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一去不复返》第6章

“你怕什么，还有我呢。这钱是公司借咱们的，会还回来的。”伯南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口气松了下来，“公司真的等着这笔钱急用，下午一定汇过来好吗？”
“这是咱俩所有的所有了，我们奋斗了这么些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似乎想要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不放。
“怎么没了，还有公司在呢。相信我，舒文，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现在的情况是暂时的。”伯南的声音更坚决了。
我长叹一声，“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下午一定给你汇过去。”
“谢谢老婆大人。”伯南松了一口气。
汇完款，看着账户上所剩无几的现金，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呀。
、重返职场
房子卖了，租了孩子们学校附近的公寓楼，一个两居，租金每月1万多。更感到手头现金的紧迫了，抛去一切不必要开支，家里日常开销至少需要5000，李姐工资3500，其他临时应急的花费，每个月要2万元。
家里的现金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伯南还是没办法给家里带来收入，恐怕再过几个月，连李姐的工资也付不起了。
找工作迫在眉睫。其实，即使没有现在的处境，我也打算要重新开始工作。
这么些年的全职妈妈生活，整日心里想的、周围看到听到的都无非是孩子、保姆、老人等等矛盾，有些厌倦。
本意是想给孩子们营造一个温暖的家，但当每天都活在这单线条的生活中，当为儿女付出了所有，而孩子的表现并不如意、无理取闹、嚎啕大哭的时候，我可以感到怒火在心里燃烧。
我强忍着，不能对孩子发火，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但人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有次，我就在儿子屁股上狠狠的打了几下。儿子吓的求饶，“妈妈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打完儿子，我回到房间独自落泪，已经忘了为什么打孩子，我知道是自己的情绪失控了。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一个温柔的母亲。当年母亲的严厉，母亲的生活态度，正在潜移默化的转移到我身上。越不希望成为母亲那样的人，却不知不觉的成了她。
此刻我才意识到母亲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虽然一直在回避，但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基因已经决定了一切，打骨子里我是要强的。
以前我从来也不曾理解，工作对于母亲来说几乎是她的生命，但此刻，我明白了，女人无论嫁不嫁人，都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母亲一直坚守的那份事业就是她的尊严，是她可以直面人生各种境遇的武器。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有能力的人，育儿方面如此，工作方面也是。可是当我打算重出江湖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对。
当年的好友，自己生孩子养孩子这几年，别人都在拼命工作，如今都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角色了。当年自己的手下，也都当上了部门主管。
职场竞争如此激烈，在家待了这么些年，我似乎没有勇气重返职场，或者是不知道如何重返职场。
是从初级岗位重新开始？但这样的岗位没人要一位大妈，不好使唤。有竞争力的岗位，那么多人抢，你生儿育女的时候，别人都还在打拼，凭什么你想回来就回来。
而且现在社会发展速度之快，优秀人才之多，你告别职场，就等于给了别人机会，而你也许就从此永远失去了机会。
“别急，工作要慢慢找。”许倩在电话另外一端安慰我。
“倩倩，你说我当年离职，回家当全职妈妈，这个决定是不是有问题，我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我问。
“不能这么想，做全职妈妈一直是你的愿望，不要否定自己。你看婷婷和尚尚多优秀，我都羡慕死了。”许倩安慰我，“现在只能往前看，不能回头想。工作一定能找到的，只是，你可能要从头开始做起，不一定能找到理想的岗位。”
“明白，我现在都无所谓，只要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就行。”我叹气。
“我帮你留意着，马上要开会了，回头聊。”许倩挂了电话。
几个星期后，许倩帮我介绍了一家咨询公司，几轮面试笔试后，公司给了我一个项目经理岗位。
“因为你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只能从初级做起了。”许倩觉着有些委屈我，但是现实就是这样。
“谢谢你倩倩，这个我懂。对我来说，现在能找到一份工作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等领了工资我请你吃法国大餐。”我真心的感谢许倩，最紧要的时候，还是发小靠得住。
把家里安排妥善，给李姐涨了工资，因为开始工作后，家里最不能缺的就是李姐。
七八年没工作了，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上班的节奏，不知道还能不能处理职场的人际关系，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好工作。
但是担忧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兴奋，终于可以换个地方呼吸了，有时候在家里，实在憋得人透不过气来。
知道我要重返职场后，伯南特别积极，他甚至开玩笑说，“你出去工作挣钱了，我就回家带孩子。”
估计伯南对公司什么时候可以脱离困境心里也没底，我出去工作了，家里日常开支总算是有了着落，他也就可以放手做他的事情了。
上班后的第一个项目就去了香港，正好许倩也在香港出差。
去香港前许倩打来电话，“你这次来香港，我帮你置备一些行头，不能一副妈妈打扮。虽然是初级岗位，但是在气场上不能输。”
我觉得倩倩说的有道理，在家待了这么多年，对穿着基本上是不讲究到了极点。什么麻袋布、路边摊的衣服都往身上穿，对自己的形象真是一点也不在意，唯一的考虑就是舒适。难怪伯南对我失去性趣，居家过日子，太平淡，让人生不出一点幻想。
到了香港，才知道，原来这个项目和建华集团有关系，而对方的负责人正是李安。
听着许倩说她如何偶然碰到李安，李安得知我的情况后，立刻把我推荐给了为他们做咨询的公司，并指定由我跟进这个项目，等等，我心里乱作一团。
还嫌不够乱呀，倩倩，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害我呀？也不能怪她，她并不知道我和舒建华的关系。
“你现在还考虑这么多干嘛。能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不要整天闷在家里，又能带来一份不错的收入，让你自己独立起来，不再依附于人，有什么不好。而且你和李安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事了，干脆趁这次，把两人之间的心结解开，再见亦是朋友。”许倩劝我和李安见面聊聊，把以前的包袱都放下。
想想也是，与其这么逃避着，不如见面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免得以后见着他和舒家尴尬。
酒店大堂吧，我和许倩坐着喝茶，李安走了过来。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他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二十年前。太久了，久的我都忘记曾经发生过什么。
本来以为会忐忑不安，心神不宁，但是真正见到他，没什么异样感觉，就像是见到老同学，依然熟悉的味道，只是日久未见，笑容略显生疏。
“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李安你来的正好，你陪陪舒文吧。”许倩拿了公文包准备离开，“对了，舒文，拜托一会儿帮我到外面买一杯丝袜奶茶，今晚手头有个Case，要马上开工，看来要熬夜了。”说完，许倩消失在在我们面前。
李安从容的坐下，“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他这般自如，我反倒不自在了，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过得好不好，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已经不怎么能分清。总之在目前的状态下，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淡淡的说，“恭喜你，倩倩说你刚结婚。”
“没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一场交易。”李安把头转向一边，避开我的眼神。
“值得吗？”
李安没有回答，只是一声苦笑。
“那对方也是这么想吗？”想到舒家，有些紧张，不知道李安是否知道我和舒莫的关系。
“应该是吧，强强联手，他们也不吃亏。”
“难道生意比什么都重要吗？”我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想要发火，想起当年李安妈妈来找我谈话，嫌我配不上她儿子。可如今，谁又配上她儿子了呢？
“婚姻对我来说本来就没那么重要，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李安满不在乎。
我看着李安，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惜，“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幸福去做交易呢？”
李安笑笑望着我，“我真的很高兴，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还关心我。”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急忙掩饰。
“那你呢，你幸福吗？伯南对你好吗？”李安那双深邃的眼睛，默默的看着我，仿佛看到我的心里。
“当然幸福了。”我低头有意避开李安的眼神。
“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真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