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可盼》第24章

聚宝看见新来了客人，索性摇着尾巴去管郑克明要吃的。小脑袋高高地扬起，一个劲儿地盯着郑克明瞧。
萧可也不理，反正现在它缠着的不是她。
萧也林的性子向来淡薄，只是，是人都会有软肋。即使在外人面前，他无坚不摧。可是，软肋已然存在，自然有他无法割舍的东西。看着此时萧可的样子，薄凉的双唇勾出一抹弧度。
白芝秋突然开口：“萧可，这个礼拜日有个拍卖会，我跟也林会去，时间上我们应该是从公司走。我告诉你地址，准时到就行了。”
萧可抬眼，看了萧也林一眼。那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依然挂在唇角，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她复又低眉顺眼，夹了青菜，塞进嘴里：“我不去。”
白芝秋被噎得一滞，着实有些不满，所以后面的话说得有些生硬：“是你爸让你去的，正好他今天在，不想去你跟他说。”
萧可闻言连眼都没抬一下，只是重复一句：“我不去。”
收回视线，萧也林开口：“不想去算了，吃饭吧。”
白芝秋冷哼，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郑克明看了看依旧专心吃饭的萧可。周日的拍卖会上，由于“恒久”的首次展示，也许季晴会出现。他揣摩了萧也林的意思。萧也林这次意外地出席公开场合，目的无非是那颗“恒久”。萧也林或许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让萧可见季晴一面。另一方面，萧也林并不想让萧可真正出现在季晴面前，所以，他才轻易答应萧可的不出席。对于见与不见，萧也林似乎才在思虑，索□给萧可自己做决定。
郑克明突然了然，知道萧也林当着他的面向萧可提出出席拍卖会，萧可拒绝，无非是想堵住他的嘴。他也知道，此时不应再出声，可是他思量了一瞬，还是轻声开口：“萧小姐，那天下午我去接您，好吗？我知道地方。”
萧可脚下用力，使劲踹了他一脚。她很生气，为什么就这么没有人身自由？什么都是他们安排的，她只是想按着自己的意愿生活，她是个人，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叫谁小姐？！我说了不去，你耳聋吗？”
郑克明放下手里的碗筷，从座位上站起，脸色已被怒气激得铁青。
萧也林看了郑克明一眼：“你坐下，”他面上也带上了几分怒气，话锋一转，语气带了冷意：“萧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骄纵？我是不是要专门给你请个老师，来教教你如何与人相处？道歉。”
她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瞥了一眼郑克明，之后就垂眸不语。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道歉。”
萧可抬眸看他依旧盛满怒气的面孔，眼眶越来越红，却死死咬住唇角，不让自己留下泪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对不起。”
白芝秋看着他微显不忍的神色，轻声开口：“何必发那么大脾气？”
萧也林点燃一支烟，沉默着不说话。让她说道歉，她竟说了三遍对不起……
晚上，萧可早早地关上灯躺在床上。聚宝趴在她旁边，闭着眼睛养精蓄锐。突然，小耳朵竖起来，几步蹦下床，跑到了门口。
萧可原本睁开的双眼突地紧闭，翻了个身背对着门。
下一瞬，门被推开，房间注入些许光亮，紧接着室内大亮。萧可皱眉，这个人怎么这样……
感觉有个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她闭着眼睛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浅笑，语气带上几分温柔：“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没睡。”
她索性睁开眼睛，姿势不变地躺在那里。
“起来，听我说几句话。”
萧可依言坐起身，但是眼角一直垂着，不肯看他一眼。
他笑：“抬眼，看着我，不然今天我就罚聚宝睡在院子里。”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却始终带着笑容。
她看看在一旁仰着脑袋只知道甩尾巴的聚宝，眉头渐渐皱起，随后扬眉看向他。
迎上他的目光，她就再也挪不开目光。清亮的眸子透彻晶亮，像雨后的天空般清新。
“生气了？”
她摇头。
“实话？”
她又摇头。
他笑着去抚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似水般温柔：“小可，我今天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可是，以后不可以那么没有礼貌知道吗？不管是谁，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尊重他人。我知道你不喜欢由别人来支配你的生活，可是，人生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无条件地包容你的缺点，你的一切。”
她看着他不语。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长辈，语重心长地教导她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什么时候能做到真正的圆润，那我就放心了。”
萧可低下头，小声道：“知道了，我知道错了。”
他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轻笑。他抬腕看看时间：“刚八点。去我书房，我有段时间没有遇上对手了，我们把那次的那盘棋下完怎么样？”
萧可看着他，笑着点头。
萧可对他不再抗拒，却永远不会再逾越一步。他都知道。
了悟
周日那天，萧可被叶小季的一通电话叫到了眼前的这个地方。她无奈，只好推门而入。第一眼还真是没有找着叶小季。仔细一看，坐在那里优雅地冲自己招手的女人貌似有那么点眼熟。
她举步走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一圈，不客气地开口：“叶小季，闲着没事儿把自己画这么老干嘛？”
叶小季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现在赞赏没要着，反而被泼了一身冷水，自然恼火。刚才的优雅姿态早就无影无踪。本来嘛，刚才的优雅就是装出来的。她叶小季可不是什么吃亏的人物，一番狡辩后就让店里的人左右把萧可架住个严实。萧可看着这样的架势，皱眉：“叶小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绑架？”
叶小季也没回嘴，只是对着那两个店员说：“你们，想办法让她的这张脸不再这么迷人，给姐整花了更好，去去，快点！”
萧可的整张脸被人揉揉按按，涂涂抹抹，勾勾画画地一弄就是一个多小时。长发被撩起，高高的盘起，露出精致姣好的脖颈和锁骨。最后她一照镜子，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粉底，眼线，腮红，整张脸几乎失真，除了厚重就是厚重。她立马伸手去抹，却被身边的人拉住。叶小季看着镜子里的萧可，怔了一瞬，开口：“萧可，你知道你现在，现在有多美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像鬼！”她扭头瞪着叶小季：“你到底在搞什么啊，把我弄成这样？”“怪吓人的，给我弄干净。”那两个店员不吭一声，自动消失。
“盼……”叶小季整个身子蹭过来，手臂也黏住了萧可的脖颈。
萧可直往后躲：“说吧，你又想干嘛？”
听到萧可可以商量的语气，叶小季一下子双眼放光：“跟我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又是拍卖会……
“拍什么？卖什么？我不想去，你找别人。”
“盼……”
又是那副小媳妇般的可怜样儿，萧可彻底投降，往沙发上一坐，开始喝水。其实脸上的妆容并不是很浓，只是，萧可看不惯自己这个样子。素面朝天没什么不好，装饰下的容颜再美丽，都是修饰出来的。那就意味着带上这副面具，最真实的喜怒哀乐都要收起，笑不能大声笑，哭不能放声哭，用着一张陌生的面孔演出陌生人的戏码。
萧可放下杯子，侧首就能够看到镜中的精致容颜。可是，就是有些人，不用化妆，一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演出得出神入化。
郑克明那天晚上吃的那顿饭也不知道消化了没有。郑克明的突然出现本来就引起了她的狐疑。还有，那天萧也林突然发的脾气，似乎也有点出乎意料。她以前做过比那次更过分的事情，他也没有那么大声斥责过她。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被他的怒气吓到，事后，他又像个长辈似的教导她。现在回想起来，萧可的火气也直冲脑顶。她的思绪全部飘回脑中，一段一段地将事情的始末串在了一起。萧也林并不想让她见到季晴，但他却不说不许，装作问她的意思。她当然不会去。但是，他知道郑克明会想办法让萧可见季晴，索性把他叫过来一起吃晚饭。又在晚饭期间，白芝秋配合着他演出一场戏。问萧可愿不愿意去，她答不愿。萧也林表面上是顺着她的意思允许了她的任性，实际上是在告诉郑克明，让他不要再在她身上下功夫。整件事情唯一失控的地方恐怕就是萧可踹的郑克明那一脚。表面上是她骄纵无礼，却给了萧也林一个让她离开现场的理由。他大声地斥责她，她只能无措地退场。他已是最大的赢家，却在之后出现在她的房间，装模作样地像个长辈似的教导自己。他的柔声细语，不过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伪君子！”她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一番，而且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