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_苏格拉的门徒》第6章


方鬓辞只觉眼圈一热,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正落在许振回的手背上。
许振回顿了一下,张开手指蒙住他的眼睛。骤然漆黑的世界里,方鬓辞感觉到许振回以一种无比温柔的姿态,抹去了他眼角的泪。
挣扎间杀猪刀露出半寸刀身,在夜色中泛着冷冷的寒光。许振回撩起眼皮,一记眼风扫过,几个保安集体选择性失明。
许振回早就从许家大宅里搬了出来,他在近几年住在天水园,里头的别墅背山面水,非常清净。
他直接带着方鬓辞去了天水园,那个从来不留外人过夜的地方。
方鬓辞摔坐在客厅的地摊上,杀猪刀脱了手,许振回抬脚将刀子远远踢开,刀柄撞上桌角,当的一声脆响。
许振回单膝点地,半跪在地上,视线跟方鬓辞平齐,他眉峰深邃,衬得一双眼睛又漂亮又危险,他的声音很柔,轻飘飘的:“方鬓辞,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鬓辞张了张嘴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他叫他大哥,这是自那夜掀了麻将台两人闹翻起,方鬓辞第一次这样叫他。
那声大哥让许振回心头一动,他是家中独子,从无手足的概念,那一刻他却有了一种血液滚烫的感觉。
方鬓辞眼睛里全是泪,他说,我妹妹死了,爹也死了,我没用,伸不了冤,也报不了仇。
许振回箍着方鬓辞的后脑把他往怀里带,说,不怕,大哥帮你。
方鬓辞自许振回怀里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是那么英俊,倨傲的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如同贵族。许振回转眸对上方鬓辞的视线,突然极温柔的笑了下,在他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
那夜之后,方鬓辞大病一场,整整一个星期都是昏昏沉沉的。在他冷到浑身发抖时恍惚感觉有人抱住了他,细碎的吻落在他沁满冷汗的额头,他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大哥,耳畔传来低低地回应——
我在。
大哥?
我在。
所有寒冷,顷刻消散。
彻底痊愈之后方鬓辞才知道,瞿凯竟然选择了自首,他惊讶得难以言喻,许振回自身后圈抱住他,嗓音醇郁得恍若情动,他道:“欠了你的就相当于欠了我的,我会全部讨回来,安心养病,好戏还在后头。”
瞿凯宣判那天,许振回和他一道去了法庭。两个人并肩坐在看席上,方鬓辞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无意识地颤抖,许振回面无表情,私底下却张开五指,将他紧握成拳的手牢牢包裹。
法庭上,方鬓辞终于知晓了事情的经过,说起来极其简单。
方小妹像往常一样拎着篮子去摘草药,碰上了抽冷子到乡下来散心的瞿凯,方小妹人长得水灵又不会说话,到嘴的便宜那个畜生托生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占。
同来的两个朋友帮他把人按住,等瞿凯发泄完兽语,小姑娘已是半死不活。三个人一合计与其留个活口夜长梦多,不如做得彻底一了百了。
小山村落后又闭塞,丢了个村姑而已,想必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他们把人按进水里,确定方小妹彻底断气,才抹掉一切痕迹,从容离开。
瞿凯之前做下的孽都被翻了出来,一系列流程之后,当庭宣判。数罪并罚,瞿凯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换来二十年监禁。
方鬓辞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瞿家运作的成分,只知道心里空得连绝望都没有了。宣布退庭的瞬间,他甩开许振回的手直接从栏杆上翻了过去,抄起椅子就往瞿凯的脑袋上砸。
法警及时拦了下来,现场一片混乱,许振回站在人群之外由着他发泄,然后掐着时机把人重新箍进怀里,飞薄的唇紧贴着他的耳根。
方鬓辞于血液激荡中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他道:“别着急,我说过,好戏还在后头。”
一个月之后,许振回亲口告诉方鬓辞,瞿凯死了,在监狱里被狱友生生折腾死的。
高墙之下强奸犯一直是最不受待见的,瞿凯又长了张算得上清秀的脸,和他同屋的那几个狱友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有人往他后面塞了块碎玻璃,弄断了肠子,死得毫无尊严。
方鬓辞仿佛被手里的热茶蒸到了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骨灰我让人就地扬了,没有下葬,”许振回嗤笑一声,那张极致英俊的脸上带着点慵懒的味道:“妈的,死得还挺浪漫。剩下那两个同伙我会逐一去处理,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方鬓辞在许振回面前嚎啕大哭,许振回扳着他的下巴吻住他的眼睛,将他的眼泪悉数舔进嘴里。
方爸爸周年祭时许振回陪着方鬓辞回了一次老家,补办了一个异常豪华的葬礼,十几辆市价百万的黑色奔驰绵延如龙,看傻了一众拿方家的事儿当笑话说的村民。
哀乐响起,人人眼里都泛着情真意切的泪光,像是同方爸爸有些极深的交情。那个收了方鬓辞四百块钱的小寡妇哭得更是凄惨,几乎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反倒把方鬓辞这个嫡亲的儿子衬托得格外冷情。
从仪式再到仪式结束,他一直乖乖地跟在许振回身后,连眼眶都没红一下,更别说掉眼泪了。
该流的眼泪早已流干,活下去的人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
从乡下回城的那天晚上,方鬓辞爬上了许振回的床。
别墅区的夜晚异常安静,方鬓辞在许振回身下极尽讨好与放荡。
许振回在床上一向喜欢胡来,那天却格外温柔,他主动给方鬓辞口jiao,在大腿内侧最柔嫩的皮肤上留下殷红的印子。方鬓辞毫不掩饰情动时的呻吟,跪趴在床上恳求身后的人用力,身体被打开到最大限度,被占有,被享用。
方鬓辞屈起双腿勾缠着许振回的腰,主动凑上去和他接吻,在刻骨的缠绵里反复低喃着他的名字:振回,许振回。
此后六年的时间,他们有过很多次肉体关系,方鬓辞却再没叫过许振回一声大哥。许振回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不愿意去分神细想,他喜欢目前的生活,喜欢享受当下。
那些不可言说的情愫,那些干净的纯粹的爱与眷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抹去了痕迹。
方鬓辞欠了许振回一条命,欠他一个终其一生都还不上的天大人情,爱也好,恨也好,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再后来叶重爆红,成了国内最炙手可热的影帝。还是叶家大爷举办订婚派对的地方,这一次换成了叶重的庆功宴。
方鬓辞、叶重、许振回和慕清欢,四个关系奇异的人凑起了一桌麻将。慕清欢新做了漂亮的指甲,她握着打火机给许振回点烟。许振回狠吸了一口,然后将夹在指间的香烟递到方鬓辞面前,方鬓辞直接咬住烟嘴将那支烟接了过去。
叶重骨头没长齐似的斜依在一边,眼神里是淡淡的讽刺,他故意道:“咱们再玩点不一样的吧。”
这一次方鬓辞主动接下了叶重的话茬,他斜咬着烟头,脸上的神情跟许振回一模一样,道:“许总赢了,我跟许总走,叶少赢了,我跟叶少走。”
许振回抬手就往他后脑勺上铲,笑骂道:“谁输谁赢你都不亏,真他妈是笔好买卖!”
在座的人都笑了,方鬓辞也跟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慕清欢坐他下家,摸牌的间隙里,声音极轻地道:“你终于变成了和我们一样的人。”
方鬓辞只当没听见。
许振回说的没错,牌桌上他是不可能输的,方鬓辞依然是他的人,只是有些心境再不能挽回。
(9)
老恩师生日那天,许振回毫无意外地喝多了,烂泥似的软成一滩。师娘于心不忍,说要不就让振回在这儿住下吧,家里也有空房间。
许振回清醒时是衣冠禽兽,喝多了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方鬓辞怕这厮半夜起来对镜自慰,辣着老两口的眼睛,一咬牙一跺脚,违心道:“我没喝酒,可以开车,我送他回去吧。”
老头好像就在等方鬓辞这句话,立马乐淘淘地开门相送,三只大狼狗在脚边一字排开,整齐划一地吐着舌头,老头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方鬓辞小人之心,总觉得老头的那句“歇着”里隐藏着无尽内涵,忍不住偷偷腹诽了一句“老不羞”。
方鬓辞和许振回从未在师傅和师娘面前有过逾矩之为,但是人老成精,方鬓辞敢打包票,这小老头早已将他俩之间那点上不台面的猫腻看得门儿清。
有一次这老头喝得半醉,甚至拍着方鬓辞的肩膀说了句,振回胡闹了这些年,你也该让他收收心了。
方鬓辞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白眼翻出天际,心道方爷爷又不是观世音,哪能收得了那么个孽障!
许振回早已醉得人事不知,方鬓辞扛猪肉似的把他扛上车,累得满身臭汗,对着许老板形状精致的屁股就是一记断子绝孙脚,嘴里碎碎地骂着:“累死爷爷了。”
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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