《恋爱郁金香》第39章


路瑾姝犹自在骂骂咧咧:“你看看我穿的都是什么?六年前买的皮鞋,带子断了剪掉了接着穿,这么苦,都是因为你……”
路清拎起书包,默默推开自己的房门:“我做作业去了。”他也不管路瑾姝有没有听见。
门在背后阖上,路清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狭长形状的房间里,木板床、写字桌、铁书架摆成了一条线,走路得侧着身,别扭得很。
光线倒是好的,窗外是一个破败的工厂,拆了一半,空旷旷地毫不遮挡视线。
路清在写字台前坐下,掏出铅笔盒和作业本。他的成绩很好,年级里数一数二,别家父母眼中赞赏有加的好成绩,到了路瑾姝这里,往往只有酸溜溜的一句:“你遗传了我的读书细胞,再考不好,你还不如蹲马路上去当乞丐。”
路瑾姝的学历只是高中毕业,并非考不上大学,而是她重点大学念到大二,便因为怀孕而被强行退学了。
路清在她的潜意识里,仿佛是抢了她光明前途的罪魁祸首,又像是她少女时代的变相延续。
而令他怀孕的男人,还不等她把孩子生下,便追新女友追去了外地,消失不见了。
十四岁那年,路清交过一个女朋友。
短发齐肩的女孩子,一张晶莹的小脸,干净得就像小花。放学回家,他与她同路,在轰隆轰隆的地铁上,她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怯弱地递上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他懂她的意思。像他这样长相清秀,温文有礼,学习又好的男孩子,年级里有不少女孩子倾慕,他自己也晓得。
这个女孩子他知道,隔壁班的学习委员,据说父母都是铁饭碗公务员。穿在身上的校服真干净,头发上别的草莓发卡真可爱,一定很受爸爸妈妈的疼爱吧。
女孩子还低着头,七上八下地在等他的回复。
他忽然一阵冲动,看都不看那纸条就随口塞进裤兜,直接动手把女孩子揽到了怀里。
穿着校服的两个中学生,在下班时分的地铁车厢里拥抱,引得周围乘客纷纷侧目。
他心跳得厉害,闻着女孩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怅惘的感觉就好像在做梦。
路瑾姝如果有老公,一定是个查岗和侦探的高手。可惜她没有,于是只能把这一套都用到了儿子身上。
裤兜里的纸条当天晚上就被发现了,路瑾姝揪着路清的头发,一边贬低,一边拷问。
路清一声不吭,等路瑾姝骂得累了,他顺势挣脱回去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他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去“女朋友”的楼下接她一起上学。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和那女孩最后是怎么分的手,好像是自己先厌倦了,女孩子太干净明媚,渐渐令他心烦意乱。
那天似乎是下雨,风太大,女孩子的裙子下摆被飘散过来的雨珠沾湿了一大片,贴到了膝盖上。她牵着路清的衣角,哭得泣不成声,而路清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不以为然中还掺了几分奇怪。
分手不是最最寻常的事情么?
谁和谁会是一辈子,谁又和谁生死不渝?
怀了孕的都可以断然抛弃,何况我和你?
路瑾姝知道路清分手的那天,心情偏巧特别好,她拉着路清喝了点儿酒,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头点了点路清的胸口:“哎呀,你可真是他的孩子!”
那些回忆令他一时出神。
门外“砰”地一声,他以为是路瑾姝出门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压抑的哭声却隐隐从大房间那边传来。
他漠然地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随身听,塞上耳机,继续做作业。
一张一张的卷子,好像永远都做不完似的。但是他不知疲倦,唰唰唰地奋笔疾书。
那是他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路径。
总有一天,他要寻回自我。
作者有话说:
这篇是正常的番外,可以看作是正文的补充吧。
今天就更番外,不更正文了……
'20120523 55'
路清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是笑容清浅,十足的风度:“你和王董的那份合同,又准备怎么和投资者解释?”
阮云京一手揽着我,另一只手揉了揉鼻梁:“王董?”
“就是王添富王董!”一个高高的女声在人群外响起,众记者闻声纷纷让出一条路,把那人让到里面,“阮总在股东大会之前偷偷摸摸见主要董事,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是何雪,她一身雪白的洋装连衣裙,终于出现了。
记者们自然是对着她一通猛拍。
何雪出道不久,在香港本无任何知名度可言,亏得阮云京和我的“*丑闻”里,她作为我的前助理、路清的女朋友,也被记者们的调查捕捉到。
阮云京没什么表情:“何小姐参加股东大会?这么关心郁金香的公事。”
何雪不理会阮云京话里的揶揄意味,继续自己的解释:“我碰巧和王董住的是同一家酒店,更碰巧的是,亲眼见到那天阮总敲王董的门!你和王董的合同一式两份,有一份被传回办公室,正好被路清看到。”她说完看了路清一眼,路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自从何雪出现后,路清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令我有一种他退到了幕后的感觉,而冲锋陷阵的,全是何雪。
这样子的浑水里,一个女人冲锋陷阵。
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何雪。
向来精明自利的何雪。
我想起那块手帕,绣了雪花的送给路清的生日礼物,一方那样尽心尽意,不知道另一方,收到后有没有好好珍惜?
“什么合同?”阮云京问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给某家公司的郁金香产品代理合同,合同的条件优惠得过了份,而那‘某家公司’正是王董参股的。”路清平静地道。
“呵呵,这么优惠的代理合同,交换条件是什么?”何雪这句话并不是发问,目的只是启发众人的联想。
眼见着形势有些不好,我着急起来:“那王董呢?让他出来对质?”我自然是不相信阮云京会做这样的小动作。
休会之前的短短十分钟,他便能迅速掌控节奏、得回人心,他有的是正大光明的手段,何必弄什么不上台面的“利益交换”?
“王董当然是不见了。”阮云京道,他转过头,无视周围的一双双眼睛,柔声向我解释,“你记不记得,你来香港的那天,我有个约会被人爽约?”
我疑惑起来,那个人就是王董?如此说来,早在那时一切便已有安排?
而似乎??阮云京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这个局,究竟谁是编剧谁是演员,谁在局内,谁又在局外?
“现在说一句人没见着,倒是够轻巧。”何雪撕破了脸,话里话外已不再客气,“你敲王董的房门,可是我亲眼看见的!酒店的监控录像没准也拍到了,各位大可自便!”后半句是对周围记者们说的。
何雪一身白裙,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只在脑后别了一个细巧的珍珠发夹,明明是甜美清纯的打扮,可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哦??我想起来了,那份合同我有印象。”阮云京不紧不慢地说,“那份传真安妮也看到过一眼。”
何雪见阮云京忽然“承认”,表情有些迟疑,而路清听说那份合同阮云京早就知道,脸上微微变了变色,但立即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既然阮云京早已知道那份“假造”的合同,却还由着何雪在这一众记者面前发难,必然是有万全的准备。
想要算计阮云京,从来不可能这么简单。
路清认识阮云京这么多年,不会不了解这一点。
即便如此,他还是由着何雪动手,难道说,他本来就没指望成功?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滞,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阳光明媚,我们身后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着光,只听见不远处汽车开过的声音。
“何小姐,不知道你是否了解,”阮云京不紧不慢开始说话,“公司高管的私章,即便是本人,也从来都不是想刻就能刻的。因为关系重大,所以高管刻制私章需要走一套内部的流程,审批和备案是少不了的。”
“所以?”何雪露出警惕的神色。
“我现在在用的那枚私章,前阵子敲裂了,所以盖出来的印中间都有一条细缝——我最近签的几个文件都是这样,有档可查。”
何雪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明白阮云京是什么意思了!
阮云京继续道:“传到郁金香的那份与王董的合同,上面我的私章清清楚楚,没有一点缺痕。”阮云京摇摇头,“这么低级的错误。”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对何雪和路清的直接指控,指控他们合同造假!
何雪猛地看向路清,指望路清解释些什么。
不错,这么低级的错误,路清向来心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可是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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