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的灰烬》第64章


弱得摇摇欲坠。
厅外的保安已经进来,但是牧辰澈被劫持,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都立在原地,希望有人能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谢松菀女士是最先镇定下来的人之一。她环顾了一下满场目瞪口呆的人,没有人能帮助她。于是她勇敢走上前大喊了一声:“住手!”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关心而乱的颤抖,但是却清越沉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仪。连John也被这种强大的气场震慑,从他的疯狂呓语中暂时清醒转过头来看着她。不过这种清醒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又开始对着谢松菀女士大喊大叫。
“是你!是你!——不许报警!不然我一刀杀了他!”John回头看谢松菀的时候看到有人开始回过神来,已经拿出了手机,被他这么一吼又吓得哆嗦了回去。“都趴在地上!把你们的手机都放在面前!”
文君和大家一样,都乖乖地照办。也许是眼前的情景太过荒诞,文君心里一半有种想哈哈大笑的冲动,另一半觉得应该马上就会醒来了。罗欣迪在离John和牧辰澈不远的地方,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像只小猫一样缩在墙边,手机在面前的地上放着。
谢松菀也把自己的手机放在面前,不过她并没有趴下,而是站直,盯着近乎疯狂的John,说:“你想要什么?我们会满足你的。”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早就没了!我在那家倒霉超市工作了20年,从收银员到囤货员,到一个小经理……超市突然就倒闭了,说失业就失业,没工作,没房子,老婆带着孩子们离开我,都是为什么?原来是公子哥儿要追女人!哈哈哈,”John失控地大笑着,“现在你们高兴了吧!我让你们高兴……”
这段语无伦次的话至少让大家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听起来他从前是Fresh超市的员工,因为超市关闭而失业,刚才牧辰澈的致辞突然让他找到了一个仇人。
谢松菀仍然镇定地说:“我知道你收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们会帮助你的,但是你要首先冷静下来才行。你不想你的孩子们吗?想想他们,他们第一次用小小的手握着你的手指,他们第一次学游泳时兴奋的笑声,小胳膊小腿在水里扑腾个不停……”
John被谢松菀的话打动了,他的眼睛里涌起了潮湿。
“但是如果你伤害了这位先生,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们了,他们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杀人凶手,你在监狱里渡过下半生的时候,他们永远也不会来看你,因为你让他们感到耻辱……”
John渐渐软化了。他的手开始颤抖,使得锋利的刀锋也开始在牧辰澈的脖子上颤抖,在他的皮肤上划出更多的血痕。
“这位先生命在旦夕,他需要马上止血,他需要治疗,如果他死了,就谁也帮不了你了。我来做你的人质怎么样?这样他们可以为他包扎止血,有我做你的人质他们不会敢胡来的,你就有时间想想你想要怎样了……”
John没有反对。谢松菀慢慢地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近他们。牧辰澈已经接近昏迷,这时睁大眼睛,恐惧地盯着谢松菀,用尽全力地摇头,也不过摆了个小小的角度。谢松菀仍然一小步一小步地、但却坚定地走近他们。John好像有些慌神,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除了爱你还能爱谁,你留下的世界已支离破碎……“ 
安静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了这嘹亮的手机铃声,大家都吓了一跳,谢松菀也停下了脚步。文君不禁紧张起来,罗欣迪惊恐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手机,好像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一样——现在8点整了,是许拙逸打电话来了。
星期六,文君和拙逸把附近花店的玫瑰几乎买光,一个Walmart的蜡烛也快要告罄,回到家又布置了整整一下午。晚上7点,文君来到渥太华会展中心,今晚的慈善酒会将在这里举行。这是一座金属玻璃结构的球形建筑,坐落在运河之畔,与国会山和Chateau Laurier酒店的城堡群遥遥相望。Chateau Laurier酒店的设计师Charles Hays,一定会无比憎恨这个新的会展中心,一定认为它破坏了他在渥太华市中心精心营造的法国16世纪文艺复兴的建筑风格。但是Hays的意见已经不能作数,因为他已经随着泰坦尼克号永沉大西洋底。传说这一百年来Chateau Laurier一直都在闹鬼,那是Hays的灵魂回来定居,确保他的酒店在正常运行。
文君却很喜欢这个新的会展中心,就像她喜欢卢浮宫前的那个玻璃金字塔,还有故宫旁边的国家大剧院。它们呈现着一种奇异的和谐感:历史的车轮在转动,每一代人在同一片土地上书写着自己的痕迹,文化的撞击定义着我们是谁——古老的砖墙是我们背负的历史,后现在的钢筋玻璃是我们行经的现在,而它们旁边川流的人群是我们孕育的未来。
据拙逸解释,今年的酒会目的其实倒不是募捐。拙逸工作的是天地集团下属的一家保险公司,天地集团是一个有近百年历史的集团了,它在北美各地都有各种生意,它的CEO和董事会虽然都是本地人为主,然后幕后最大的股东却是一个牧姓华人家庭。由于一个特别的原因,每年的慈善酒会都是渥太华的这个保险公司承办。天地集团每年都会向渥太华健康研究所做数目不菲的捐赠,以支持医学和相关基础科学的研究。这项捐赠虽然每年都勉强在董事会通过,但是并不是每个董事都支持这一做法。所以今年,借慈善酒会的契机,他们邀请了渥太华健康研究所的几位科学家来做展示,向所有董事和显要客户解释一下他们所作的课题和意义。拙逸分配到的工作,是协调厨房和酒会的项目进展。
天地集团的幕后大股东走入公众视野,是由于几年前的一系列事件被媒体大肆报道。这是一个很曲折的故事,文君一直很喜欢这个故事,有一半原因是故事里的人物有非常戏剧性的名字。这个华人家庭已经在北美居住了几代,但是家族里的每个人除了日常的英文名字外,都有一个中文名字。现在的家族掌门人叫做牧辰澈,他是上代掌门人牧清野的私生子。牧辰澈在十七岁时母亲去世后,才正式被父亲带回家抚养。据知情人爆料,青春期的叛逆,私生子的身份,母亲的仙逝等等,都造成早年间牧辰澈和他的兄长牧辰渊关系非常不好。父亲去世后把集团名下的一家总部设在渥太华的保险公司留给辰澈,虽然不足以让他像新的掌门人辰渊那么荣华显耀,也足够他锦衣玉食地逍遥一生。
牧辰澈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也是一个击剑运动员。他的许多时间都用来训练击剑,学习比较文学、音乐和绘画。他所交往的人也多是艺术家和文学家。据说他曾经打算把公司的股份卖给牧辰渊,然后就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吟风弄月,逍遥此生。他认为权力和事业是青春的坟墓,他父亲一生家大业大,却没有真的快乐过。父亲的原配夫人是当年两家联手扩大事业而成就的政治婚姻,而他和辰澈的母亲就算是真心相爱也改变不了什么,母亲一样是泪尽而亡。辰澈只想找到那个让他动心的女子,一起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后来,他找到了。
谢松菀是一个古怪的富家大小姐。作为谢氏的独生女儿,财富没有把她娇养成一个只会打扮和party的废品,却给她带了来良好的教育、广博的眼界和贵族的优雅,她有深厚的哲学和艺术修养,独特的时尚品味,以及惊人的政治天赋。她和父亲一起赚更多的钱,她希望她的墓碑上写着“慈善家”。她没有过小女生的憧憬也没有陷入过爱情,所以父亲要她与牧辰渊结婚以扩张家族生意的时候,她都没有太不高兴。婚后她和牧辰渊相安无事,他继续他的处处留情,她继续她的慈善事业。她设立写作基金,为低收入人群提供法律帮助,资助过许多年轻而有才华的科学家、艺术家、运动员,并且因此和牧辰澈的生活有了许多交集。
后来,他们就像两个第一次发现自己灵魂的人,陷入不可救药的爱情。
然而谢松菀和牧辰渊是不能离婚的。牧谢两家的联姻标志着两家对运输市场的控制,在外界看来,婚姻的破裂是联盟的破裂,竞争对手将会乘虚而入,股市上也会掀起轩然大波,不知道多少小公司要倒闭,不知道多少职员要失业,不知道多少人要破产。何况,如果被牧辰渊知道,辰澈,这个夺去父亲宠爱、让自己的母亲伤心一世的家伙,如今竟然又要来抢夺他的夫人,如此的公开羞辱,一定会遭到牧辰渊的报复。牧辰渊既自恋又内心缺乏安全感,他的报复一定来的疯狂而彻底。谢氏家族不是他的对手,辰澈更不是。这一点即使牧辰澈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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