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猫记》第42章

在这一天一夜里，展昭几乎找遍了整个汴京城，可是依然未见七宝的半点踪迹。
对此七宝是毫不知情，青湖送她进城后，便急急忙忙赶回灵宝山，她如今对城里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那灵宝山简直就是她的洞天福地。
七宝在大街上慢慢走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周围的一切她都置若罔闻。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爆喝：“聋了吗，喊了半天还不让开！”
七宝回头一看，是一个劲衣短装的青年，背后斜插一把剑，他身后有一顶四人抬的华丽轿子。
“谁呀？”轿子里传来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是个年轻女子。
“郡主！”那青年赶紧上前低声道，“一个没长耳朵的聋子，小的马上赶她走。”
“哦？没长耳朵？”轿子里的人嗤笑出声。
“是是是，不但没长耳朵，还没长眼睛呢，小的这就赶她走！”那青年忙谄笑附和。
这时，过路行人中忽然有人道。
“喂，你看你看，那个不是缠着展大人的青楼女吗？重阳节那天你也看见了不是？”
“是啊是啊，没错，就是她！”
“哎哟，你看她那样子，八成是被赶出开封府了吧！”那人幸灾乐祸道。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附近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七宝嘴唇蠕动了一下，面上更显苍白，她低下头来正准备绕开。
轿帘忽然被人狠狠掀开，从轿子里走出一个锦衣华服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来。
“你说的青楼女子可是她？”那女子盛气凌人地指着七宝问旁边路人，两个饶舌者连忙点头。
七宝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劲猛掌风迎面袭来，然后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耳心嗡嗡作响，似乎有温热的东西从额上缓缓下流。
那位郡主看来是练过两下子的，这一巴掌打得实在端正实在漂亮，她意犹未尽地甩了甩手，正准备上前再接再厉，旁边的背剑青年连忙递上一方手帕。
“郡主，别脏了你的手，让小的代劳吧！”
那位郡主擦了擦手，丢下一句：“照脸打！”然后施施然坐回轿中看戏了。
这种戏是永远不会缺少观众的。
街道两旁站满了人。
七宝只觉得头和脸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猛击着，脸上不断有温热地液体往下流。
可是她并不觉得很疼，她倒是希望能疼一点儿，也好过只有心里一个地方疼。
慢慢地，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只余一片血红。
“七宝，你捡了一个大便宜你知道吗……”
“七宝，原来你是主动送上门的……”
“七宝，难怪他没说娶你呢，他以为你是青楼女子，以为你跟无数男人睡过，所以他当然不用负责了……”
“你看，就是这个女人呀，害得咱们展大人丢尽了脸！开封府的脸也被她丢尽了！”
……
那些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在她耳边不断回旋，反复……
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据说还惊动了附近巡值的官差。
可是那位郡主丝毫没有叫手下人停手的意思。
忽然，“嗖嗖”　两道破空之声由远及近，然后便听见一声惨叫，那青年刚刚还扬着的右手手背上赫然多了两根竹筷。
与此同时，一道红影闪电而至，然后，只见那青年身子斜飞而起，然后重重地撞在临街墙壁上，然后砰地一声落于地面，接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人们的视线此刻都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那身穿红色官服之人，正轻轻地唤着怀中的人，就像唤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七宝，七宝……”
可惜七宝什么也听不见。
“展大人！”几名官差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上来，看看展昭，又看看轿子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把他们带回开封府。”展昭的声音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展昭，你敢！”轿中的女子忽然走出来，娇声喝道。
展昭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怀中的七宝。
“展某有何不敢！景阳郡主！”
最后四个字似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景阳郡主听得浑身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歇歇，留言的好少哦～望天～叹气！
质问
作者有话要说：我相信每个人经历第一段爱情时都不知道如何去爱，总会留下遗憾。展昭不是完人，不过他会学会的～七宝更不是……所以她需要自虐并被虐～才能学会爱。爱情本身就是一个让人逐渐成熟的过程。看下文请保持淡定～咳咳　那天秋风有点萧瑟，黄叶如蝶般四处飞落。
展昭觉得怀中的七宝就像一片落叶，随时都有被风吹走的可能。
他有点儿不敢看怀中的血红的人，胸前已经被血濡湿了一大块，经风一吹，有丝丝凉意。
那凉意就像一根细细的银针渗进心里，在心里面到处飞窜。
七宝醒来的时候，展昭已不在身边，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她不怎么想看到的公孙晓芸。
“我会把你的脸治好的！”公孙晓芸低下头轻声说。
不知为什么，从她的语气中，七宝似乎听到一丝愧疚，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连挨打这种事都不在乎了，哪还有心思在乎这些呢？
又睡了一阵，迷迷糊糊醒来时，听见外面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襄阳王来要人了，这景阳郡主也真是的，不在她襄阳好好待着，每次来京城都闹得鸡飞狗跳。”　这一听就是庐月的声音。
“你又知道？她怎么个鸡飞狗跳法了？”这是公孙晓芸的声音。
“当然知道啊，府里人都知道，她以前每次来京城，都缠着展大人，给他送这个送那个的，被展大人赶出去好几次呢！”
“好了，别人的事情咱们不要管！”
“哦，对了，小姐，听说公孙大人一回来就严禁府里人议论七宝的事……”
“知道了，你也不许说，听见没有！”公孙晓芸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严厉。
“不说就不说，可是外边人还是会说呀，都为展大人不值……”
“好了，别说了！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送你回宣州。”
“好了好了，小姐，咱以后不说就是了。”
……
待窗外寂静了，七宝才慢慢起身，跟往常一样先是走到梳洗架旁准备洗漱。
低下头来，忽然发现水盆中倒映出一个头缠白布鼻青脸肿的人，她拿手指在盆中搅了一下，水平如镜后，依然是那般模样，又搅了一下，还是那般……
“真难看。”七宝自言自语道。
回转身来，看了看桌上的白粥和小菜，还有一壶茶，看样子也是泡好的，可惜自己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她又环顾了一下屋内，这屋子里的摆设齐全，都是公孙晓芸当初帮她布置的。她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笔墨纸砚。
七宝在砚台中倒入一些茶水，学着当初素云的样子慢慢地磨墨。
磨着磨着，眼里忽然掉下几滴泪来，落在砚墨里，刹那便没了痕迹。
该走了，是该走了，再不能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了！
写点什么好呢？七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临走的时候，总得留点什么吧？！
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他以为自己是青楼女子尚且如此，若以后知道自己是妖又会如何？她不敢想！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外加死缠乱打，也真是难为他了，放着那么好的一个女子不能要，却不得不应付她这样一个无能又无聊的笨蛋。
人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肯定一个观点，就越往那些能佐证这个观点的事情上去想，如今她满脑子都是当初展昭对自己冷冷冰冰不屑一顾的样子。
索性心一横，刷地一下将纸摊开。
提起笔，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会写的字实在是太少了。
算了，还是写个最简单的吧！
再见的“再”字怎么写呢……
七宝正冥思苦想，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眼睛刚瞥见一抹红色，便连忙以飞快地速度背转身子。
“别过来别过来！”七宝一手挡住脸，一手朝后面猛摆，“我今天很难看，你别过来！”
身后一片寂静，七宝有些诧异，这么快就走了，也太打击人了吧！
回转头来，只见展昭立在门口一动不动，数日不见，清眸依旧似水，只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吓着你了，真不好意思！”七宝讪笑着转过身来，见都见了，她还能怎么地？想给他留一个美好印象的想法看来也泡汤了！
展昭嘴唇张了张，终是什么也没说，只转身轻轻地关了房门。
七宝看着他修长笔直的背影，看着梦中无数次想要依偎过去的高大身躯，眼里瞬间又蒙上一层雾气。
“展昭，我回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她的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展昭背影明显一僵，他迅速回转身来，走到七宝身边扶住她说：“先坐到床上好吗？”
七宝依言坐下，展昭又转身端了清粥来：“来，先吃点儿东西。”
七宝昏迷了一天一夜，他也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