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爱情》第35章


像是凭空中的幻影,他在我面前一闪而过,然后急匆匆地朝楼梯处跑去。我追在后面,脚下总是觉得轻飘飘地站不稳。我知道他就要转过那螺旋式的扶梯,我就要再也追不上他。我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喊他:“韩沐!我知道是你!”
脚步声好像停了下来,我又紧紧跟上几步。我边走边说:“这段日子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跟我联系,也不接我电话?”
许是感到我脚步又近了些,他忽然又快步往楼下跑去。
“别走!”我追他,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顺着楼梯滚下去。
我惨叫着,浑身都摔得快要散架,我倒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好似撕裂般的疼。我摔得几乎快要晕厥,韩沐终于回身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我看着他还会为我焦虑忧伤的眼角又哭出声来,问道:“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完这句话我就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三天后。
睁开眼睛看见几天没合眼的韩沐,他眼睛黑黑的,下巴上全是胡茬。他还在,他没走,上天终于肯留给我一份长久的爱了。我没有再纠结关于他这半个月都去了哪里的问题,也没有再为那些打不通的电话较真。关于幸福很短暂这道理,恐怕是没有人比我体会得更真切,我没有资格对它斤斤计较。我只是赖着要韩沐扶我到天台上透透气。
韩沐不做声,扶着我上了天台,我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俯览人世繁华,下面车如潮水,人来人往。
韩沐在我身后站了很久,默默注视着我,我没有面对他,心里却慌乱起来。其实是我自己不敢面过那空缺了的半个月,只想借着这云淡风轻的天气过关。
我转身赖皮地说:“韩沐你那天说要去见位很重要的人,你还没跟我说你见谁去了呢?”
韩沐的眼睛在那一刻忽然变得深不见底,他说:“沈默琪,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分手吧。”
这半个月里我经历了太多次的五雷轰顶,所以我都有点麻木了。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得冷静,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明显看见韩沐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和颤抖的身躯,他说:“我得到了去加拿大读研的名额,正好还可以顺便去照顾我妈妈,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我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望入他的眼里,韩沐继续说:“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还是提早分手了吧。”
我就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正惊涛骇浪,韩沐又说:“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伤心,长痛不如短痛,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我的手死死地掐着栏杆,冰冷坚硬的铁栏杆,指甲要被掀翻却不知道疼。
让我如何预料这样一场对话?又如何招架这样的场面?韩沐这样郑忠的一番话,他这是要在出国前迫不及待地与我撇清关系,是害怕我会像李未希一样对他纠缠不休吧!所以他才要足足消失半个月,无非就给我足够的时间对他死心!他的那一句“对不起”如千万细小的刺,深深地扎进我心里。
张爱玲说得好,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和“对不起”。
但到底是年轻气盛,我怒气冲冲地说:“不见面就不见面。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还顺手将披在肩上的棉袄拽下来,狠狠地朝他脸上撇去。这个时候尚且没有人跟我说过,越是冷静理智才越能挽回尊严。
韩沐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沉默让我觉得尴尬难堪。我背对着他,倔强地把脊背挺得很直,冷冷地说:“韩沐,不是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吗,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恨不得从来就没见过他。
韩沐愣了会儿,问:“你要我扶你下去吗?”
我强作镇静:“不用,我还有脚,可以自己走下去。”
韩沐讷讷地说:“那我先走了,天凉,你别在这儿站太久,再冻感冒??????”
“这些都和你无关了!你要走就快点走!”我已经无法忍耐。
韩沐消失后,我站在天台上气得浑身发抖。我气自己方才的反映,我不应该那么失控,我应该理智地转过身,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掴上一巴掌,然后优雅地转身先离开。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冰冷的天台吹冷风?就算离开他真的活不下去,我也不要在他面前可怜兮兮,意图靠同情来挽回爱情。
终于还是没忍住,放生大哭起来。
韩沐下去后不久,护士就上来,我看着护士走上来看见我这副被抛弃后的狼狈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凶悍不善地拒绝了她地搀扶说:“不用你,我自己能走。”
下午正好叶婧和冯旭阳来访,我吵着要出院。冯旭阳劝道:“你这烧还没退呢,医生说??????”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瞪着怨恨的眼神吼道:“我就是烧死也不住医院!”他们也没再多说什么,叶婧出去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其实我只是跟自己生气,我活脱脱地爱了回,没想到会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我伤心难过,让我无数次感受到温暖的韩沐,竟把我千言万语都道不尽的爱简简单单地用了三个字给击得粉碎。难道爱情真的就如张爱玲的文风那般冷漠?
窗外是轻飘飘的小雪,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叶婧一边抱怨这样不环保,一边拿着遥控器死命往上升温度,“这么冷的天是想冻死我啊!”窗户上结满了冰花,我被叶婧接回她家,看着窗外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轻盈的白色光芒里。
我知道,只是T市永远都让人烦腻的冬天。阴冷的,潮湿的,暗森森的,像是离别的季节。
我躺在床上,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锤子压扁。庞大的背景音乐,悠扬地回荡在整栋房子。岁月轻轻发出一小点亮光来,它用最残酷和理智的方式,让每个生命平衡前进。我轻轻地闭上眼睛,眼泪流进枕头里。
我怀念着那些曾经有过的温暖,那无数个让我欢呼雀跃的时刻。曾经我以为,我会在每个春节都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听她一遍又一遍地讲过去的故事。曾经我以为,韩沐会牵着我的手一直走完人生中所有的夜路。可我没想到,他们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都匆匆地离我而去。在回忆的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我紧抓着枕头,胸口里充满了巨大的、一种叫做“物是人非”的痛苦。
叶婧把我抱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我可以嗅到她头上洗发水的香味。这么多年她都用同一个牌子的洗发水,从未改变过的香气。她的头发真好,又直又亮。
我抬起头,看头顶一盏黄色的水晶吊灯。风吹进来,水晶珠子哗啦啦地摇来晃去,撒下满地细碎的光斑。
我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哭泣,虽没有声音,却像黄昏连绵的细雨,密密麻麻地交织成一张悲伤刺骨的网。它裹住我,将我拖进寒冷的洞穴里。
冯旭阳拿着保温杯喂我喝他妈妈亲自做的鸡汤,他哄我,用无比温柔的口吻:“乖,就喝一口!”
我摇头,将脸转向另一边。
“来嘛,可好喝了。”冯旭阳将汤勺递到我嘴边,“来,张嘴,真的好喝。”
“我不喝!”我抬手一挡,汤勺被打翻在地。
冯旭阳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下去。他站起身,和我在幽暗的光线里对峙了好长时间,我不吱声,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老样子。他看了我一会儿,忍不住了,起身将灯打开。
他对我说:“沈默琪,韩沐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你醒醒吧,你就是把自己饿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的!”
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激动,我知道他这是对我恨铁不成钢。其实我也恨我自己不争气,我没有沈凤君的魄力,我永远无法像她那样优雅地转身,只是眉头微微轻蹙就告别一段前尘情缘。
我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问他:“爱一个人不是就要一生一世,想要和他一辈子,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陪伴着他,温暖着他,和他肩并肩地度过落寞的人生。不是这样的吗?”
他拉起我的手,像是年长的哥哥安抚妹妹。他说:“你说的没错,可两个人是否能共度一生那是要靠缘分的,只有爱情是不行的。”
“他是爱我的,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爱我的!”我哭哭咧咧地对冯旭阳说,我想让他明白,我们是相爱的,我们是可以消耗完巨大一生的。可我不懂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去加拿大我们就得分手?为什么他一生都不要再回来?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起走?我想不通,人生有千万条可以重走的路,韩沐却选了条我们都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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