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成长日记》第9章


外公太孤单了,他每天在家里陪着一个病人,听着以前伤心的往事,这是怎样一个晚年?可是,现在的自己,又怎么去赚钱谋生?把头埋在手臂中,一路哭到了下车。
安谨在一旁,一直很安静,没有安慰程历历,也没和她一起痛哭。直到下车的时候,程历历看着安谨憔悴的脸和通红的眼圈,心里更是被狠狠掐了一下,痛到了心底。都是自己最亲的人,为什么都这样不开心,不幸福?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着深爱的人痛苦,而又无能为力。
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困扰程历历和安谨,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进大学的时候,二人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开心。当然,这个开心要建立在你可以做自己有热情的事情的基础上。那时候,二人对一切事情都有热情,所以自然无忧无虑。过了一段时间,二人又觉得,人生是为了经历。如果没有苦痛,如何可以体会快乐的珍贵?可现在经历来了,却是这样酸痛难忍。
到了学校,想起临走的时候,周靖光曾严肃地对自己说:“程历历,你考研来A大吧。我会选择保研,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是,这样的情形,如何去考研?学费怎么办?可是,如果不考研,是不是要面临和周靖光继续分离?程历历很茫然。在茫然中,只知道把尽快把学分修完,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茫然中,外婆的病情一天天加重。
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大三暑假。放假了,当安谨收拾好东西,即将南归时,算算日子,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接到过纪原辉的电话了。自从大二寒假那次相遇之后,虽然程历历和自己,都不相信纪原辉的话,但一种淡淡的客气,似乎在二人之间划出了一层结界。
临走前,安谨还是忍不住拿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回答:“纪原辉到内蒙去实习,已经走了一个礼拜了。……要去多久?……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至少要到八月份吧。”
失神地放下电话。二人之间,真的就是这个结果?他真的如他玩笑所说,去了内蒙草原骑马放羊?眼前晃出几年前的西沅,他开玩笑,意气风发地扬眉:“哪天我带你去塞外骑马放羊。”仰头看着他微黑的阳光面孔,刹那觉得沉醉。那时安谨的心里,隐隐想到的是乔峰和阿朱吧……于是笑道:“你当你是谁?乔峰?”纪原辉大笑:“我应该在胸口做个狼头纹身。”
现在,他却一个人去了内蒙。结局,果然是应了那一章的题目:“塞上牛羊空许约”。叹息一声,苦笑。
回家和周靖光订了一趟车的票。安谨在校门口和周靖光会合,一路失神。周靖光在前面,默默地帮安谨提着行李。一路几乎无话。
程历历还要晚一天回来。到了西沅,已是翌日中午。七月的太阳,毒辣辣晃眼,知了肆无忌惮地嘶叫,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翻出来。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在家里躲太阳。走到巷口不见一个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闷的平静,让人越发心烦意乱。
周靖光先把安谨送到家里。安谨事先没有打电话回来说自己具体什么时候到,所以外公不在家。外婆似乎躺在厅里的竹床上小憩,周靖光便放下安谨的行李,小声告辞,悄悄地出来。出来吁了口气,赶紧走到墙角的荫处。太阳,真的很毒。
可走了没有十米远,突然听到后面安谨撕心裂肺的大哭声。他心里一惊,赶紧跑回去。只见安谨半跪在竹床前,拥着外婆,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歇斯底里:“阿婆,阿婆,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啊!……你醒来,你醒来啊……安谨回来了,历历马上也要回来了,阿婆,你一定看看我们……看看我们……”
周靖光惊呆在了门口。扔下行李,赶紧上前扶起快要哭得瘫倒的安谨。颤抖地摸过外婆的手,脸,已经是一片冰凉。刹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才反应过来,要出去找人,一回头,只见外公已经站在门口,手里刚刚买来的一袋冰激凌,早就散落在地上。按住胸口,正在慢慢地扶住门框,已是老泪纵横。
周靖光赶紧上前,将外公酿跄地搀扶到外婆跟前。外公拥过外婆,摇晃着,轻轻呼喊了半日。直至三人终于相信,外婆,是真的,再也不能醒来了。
风雨如晦
这天晚上,程历历坐在火车上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突然梦到母亲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常画面。似乎那时候,自己还很小。梦里有一层淡淡的金色,风轻云淡,耳边回响着儿时淡淡的歌谣。
睡到半夜,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火车在暗夜中有节奏地行进,车厢里一股汗臭味。想起梦见的儿歌,摸着因为熬夜熬出来的痘痘,淡淡一笑。看看周围,拥挤的旅客,早已互相依靠着,睡得橫七竖八。
第二题傍晚,程历历快到西沅的时候,远远在大巴上,已经看见安谨和周靖光在车站等着自己。顿时疲累尽去。兴高采烈地跳下车,却被安谨的眼睛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安谨的眼睛红肿得这么厉害。心里一沉,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安谨笑得很勉强:“没什么。”程历历看看周靖光,却见周靖光并没有以前见面时的轻松和神采奕奕,也是不正常的严肃。心里更觉得不对,想了想又问道:“纪老大呢?回来了吗?”
安谨用力笑了笑:“他去内蒙实习了。”程历历听了越发疑惑:“你和他吵架了?他欺负你了?”安谨说:“没有,你别瞎猜了。”程历历还待继续问,周靖光在一旁温和地说:“历历,你坐了一天车,累不累?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你再回去,好不好?”
程历历想了想说:“你和我一起去我家吧。我想先回去看看阿公阿婆再出来。”于是看着安谨。安谨却说:“你和周靖光去吧。阿公有点不舒服,我也没做晚饭。我们先去吃一点,再给阿公带回去。”程历历吓了一跳:“阿公病了?很严重吗?你因为这个才哭?”安谨说:“不严重,你别担心。你路上折腾了一天一夜,先要吃点东西,休息好。不要自己生病了,让阿公再为你担心。”程历历想想也是,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依着周靖光和安谨,胡乱先去吃了些东西。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走到青石巷口,突然第一次觉得,原本亲切的青石巷子,此时却突然黝黑阴森,怎么看也看不到光亮。在巷口的时候,突然间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周靖光觉察到程历历的异常,过来拉着程历历的手,说:“你怎么了?”双手紧握,似乎从周靖光的手心,传来了一点安定。紧紧拽住周靖光,手心又突然开始冒汗。于是疑惑道:“我怎么突然一下子,觉得心里这么害怕?”
周靖光和安谨对望了一眼,安谨低下头,不敢看程历历,用力抑制着眼中的泪水。周靖光赶紧挡在安谨前面,轻轻对程历历说:“历历,不要怕。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程历历听了心里略略安定,却突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到家门口,厅堂里亮着灯。那橘色的灯光,二十年来,似乎都是一种等待。可是,今日,却是一种惨淡的黄,让人心惊肉跳。程历历再次犹豫,止步。看看旁边的周靖光,只是温柔地看着自己,想到他先时的那句:“我一直在你身边。”又稍稍安心。
推开门,她一眼看见的,是外婆的遗像,外面缠着黑纱。仔细揉揉眼睛,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看错。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安谨,安谨早就是泪流满面。
周靖光从进门的时候,便紧紧地拥着程历历的肩。程历历愣了半天,方哑着声:“这是真的?”安谨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点头。程历历张着嘴:“什么时候?”“昨天中午。”
接下来的场面,便是程历历疯了一样挣开周靖光冲过去,抱住外婆的遗像。安谨在旁边没了力气,只慢慢地滑坐在门边,看着周靖光反复将歇斯底里的程历历抱住,拥在怀里。程历历在周靖光怀里,逐渐安静下来,哭声越来越大,似乎哭得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
不知道大哭了多久,程历历哑着嗓子:“你们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周靖光紧紧拥着程历历,急切地说:“这个怪我,怪我。你这次回来坐慢车,刚刚在路上折腾了一天,我怕你会生病。所以,我才觉得你应该先吃点东西,恢复一点体力。你怪我吧……”
安谨靠着门框泪眼朦胧之际,听到周靖光的话,不禁想到了不知所踪的纪原辉,心里一阵抽痛。那个人,他在哪里啊?为什么要自己去内蒙?他在这里,该有多好……
程历历问道:“阿公呢?”安谨含泪道:“在后面,和阿婆在一起。还没有封棺,为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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