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第10章


他在倒地之前,预先把手垫在她脑后,承接了所有冲力。
她慌忙拉他的左手看,一条血痕,深可见骨。
律凌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淡淡地说:“不能开车了,你打的走吧。”
她想说对不起,想问疼不疼,却终究没能说出只言片语。话变成了泪,扑扑簌簌地掉。
他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能开车吗?”
她载他去了仁度医院,左手食指骨裂、中指骨折。十指连心,她想着那该有多疼,一边在手术室门外等一边像个孩子似的哭。 
他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竟还是清醒的,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竟开心的笑了。她从未见他这般肆无忌惮地开怀的笑,一时也失了神,直到被他拉住。 
律凌语气温柔,“现在知到哭了?难为你还有点良心。” 
她想说句对不起,张嘴却变成了:“我是等着看你死了没,你死了我还要接受调查,搞不好担个谋杀青年才俊的罪名,保不准死在你那些女人手上。”说完又有点后悔,软下来问:“需要取些东西给你吗?” 
他摇摇头,有些疲惫,“明天就出院。” 
她留下来陪他,强制他喝了些白粥,明明说要守夜,却窝在他身边先睡了。律凌看着梦会周公的某人,无奈笑笑,她这时倒不怕自己了,替她盖了被子,一夜安睡。 
晏莫离一睁开眼,就看见轻颤的细密睫毛,这样安然的律凌,没有白天的不近人心,反而像个单纯的大男孩,生动可爱。她收起笑容,翻身坐起,有多少年没流过眼泪了?遇见他以后,好像流泪变成了平常事。他已把爱说的明白,可自己呢?怕他?还是……别的什么? 
“嗡……” 
手机在振,她小心翼翼下了床,来到走廊才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边是明卿瑜熟悉的笑声,“呵呵,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果然美人薄情呐!” 
她笑得伤感,心里说,明明是你把我忘了。 
他不闻回应,也不再逗她,“雷神把人送来了。” 
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夏珂找到了,总算对洛心有所交待,“她在哪?我这就去接人。” 
他揶揄地打趣,“原来堂堂明卿瑜还不如一个老疯婆子有魅力。” 
晏莫离僵住,一颗心往下沉,“夏珂怎么了?” 
明卿瑜顿了顿,说:“她疯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第13章 两相莫踟蹰
晏莫离到达明卿瑜位于海滨的别墅时,惊的目瞪口呆。
咖啡机翻倒在地上,咖啡流了一地,到处都是碗碟、杯子、壁灯的碎片,面海的落地玻璃墙上洒满黄糊糊的粘稠液体。
明卿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你来了!这都是那疯女人的杰作。”他一副“怎么办?”的表情,好整以暇坐等她答复。
他摆明留着现场难为她,她心里窝了股火,说话也没好气:“你家佣人千千万,我能怎么办?”
明家政治背景深厚,明卿瑜向来被人当祖宗恭维顺从惯了的,哪曾受过一星半点儿的闲气?他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晏莫离,你以为你是西施?倾国倾城并可怜?我帮你是看在和律凌多年合作的份上,律凌给你插根鸡毛,你还真拿自己当凤凰了?”
他冷笑着捏住她的下巴,“摆不正位置的蠢女人,你以为他真心爱你?呵呵,这个圈子的人,从生下来那天起,真心就和脐带一起剪了扔了!等他玩得腻歪,或者等你失去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把你扔掉踩烂。你最好天天在家烧香磕头求神拜佛,祈祷他用完你后,给你留具全尸。”
晏莫离打掉他的手,盯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每句话都像一记打落在身体深处的重拳,打得不知疼痛的她只能不停颤抖。她骂自己没用,想恶毒回来,可看着那张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律凌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帮你,不过想让他承我的情,把滕氏的股份低价转给我。别用这种路边小狗的表情看我,你以为这是侮辱?这是忠告,要当上流社会的玩物,先得放低身段。只会挠人的猫,会让人连逗弄的兴致都没有。收起你那一文不值的骄傲,带着那个疯子,从这给我滚出去!”
她拼命克制抖动,不得不抱着膝盖蹲下。悲伤却没有泪,半天喃喃:“你的真心,也扔了吗?”像是疑问,更像自语。
她惶惶然抬起头,空荡荡的客厅,落地玻璃外灰蓝色的海涌动着退去,一如那些去不复返的年华。
中年女仆来到她身边,有点怜悯地看着她,“晏小姐,明先生已经走了。他让我带你去见你要找的人。”
她动了动麻木的腿艰难站起,跟她到二楼客房,夏珂正昏睡,一年不见,她鬓添白发,苍老不少。
“她来了之后不是摔东西就是撞墙,明先生怕出事,叫医生来打了镇静剂。”
“嗯,谢谢,能帮我叫辆车吗?”
她在佣人帮助下把夏珂扶上的士,心里一会儿乱作一团,一会儿又空荡荡的全无一物。儿时那个阳光般温暖的瑜已彻底将她忘却,只剩下一段一厢情愿的回忆。她自嘲笑笑,十六岁的男孩子对十岁女孩的玩笑话,亏她当做承诺来铭记。
她看看身边的夏珂,依她现今这般模样,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洛心的好。她想求助律凌安置她,明卿瑜的话魔咒似的出现,“等你失去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把你扔掉踩烂!”“你最好天天在家烧香磕头、求神拜佛,祈祷他用完你后,给你留具全尸。”
她收好电话,对司机说:“去麒麟山疗养院。”
夏珂的入院费用花掉了莫家留给她的最后一笔钱,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莫家没了,明卿瑜没了,现在,连莫家的钱也没了。
陶小艺来电,她笑了,幸好还有你们。
小艺说有新乐队来,不等她回话先进行了如若不来别怪她痛下杀手的警告,她痛快答应。路上想着尽快辞去滕氏的这份工作,至此以后,明卿瑜冷血残酷也好,律凌假意爱恋也好,都无需再费心奢望或猜度,总之和他们再无瓜葛。
Maybe是现代年轻人最为钟爱的酒吧,在世界各地拥有二百余家分店,尤其以法国巴黎最为别具一格。这里以出自法国调酒大师之手纯正地道的鸡尾酒系列而驰名,并定期邀请国内外流行乐队演出。晏莫离尤其喜欢这里一个名为“孽债”的Jazz乐队,队员清一色的单亲家庭,各有各的故事,却奏出一样悠然的淡定颓废。
小艺和洛心早早选了二楼近台的位子,点了JackRose等她。
三人许久未聚,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晏莫离问了洛心,听说戚牧野还没和她联系,互相打趣玩闹了一会儿,见DJ上了台,介绍今天的嘉宾乐队和主打歌。乐队叫“哀狼”,唱的是一首请求原谅的歌。台下观众还在等着亮灯,黑暗中音乐已响了起来,竟是不多见的新古典,电子音乐的脉动穿梭于古典的含蓄,却不失原汁原味的整体性,是首狠狠唱出的伤情歌。
主唱功力虽不是上佳,但整首歌被情绪占得很满,前奏迷幻压抑,gao潮终于从悲伤中透出坚定诚挚的光,深灰刹那变成万种颜色,是绚丽的乞求,却不卑微。
一曲终了,一室皆有触动,短暂沉默后掌声雷动,哨声清亮。 
陶小艺问:“怎么样?” 
洛心抿了口酒,“有种隔绝一江水的悲伤。我想唱歌的人应该很希望得到听者谅解。” 
小艺又来看莫离,她点点头,赞了句“Prettygood!” 
镁光灯亮起,众人抬眼去看唱者,竟是滕冉。 
“这首歌的名字叫《FiveMe》,是写给一个曾经被我伤害的朋友。我想对她说,只有你们,才能让我感受到真正的情感,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请不要因为他一时犯下的错,抛弃这个笨蛋,断绝他一生难以拥有的美好和希望。”他看着晏莫离,语调平淡,表情安静,却远比音乐来得更加跌宕。 
她微笑举杯,他会意,顿时释然。 
小艺笑得开心,扯着脖子喊“安可”,众人附和,音乐再度响起,已是地道的重金属,被放肆不羁的滕冉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连三首,滕冉谢礼下台,挤在她们之间坐下,“到别处续摊,怎么样?” 
洛心看了看表,“你们去,我要上班了。” 
音乐又起,他只能喊着说话,“这里太吵!出去再说!” 
滕冉回后台换衣服,约了三人在正门等,收东西时发现手机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废物大哥一腔哭音说:“二弟,滕氏完了,爸走了。” 
第14章 我们都是灾难片里的生还者
爱是爱消失的过程,死是生完结的结果。
滕义强的死亡伴随着滕氏反收购战的彻底失败,宣告滕氏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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