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爱你》第35章


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对了。是什么呢?
我想不清楚,然而,我觉得疲惫,觉得孤独,只想远离这一切,回到深山,
回到我的洞房,与松风林海做伴。
我,竟然在怀念山林呢。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时时宾客盈门,人人当我大难不死,绝处逢生。
可是我并没有死里逃生之感,倒觉得更像是南柯一梦,在大槐国里走了一遭
回来。再看身边的人和事,多少有些依稀,有不能置信的市侩与琐碎。
也许我应该为这一点自责——包围在那么充盈到满溢的关心里,我却仍然感
到孤独——所有爱护的眼神都不能温暖我,所有善意的笑都走不进我的心。
我的心失落在烟雨苍茫的山林间,被妹妹鸟的叫声牵住了,一声声无助地呼
唤着:哥哥!哥哥!
谁才是我的哥哥呢?是以然吗?
从我回到家里以后,以然每天都会至少来一次,但是很少说话,总是忧心忡
忡的样子,稍坐一会儿就告辞了,而妈妈望向他的眼神,充满窥测与担忧,这使
我更感到茫然了。 
桃乐妃叽叽咕咕地向我贩卖办公室新闻:“知道吗?自从钟经理走后,‘忠
实’广告就被他的合作人接手了,新老板是个大胖子,一来就跟女秘书搞上了,
苍蝇见血一样,别提多恶心了。现在想一想,倒觉得还是钟经理好,至少不会因
为女下属不陪酒就送她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什么三寸金莲?”我有些发呆,脑子明显不灵。
“就是穿小鞋啊。”桃乐妃笑,“新来的老板可就不一样了,公司凡三十岁
以下略有姿色的女土都改做了应召,下了班,不是陪他喝咖啡就是陪他吃饭,美
其名曰谈工作。哼,外面人说起咱们还挺羡慕,以为坐在空调房里打打字就是一
天,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岂不知心里苦着呢!白领的行头,粉领的营生,蓝领的
收入,死要面子活受罪,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桃乐妃嘻笑怒骂,妙语如珠,在以前,我会同她一起发牢骚,卖俏皮。可是
现在,这一切再不能使我共鸣。我不感兴趣。我想念山林。
“你妈妈说你很快会补办婚礼,日子定了没有?还是请我做伴娘吧?嘿,我也
算‘资深伴娘’了,一再地延期备用,这回总没跑了吧?真是好事多磨。新房有
没有布置好?我可是急不可待要闹洞房子。”
哦,洞房,散发着干草和鲜花香味的洞房。钟楚博每天早晨都会在花瓶里插
上一束带露的鲜花,现在都已经干了吧?
“你知道吗?我一直为你担心呢。你那个开茶馆的朋友哦,对柯以然别有用
心呢。我都害怕你要再回来晚了,就有人趁虚而人,鹊占鸠巢了,幸亏你及时回
来了。”
雀巢?是的,钟楚博曾在巢里找到一窝鸟蛋,颗颗晶莹如玉,用白水煮了吃,
什么作料也没加,可是已经鲜美得让人永生难忘。
“前几天同事聚会,大家听说你回来,都说要来看你呢,”
那次放走了那只兔子妈妈,后来它还带小兔子回来看过我,它记得我是它的
主人呢。不知道我走以后,它还有没有再来?发现我不在了,它们会想我吗?
“喂,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啊?”
“啊?你说什么?”
“你怎么回事?整个人好像呆了很多似的。”桃乐妃不满,但是接着无限感
慨地说,“真是老话说的好,憨人有憨福。就是要你这样心不在焉的人,才真正
有福不用忙吧。像我们,整天拼死拼活,再看不到一点曙光。真羡慕死你了。”
“羡慕我?为什么,?”我还是有点呆。
桃乐妃叹气:“你当然让人漾慕啦,有才有貌,严父慈母,家世清白,衣食
无忧……”
“可是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呀’,满街都是大学毕业的女白领。”
“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嫁入豪门呀。满街都是女白领,可不是满街都有柯以
然。”
原来这才是关键所在。不过她总算不再叫以然“柯一瓢”,这总是一个好现
象。我笑了:“桃乐妃,你真的觉得嫁给有钱人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要知道,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有魅力的东西,有了它,什么都
可以买到,包括亲情和青春。”
“有钱可以买到青春我明白,可是亲情,你不至于这样愤世嫉俗吧? ”
“我当然愤世嫉俗。告诉你,我家在金州,一个月难得回去一次,可是每次
一进家,我爸就跟我要钱。如果不拿钱回去,简直就没脸进门。”
“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我爸妈绝对是那种嗜钱如命的小市民。也不能说他们不疼
我,不过这样,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欠了一百块而在肚子上用粉笔画一个十字准备
剖腹自杀,我妈会犹豫半天,最后说:要不,我先替你还五十,你把那一横抹
了?”
我忍不住被她逗笑起来:“哪有这样形容自己父母的?你也太刻薄了。”
但是接着我觉得自己五十步笑百步,其实我父母的做法也差不多。只不过,
在他们眼中重于我性命的,不是钱财而是声誉罢了。
我不由困惑了:“这世界上,最可贵的;难道不是生命吗?” 
“谁说不是?可是只有有钱人的生命才更值钱。穷人,长命只是多吃苦头罢
了。而且,对于金钱而言,生命也是一种交易商品。打个比方,两个病人,有钱
的那个可以找好医生买好药,可以环游世界享受最高新科技,获救的成分肯定要
比没钱人多得多;可是穷人,却往往会因为不舍得打针吃药上医院把小病耽搁成
大病,一场感冒都会要了人的命;更何况还有那些买凶杀人,以钱赎罪的例子,
谁还敢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呢?”
“可是,”我脱口而出,“钟楚博够有钱的了吧?还不是照样要逃亡?有钱能
让他赎罪吗?”
桃乐妃不响了。我却感伤起来:“我想,如果钱真的可以赎罪的话,钟楚博
一定会愿意拿出所有的钱为自己买一份比较清白的历史。可是,他做的坏事太多,
他杀了人,人的生命是惟一不可以重来的事情,他无法为自己赎罪,除非,以命
抵命……”我叹息了,不知道钟楚博这一段个案将如何了结,在那一天,他告诉
我只要我一句话,他就愿意陪我留下来,宁可死。可是,最后关头,我告诉他,
“你走吧”。至今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我好像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我在说
他做出的错事他必须自己负责,而另一个我却说他也是一个人,也是一条生命,
我不愿意看到他死。
不知道这两个我认真辩论起来到底谁会获胜,我只好让自己不要多想。
桃乐妃走后,妈妈推门进来,犹犹豫豫地说:“刚才以然的妈妈打电话来,
说明天中午会到咱家来看你。”
“什么?又要拜见长辈吗?”
我觉得烦恼,恨不得立时三刻躲进山洞里,不用再同人应酬。
妈妈坐到我床边,慈爱地抚着我的头发,问:“你朋友的话,你是怎么想
的?”
“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关于那个开茶馆的无忧和以然的事儿呀。”
“无忧和以然,他们有什么事?”
妈妈低头思量半晌,终于说:“女儿呀,其实我也早就有些怀疑了,你不在
大连的这段日子,以然和那个无忧好像来往得很亲密。到咱家来,也常常是出双
入对的。我原也担心,要是你再不回来,保不定以然就变了心。可是现在好了,
你回来了,以然对你的样子,好像也还热心,总算有惊无险,妈也就放心了。不
过,还不知道亲家是什么意思,他们如果再来看你,你倒要留意一下,打听打
听。”
“妈,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根本不觉得以然和无忧有什么。”
但是,慢着,无忧和以然,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友谊吗?也许他们现在还没
有什么,但是,难道他们之间不该有什么吗?连妈妈都已经看出他们两个人更像
一对儿,我为什么却一直没有想到?
记忆中的片片断断自动组合起来,形象渐渐清晰。
桃乐妃说无忧别有用心我不介意,因为早就知道其实贼喊捉贼,是她自己有
心,所以才会替我吃醋;但是反之,无忧当初提醒我桃乐妃在嫉妒我,不同样也
是因为她对以然暗自钟情,所以才会明察秋毫吗?
从我回来以后,以然每次见面,都神情恍惚,若有苦衷,我原来一直不明所
以,可是现在已经知道,其实正是因为他对无忧动了情,在我与无忧之间难以抉
择,才会这样痛苦。
难怪从出院以后,无忧已经很久没来看我。难怪每次提到结婚,以然都会吞
吞吐吐。
原来是这样。
细想一想,无忧和以然其实真的很相配,一个潇洒英俊,一个美丽出尘,一
个无论做什么都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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