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成长日记》第11章

星星真的很灿烂，在醉眼前忽远忽近。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要做一个了断，那今日就这样吧。于是伸出手，闭着眼睛，慢慢地将徐云拥到了自己的怀中。良久，在纪原辉臂弯里，幸福得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徐云，突然之间感觉到头顶滴下来几滴凉凉的液体，于是便疑惑地抬头说：“下雨了吗？”纪原辉已经醉了，放开徐云，慢慢地向后倒到草地上，喃喃地说道：“不是……今天……是个好天气。”
等纪原辉终于打电话给周靖光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下旬。听周靖光讲完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立刻扔下话筒：“我马上回西沅。”过了两日，疲惫不堪的纪原辉，在程历历家附近的青石巷口徘徊了良久，直到撞见安谨的身影。安谨突然看到纪原辉胡子拉碴的样子的时候，立刻僵住。
晚上，二人走在闹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身边擦肩而过。旁边有很多小吃摊，拉着昏黄的灯光。纪原辉问安谨道：“你要吃点什么？”安谨摇头：“我不饿。”纪原辉本来想说：“你瘦了很多。”但是又说不出口，只是对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慢慢放任自己陷在那清澈里。
突然，那双眼睛里的泪水已是汹涌而出。纪原辉一下子慌了，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将那眼中的悲伤抹去。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突然又清醒过来，停住。自己还有什么权力，去抚摸这双清澈的眼睛？
安谨早看懂了纪原辉的心事。连日来的悲酸，怨气，刹那尽数翻出。已经不想再有任何的伪装，只能边哭，边狠狠地捶过去一拳，然后接着，又是许多拳。
纪原辉闭上眼睛。安谨发泄了好一阵子，看纪原辉一直闭目不语不动，冷静地擦干眼泪，立刻转身。纪原辉心口剧痛，脑中还不及思考，已经将安谨拉住。二人一下子都僵在原地。安谨转身，眼里闪过一丝微微的光亮，凝视着纪原辉的双眼。纪原辉慢慢闭上眼睛，松开手。再睁眼时，二人眼底，皆是一片绝望。
沉默良久，纪原辉才苦笑道：“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去放牛，去养猪……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安谨含泪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纪原辉凝视安谨，哑着嗓子，轻轻道：“你应该在J市，有一个和美的家。然后过几年，再生一个小安谨，来缠着我叫叔叔。”
安谨泪水再次汹涌：“你觉得，我这辈子还能和美？”纪原辉侧过脸：“我们都还年轻。你会遇到合适的。”不敢看安谨的眼睛：“我已经没有了资格。我这次不骗你，我是真的……真的有女朋友了。”
安谨怔了片刻，擦干眼泪，决绝转身而去。身后的人群，还在继续拥挤，心底已是一片冰冷，没有了任何生气。觉得自己就像陷在了沙漠里的鱼，最后的相濡以沫，也已经化为了子虚乌有。纪原辉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二人并排走了许久，双手不经意时碰到一起时，忍不住握到一起，又绝望地松开。直到夜风将眼泪吹干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安谨一咬牙，狠下心说：“你走吧，我也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于是便转身进门而去，不再回头。闭门，倚着门后，方开始抽泣，哭得几乎断肠。
等到一大清早，守夜的程历历从医院回来时，看到的景象是：安谨倒在竹床上，头发乱乱地被泪水黏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见到自己，竟然荡出一抹凄清的笑。接下来的几日，安谨几乎无法下咽任何东西，食物一入口，便是一阵翻呕。原来，人生苦起来，会苦得吐都吐不出来。
程历历每天都强迫安谨吃饭：“你就是要吐掉，也要先吃下去。也许有一顿就不吐了。”安谨看着程历历坚持关切的眼神，点头。程历历又说：“你要哪天能吃下去东西，就说明你战胜自己了。我们都要坚强。”到了第四天，安谨终于可以吃下东西了。
这个假期，实在是经历了太多。
黄鸟于飞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是云开雾散的前奏。等到太阳逐渐往赤道南移，J市的空气再次清凉下来，程历历终于拎着行李，走进了A大的校园。
第一学期的学习，紧张但舒心。二人终于可以如同大多数校园的情侣那样，手挽着手去打饭，散步，学习。这样的日子，程历历在N市眼馋了三年，如今终于得正果。周靖光同学此时又开始逐渐恢复本性，再不复去年在西沅时的镇定和成熟。二人似乎又回到了高中互相打口水仗的年代，日子似乎又变得简单而又无忧无虑。
快乐要来起来，也是挡也挡不住。
开学大半个月过去，周靖光同学，似乎还没有从暑假的时候猪一样的日子恢复过来。所以每次程历历同学来找周靖光同学一起自习的时候，周靖光便百般推脱。这让程历历非常恼火。在经历了无数的拉锯之后，周靖光有一天，终于下决心背起书包去自习了。程历历含泪感叹，真不容易。
关于去自习的地点，两人有了一点小小的争执。程历历想去图书馆，因为图书馆桌子大，椅子舒适。周靖光嫌图书馆自习室太拥挤，阅览室又不能带书入内，建议去教学楼。程历历又说二教的桌子太破烂，椅子坐得不舒服。周靖光同学于是说了一句经典的话：“二教不够破，我要到最破的三教才最有学习的感觉。”程历历几乎吐血。
可周靖光同学有他的理由，瞪着眼睛说：“你是去学习，又不是去享受的。只有在艰苦的环境中，才可以集中精力学习，心无旁骛。”好像他才一直是那个努力学习的人一样。最后的结果是程历历妥协，二人于是往三教而去。
走到三教门口，周靖光无限感慨地回忆道：“要知道，我大三以前，还是刻苦过的。”于是蹙眉道：“其实我比较后悔的事情是，我大一第一个学期沉迷于星际争霸，没有好好学习。”顿了一顿，有些痛心疾首地说：“玩了一个学期星际争霸的结果，就是数学分析考了七十多分，留下了我成绩单上永远不能抹去的污点。”
程历历扔了一个白眼：“活该。”周靖光瞪了一眼程历历：“你知道什么！要知道，在这次教训之后，我在大一下学期痛定思痛，知耻而后勇……”程历历笑问：“然后呢？”周靖光一幅神清气爽扬眉吐气的雄赳赳气昂昂自豪的神情：“然后我知耻而后勇，第二学期下来，数学分析还是考七十多分！”　
程历历早笑得差点没坐地上了。周靖光赶紧拉住程历历：“哎哎，小心点！这么大的人了，路都不会走！”程历历更是笑得岔气。二人僵在了三教门口。周靖光锁好自行车，看着已经笑得忘了自己姓什么的程历历，抱着手臂蹙眉不解道：“有那么好笑吗？”　
的确不是那么好笑，只是这段时间快乐得有些疯了。
夜凉如水。学习了一天，走在学校的那些古老祥和的建筑。周靖光推着自行车，程历历轻轻挽着他，二人默默地享受这难得的习习的凉风和静谧。
程历历侧头看了周靖光一刻，突然又伸手拉着周靖光，眼睛上下左右哧溜溜地把周靖光打量了好几遍。周靖光道：“你干什么？这样看我，看得我浑身发毛啊。”说话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来，周靖光果然打了个寒战。
程历历笑嘻嘻地说：“别怕别怕，要夸你呢。我是想说，从这个角度看，你好像有点像梁朝伟。”
周靖光一愣，然后大笑得摇头晃脑。程历历道：“我说你像梁朝伟，是因为，第一，他比较瘦，你也比较瘦；第二，梁朝伟现在老了，脸上有了很多皱纹，所以你看起来就比较像他了。”
周靖光哭笑不得：“你干吗不说我更像南门外烤羊肉串的那个老头啊？他也比较瘦，皱纹也比较多。”
程历历听了眼睛发光道：“羊肉串？我饿了。”言毕眼巴巴地看着周靖光。周靖光笑道：“你这种女人，听到吃的就什么都不顾了！”程历历嘻嘻笑道：“你不饿？”于是半拉着周靖光的手臂晃着说道：“走啦！”这句“走啦”，软绵绵的，似乎一直软到骨头里去。于是不知不觉间，已经迷迷糊糊地走向了南门。
林荫道上，两旁是有了年纪的大树，夜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让人清爽到心底。推着自行车，自行车的链条突然在旁边哗哗地响。程历历抱怨道：“这破车！本来你可以带我骑过去的。”周靖光眼珠一转笑道：“其实你要不那么胖，我还可以试着带你过去。”话还没说完，头就几乎被按到了车的扶手上：“哎呀哎呀，这么野蛮……我错了……”。
程历历放开手。周靖光直起身，又想想道：“要不我明天把这车卖了，买辆结实点的带你？”程历历嗤道：“你这破车，破成这样还能卖得出去？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