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猫记》第43章

七宝依言坐下，展昭又转身端了清粥来：“来，先吃点儿东西。”
七宝昏迷了一天一夜，他也守了一天一夜，方才襄阳王过来要人，他便去应付了一下，看这桌上的粥菜丝毫未动，他肯定七宝还未进食。
七宝轻轻推开：“我不饿。”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展昭，希望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渴望的东西。
可是展昭一直低着头，垂着眼，像是不敢看她。
他不是不敢看她，他是怕看见她受伤的脸，会忍不住冲到牢房里将那两个人打成肉饼。
可是他这个样子，在七宝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七宝心里十分难过，可是她还是想问：“你相信我吗？”
其实她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太多太多。可是展昭却以为她只是在问发生在重阳节那天的事。
他仅仅只沉思了一秒，便道：“我相信你！”
他相信，的确是相信，那天七宝喊着不认识那个人，他就应该相信了，他在陈州忙完公事后，想起这件事便后悔，他原本想着一回来就将此事查个清楚，也好还七宝一个清白，可是回来后发现七宝不见了，他急着寻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如今看来，这过去的几天，七宝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展昭心下愧疚，正要出言安慰，却突然感觉手上一凉。
两滴泪落在他的手背。
“七宝。”展昭慌忙站起身来，她满眼的泪水和痛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展昭伸出手来想要抱住她。
七宝猛地一推，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用力地甩到他身上。
“你相信我？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展昭伸手接住，低头一看，不禁一愣：“这，有何不妥？”
他记得中秋节夜晚对她说过醉花楼的事会帮她处理，她明明没有反对的。
可是七宝一听，泪涌得更凶了，她大哭一声冲出门外。
展昭顾不得看卖身契上到底有什么问题，他跟着追了出去，却看见七宝像一阵风似的跑出院门。
他有些诧异，可是来不及多想，只得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身独步天下的轻功，竟然将七宝给追丢了。
据开封府门口的护卫说，他们只看见一道人影倏地飞了过去，再细看时，影子都不见了。
悔悟
黄叶满山，北风吹雨，转眼便是初冬。算起来，七宝已在灵宝山待了十天之久。
事实上，自从那天一气之下跑回灵宝山她就开始后悔了，她想她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否则怎么会冲展昭发那样的火呢，她第一次吼他，她甚至还能记得展昭当时眼中莫名的惊痛。
数日不见真是相思若狂，她做梦都在想他，可是在见面的那一刻，她都干了些什么？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过，万一展昭生气了不理她那该怎么办？
她想起展昭平日对她的好来，那些是支撑她在人间待下去的唯一力量，无论如何她都是不想失去的。哪怕是展昭不喜欢她不娶她，只要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想马上回去道歉，可是还没跑到山脚，就被青湖给逮住了。
“七宝！”青湖夸张地跑过来，吃惊地看着她，“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子的？”
七宝也知道身为一个妖类，被人打很没面子，她支支吾吾想撒个谎遮掩过去。
不过她编谎话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青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快说啊，是不是那个展昭？是不是他？是不是你要他负责他不愿意就把你给打了？这个下流无耻的混蛋王八蛋，他占了你的便宜我还没找他索赔呢，他居然敢动手打人，看我不把他剁了炖汤……”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胡说什么呀？”七宝有些无语。
“不是他啊？那是谁啊？难道是醉花楼的人，是不是你去质问她们卖身契的事她们不认账把你给打伤了？你放心，冬雪已经走了，咱也不看谁的面子了，我这就为你报仇去，我不把醉花楼翻过来我就不信邪……”
“好了，你别乱猜了，是我不小心撞伤的。”七宝赶紧拉住她。
“你就别骗我了，你倒是说啊，是谁打了你？你快告诉我呀，这口气你咽得下我咽不下啊……”青湖这次是真的怒了，她觉得能对七宝出手的人跟魔鬼没什么分别。
“好了好了，你让我先把伤治好行吗？”七宝知道，她这张脸太刺激人了，若不尽快治好，青湖估计会没完没了。
七宝只花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把这些皮外伤给治好了，她脸上又光鲜如初。
青湖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嗯，水水嫩嫩，有弹性，恢复得不错！”
七宝笑着瞪了她一眼，正要借口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脸色立时大变。
“啊——完了完了！”她捧着脸懊悔不已，“怎么办怎么办，我这副样子怎么回去见人？”
“喂，你没病吧？”青湖怀疑她被打傻了。
“青湖！”七宝一把拉住青湖的手，“你再把我打回去吧，打回刚才那个样子！”
青湖有些站立不稳。
“求你了，青湖！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回去啊，展昭他一定会奇怪的，我的伤怎么会好得那么快，他会怀疑我的。”
青湖这才明白过来，她抚了抚额，很有点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了，都这样了你还回去，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你以后哭鼻子千万别找我，找我也不甩你！”
青湖很有气节地甩头而去，她忘了自己其实也是半斤八两。
“喂，刚刚我那伤按正常情况多久才能好啊？”　七宝在身后大喊。
“至少个把月吧！”
“啊，那么久啊？你没骗我吧？喂……”
七宝没办法，只得在山上等，幸好有青湖和雪狼在，也不是太无聊。
雪狼依旧冷冷冰冰，不苟言笑，只是他再也不随便杀害灵宝山的妖怪取乐了，灵宝山总算恢复了平静。
但是他的寒潭也仅仅只对七宝和青湖开放，别的妖怪想过来取点儿寒潭水还得贿赂这两家伙。
这一天，七宝和青湖正在分吃山猪精贿赂的甘蔗，雪狼冷不丁地问：“你们在吃什么？”
青湖的脸顿时红破了，她知道雪狼一定不屑于吃这种长得不怎么好看的东西。
七宝啃着半截甘蔗抬起头来：“你没吃过吗？甘蔗啊，很好吃的！”她很大方地递了半根给雪狼。
雪狼扭过脸去：“本王才不要吃这种东西，跟竹竿似的，难看又难吃！”
七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吃过葡萄说葡萄酸，这甘蔗甜甜的不知道多好吃呢，比你那个寒潭水不知道好吃多少倍，不吃拉倒！”
她将原本要给雪狼的那截甘蔗狠狠地咬了一口，左右开弓吃了起来。
雪狼斜睨了她一眼，看她吃得无比享受的样子，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七宝半根甘蔗没啃完，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青湖忽然去而复返，她递了一个杯子给雪狼，那是用芭蕉叶卷成的杯子。
她红着脸对雪狼说：“你尝尝吧，挺好喝的！”那是她用内功榨出来的甘蔗汁。
七宝一口甘蔗叼在嘴边没嚼下去，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青湖会对雪狼这么好，好得她都有些嫉妒，她忽然想起展昭每次逼自己吃东西，那眼神跟青湖现在有些相似，只少了羞怯这一层。
她忽然发觉，她从前对展昭的那点儿好根本算不得什么，比起展昭从前，雪狼对青湖的态度更加冷淡漠视，可青湖依旧无怨无悔地陪着雪狼，天天给他打寒潭水，天天坐得远远地看着他，为他做这做那，还为他榨甘蔗汁……她对他的好，已经到了心细如尘的地步。
而自己呢，从没为展昭煮过一次汤，为他倒过一杯水，没有缝过一件衣服，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从来不知道嘘寒问暖，受了委屈还把气往他身上撒，想想他平日对自己的好，七宝再也坐不住了。
她霍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去！”话一说完就往山下跑，青湖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把她带回来！”雪狼盯着七宝离去的方向说，顺手接过甘蔗汁。
青湖又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跟了上去。
醉花楼，夜雨阁。
“那七色轮回是我的，你是不是应该还给我？道长！”
“呵呵，夜施主，你还要它作什么？难道你还想三十年后再回去？三十年后都物换星移了，你就是回去也不一定能回到你离开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见到你想见的人，我劝你还是随遇而安，为这里的将来打算打算把！”
一阵短暂的沉默。
“算了，我跟你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让我给你找来千年灵芝、天山雪莲、何首乌、夜明珠这些宝物，我都为你做到了，如今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做一件事情？”
“呵呵，夜施主是个精明人，不做亏本的生意，这一点我很欣赏，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