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宠》第70章


安玥连忙后退,纵使如此,袍角上仍旧溅上了几滴污渍,他对曹春冷声道:“这就是容卿要娶的人?”
秋霜忙着找痰盂,又拿巾帕帮千月擦拭,乍一听到外人声音,吓了老大一跳,转过头去一看,登时如遭雷击,每年新春巡街他都跟阁里公子们挤楼头远眺,安玥帝卿他如何不晓得,慌乱跪下磕头:“给四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玥没心思理会他一个小侍是如何认出自己的,眼光放到躺在床/上的千月身上,方才满嘴是血的模样着实骇人了些,现下收拾干净,倒是有几分姿色的,倘若不是浑身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如纸的话,放到宫里那种美色云集的地方,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千月含了片山参进去,积蓄了许久的力气,这才在床上微微低俯了身/子:“千月见过四殿下。”
“千月?”安玥皱了皱眉,“千月阁的阁主?”
千月点了点头:“正是奴家。”
他本就怀疑容卿与千月之间不清不白,只是被她屡次哄骗过去,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保不准千月那个孩子,就是容卿的种……安玥气的浑身发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千月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了得,见状对秋霜道:“方才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腹中有些饿得慌,你再去替我煮碗粥来。”又对曹春道:“府里事情多,殿下由我招呼就好,曹管家自去忙吧。”
曹春本就战战兢兢,闻言慌忙朝安玥行了个礼就退下了,秋霜担忧自家公子,磨蹭着不肯走,侍书上前拉起他的手,笑道:“我厨艺差的很,熬的粥,别说殿下不敢吃,就连我自己都不肯动汤匙的,秋霜公子要去熬粥,我可得跟去学学,公子可千万不要吝啬。”
侍书这般说,秋霜就不好再杵在这里,便客气了几句,与侍书一同去了小厨房。
千月指了指一旁的竹椅,对安玥道:“殿下请坐。”
安玥撇了那竹椅一样,站着没动,嘴里不客气的说道:“你那个孩子,可是与容卿生的?”
千月反问道:“若我说是,殿下又当如何?”
“杀了。”安玥背负了手,决绝道:“本宫不能给她生孩子,也不允许其他人生下她的孩子。”
“果然是摄政监国的安玥帝卿,霸气十足。”千月轻笑起来,眯眼调皮道:“可惜让殿下失望了,玖儿是我与妻主大人的孩子,与容容姑娘并无任何干系。”
安玥心下稍定,嘴里道:“别以为你说不是本宫就会相信,本宫自会着人去查实。”
千月高深莫测的说道:“我奉劝殿下最好别去查,否则将会彻底失去容容姑娘。”
“你这是何意?”安玥顿时炸毛,声音尖锐无比。
“安玥,你冷静些。”珠帘哗啦作响,容卿大步从外边走进来,先查看了下千月的状况,发现他无恙后,这才转头对安玥道:“不关他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吧。”
安玥瞪着她,逼问道:“你一定要娶他是不是?”
容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安玥一巴掌抽过去,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全心全意的待你,到最后你却是这样回报我的?”
这一巴掌卯足了力气,容卿半边脸麻木的失去知觉,她垂下了头,低低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要对不起有什么用?”安玥抹了把眼泪,直勾勾的盯着容卿,问道:“你只是在做戏,目的是为了报仇,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容卿别开目光,又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知道了。你辞官吧,本宫不想再看到你。”心像是被尖锐的刀子豁开一般,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伤心,眼泪汹涌而出,他死死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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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虽说容卿是摄政帝卿的女宠,但到底是女尊社会,娶夫生子传承香火本是人伦之道,是以收到请帖的大臣全部到场,品级不够高的小官们则派管家送来贺礼,婚礼办的极为隆重。
接连几日汤水不进,千月的状况已是很不好,但成亲那日却一反常态,不但没用人搀扶便拜完了堂,还在内院男眷席上应酬了半晚上,这才回新房里歇下。容卿知是回光返照,叫人唤来平玖,两人守了一晚上,果真第二天凌晨他便去了。
喜事变丧事,容府已早有准备,不见任何措手不及。管家曹春是个得用的,得了容卿示下,一切比对着京中达官贵人主夫的标准来,带着人前前后后忙活了十来天,让千月死后也风光了一把。
千月事实上嫁入了慕容家,表面上却是容卿的夫郎,死后自然要葬入远在衮州的容家祖坟,所以丧礼结束第二日,青鸾便带人押送着一口空棺材上路,奔赴衮州下葬,千月的尸身则被容卿悄悄埋进朝廷给慕容家立的那个衣冠冢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平玖抱着墓碑哭的声嘶力竭,容卿本想劝解,熟料刚开口自己就哽咽了,姑侄两个抱头痛哭了一整夜,嗓子都哭哑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府。
有关平玖的打算,她做了详细的计划:倘若她愿意学文,那便与她往江南去,寻个有才学的名士来做她的先生;倘若她愿意习武,那便带她回师门,在自己跟几位师姐的教导下,名扬江湖也不是件难事。
但十来岁的孩子在这个时代已不算小孩,她还是去问了平玖的意见,平玖不假思索的便说习武,容卿表示十分欣慰,江湖天高海阔,于平玖这种身份特殊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至于安玥,容卿从没想过他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生怕他反悔,丧礼一结束便派人将平玖先送回南屏山青灵派,然后穿上官服,袖子里揣着辞官的奏折,准备在早朝时上奏。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容卿在金銮殿内等了大半晌,都不见安玥到来,就连侍书也不见了踪影,几位大臣一连问询的看向自己,容卿尴尬的笑笑:“近几日天气变幻无常,许是染了风寒,身/子抱恙罢。眼下诸位还是先去衙门处理政务吧,若有事,殿下自会传召的。”
众位大臣闻言俱都点头称是,朝容卿躬身后三三两两的退出了大殿。
容卿站在宫门口踌躇半晌,又摸了摸袖子里的奏折,担忧夜长梦多,咬了咬牙,便折回来,快步往乾清宫走去。

方到乾清宫门口,便碰到侍书端着个托盘从里边走出来,托盘上放了一只青花瓷碗,碗里乘着半碗黑乎乎的汤药,见到容卿,扁了扁嘴角,淡淡道:“不知侍书该恭贺容相大喜呢,还是该劝慰容相节哀?”
对于这种挖苦讽刺的话,容卿不置可否,只抿唇笑一笑,问道:“殿下可在里边?”
“容相胆子倒是肥,竟然还敢进宫来见殿下。”侍书冷笑一声,越过她,径直往耳房走去。
容卿背负了手,在他身后跟了几步,说道:“我是来上辞官折子的,还请侍书公子帮忙,转呈殿下。”
侍书头也没回,进了耳房,将房门甩上,在里边说道:“这个忙,侍书可帮不得,您还是自己去交给殿下吧。”
容卿无奈,只得慢吞吞的走进了内殿。
内殿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摔碎的瓦片跟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宫侍们堆在外厢,噤若寒蝉,容卿踮着脚走进去,不小心踩到门槛下的一只砚台上,脚下一滑,她连忙去扶旁边的物什,不料旁边是只四脚朝天的锦杌,哪里是能扶的,一下连人带杌子摔到地上,发出“扑通”“呼啦”一阵响动。
“滚!本宫说了不喝药,还进来打扰作甚?快滚出去!”躺在床/上的安玥,听到声音立刻发出一声嘶吼。
容卿被惊的一哆嗦,连忙将锦杌丢开,扶着门槛站了起来,弱弱道:“殿下,臣有本启奏。”
安玥一下睁开了眼,静默半晌,又缓缓闭上,无力道:“上折子辞官?搁桌上罢,本宫准了。”
“谢殿下成全。”容卿将翻倒在一旁的桌子提起来放好,然后将奏折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到桌上,朝安玥躬身行了个礼,便转身欲离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柔声道:“既病了,便好生吃药,本来身/子就不好,别跟自个过不去。”
“本宫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安玥使劲吸了吸鼻子,将头迈进枕头里,努力不让容卿听出自己在哭泣。
容卿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这般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她缓步踱到床边坐下,将他从枕头里扯出来,抬眼一看却是愣住了。
才短短十来天没见,他眼窝深陷,两颊凸出,眼泪滚珠子一般往下掉,跟那些软弱的闺阁怨夫毫无区别,哪里还有半分过去高贵冷漠的摄政帝卿模样。
她叹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我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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