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惊花锁千门》第119章


了点头。
珩妤换了一会儿,正自放了心,睁眼来却见月华又拿出一个白玉羊脂缠花玉蜻蜓来,与自己前日里从漪澜殿榻前拾到的一模一样,登时一惊。需知这玉玦决计不是什么寻常物件儿,许多王公贵族、文人墨客对之趋之若鹜,然而这珍就珍贵在京都根本不产。
京都虽非地北寒凉,然而土中亦无甚水润养分,又不够干旱,偌大的楚黎挖个遍,怕是连铜矿都难求,更不要说什么玉石了。再者说,即便是在盛产玉石的地方,这羊脂玉也是少的,再加上要由南国车马周章运送过来,期间一个不小心,这玉的东西可不是石头,说碎就碎啊。
况乎这只玉蜻蜓其中无有裂缝,想是从一块不小整玉上取了中心,精工雕刻出来的。珩妤虽是不甚精通玉器手艺,可瞧见着栩栩如生的样子,却也能想到非名家造诣而不出。是以这一块白玉羊脂缠花玉蜻蜓放在眼下,就愈发显得珍奇非常。先下明明是珩妤从自己殿上拾到,怎么月华倒还特意拿了这么一样出来,想来必然是自己掉的了。
珩妤暗道一声不妙,只在脑中不断的思索改如何圆过这个谎话去。若说是上面息夫人赏赐的,这宫里首饰物件,出来进去都是有数的,难保两两相对不会漏出这个谎来。虽说月华也未必就去查了,可到底珩妤因先前蝙蝠的事情心底怕了,免不得慌写手脚,不敢随口编出话来。
又怕若是照实话说了,难免引人询问,怎么好生你漪澜殿就多出一只玉器来,怎么偏生不在别的地方,只没来由的到了你这里,有恰好又被你珩妤拾取了?珩妤自然无言可对,难保不被人怀疑。思来想去,不如暂且说是自家中带来,若回头再有谁寻到自己丢的玉蜻蜓,只说重了样,也能圆过谎去。
珩妤才要开口,未曾料到月华竟是抢先说了这样的一件事出来,说道:“好脆生的玉呀,我倒瞧着有几分眼熟。”珩妤心上突地一跳,准备好的一席话,全部都又吞回肚子里去。面上不禁微微发热,暗想,该不会无巧不巧,正是月华丢失的罢。
月华倒也也不再追问,径自去取那鹿顶盒,珩妤心里犹豫暗自低头想着,服侍着将盒盖掀开,上层是缕金香药、紫苏柰香、松子穰、茯苓糕四色小糕,拉将下来铺于案上。再看中层是鲜花玫瑰饼、四喜饺子、雪花酥、绿豆蓉锅饼、软炸元宵五味膳点,绿绮正自取上层小糕,茜儿忙上前取了中层,摆在小糕旁边。
下层较前两层更深,内有莲心薄荷汤、樱桃酒酿、旋覆花汤、宝珠山茶四样汤水,月华一时不理会什么主仆之别,起身去摆,珩妤也忙搭手去帮月华。四只手一路小忙,不多时便将案上铺满。月华捧了碗旋覆花汤与珩妤,道,“这旋覆花汤以旋覆花、蜜糖、新绛煮成,主治肝脏气血郁滞,不惟香味清,亦有所益。王后娘娘吃酒醉了罢,快些尝尝。”
珩妤自是取小汤匙慢慢去品,却想不透月华如此费心准备这不同花色的汤点却是只为了一个。观瞧月华,见她微微笑着,自取了碗宝珠山茶慢慢饮着,也不看自己。实在觉得此间怕是还有其他事情,要么是这小太监不同寻常,要么转差就只是一个借口引子。
月华又取了绿豆蓉锅饼的瓷碟摆在我眼下,道,“听人说王后娘娘是南边来的,当夏正是食绿豆糕品的时节吧。”
、玉蜻蜓计(十一)
珩妤心里正打着鼓,不过既然月华这样一说,珩妤哪还有不应之理,当下更是连连点头,笑着应下,“姑娘快别这样,我进宫时日无多,而我素日从家中又是不善为人的,这般能得姑娘体贴,是我的福分才对。”
说着话接着取了绿豆蓉锅饼咬在口中,细细品了,自觉味道确是不错。但到底心虚,眼神不住地左躲右闪不敢正视月华。只因月华不接下去说那玉蜻蜓的事情,她也不便先去提。
月华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吃醉了有些迟缓,只用手托着腮,手里握着那小玉蜻蜓,目光有些发直地偏了头对着窗棂上挂着的茜纱,微微勾起唇。从房檐上淅淅沥沥地发出雨滴敲打的声响,珩妤这才注意到,天色早就阴沉了下来。侍婢点亮烛火,珩妤吧偷眼去瞧月华,只觉得那跳动的更映衬得她腮颊颜色似朝霞。
“这个玉蜻蜓好精致呀,不知是否贵重之物,王后娘娘可否赏脸送给我?”珩妤正发呆,却听月华忽地向自己索了这玉蜻蜓,一时间不知道送得还是送不得便也只尴尬的笑笑。
月华将玉蜻蜓捏在手指尖上,忽地“噗嗤”一笑,说道:“王后娘娘这个小物事儿,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捡到的?可巧我有位故人手上正有个与这一模一样的。”珩妤听罢面色刷地惨白起来,手上的绿豆饼跌到衣襟上,又滚落下去。人笔直地站了起来。
“坐下吧。”待了半晌,月华倒是换了一副平和的语气。珩妤哪里还能无所谓地与月华对面而坐,不由得心上已算,涕泪连连。月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扶了珩妤的肩膀,柔声道:“王后娘娘,何须至此,你我相知一场,别说这物当真是拾来的,便算是哪个宫里的东西,我只做没看见罢了。”
珩妤稍微一怔,微微道声谢,附身就要向月华拜下去。月华眼圈一红忙上前搀扶住,只说道:“又何必如此呢,你我都是深宫女子,有些事……能帮就帮了。若他时你我易地而处,想来你之所为亦不会相差甚多。不过同命相怜,何须言谢?”
月华又自叹了口气,从珩妤手上摘下帕子,给珩妤抹了抹泪,拉她坐下。二人对烛垂珠,良久说不出话来。徘徊发红蕚。葳蕤动绿葹。垂杨低复举。新萍合且离。步檐行袖靡。当户思襟披。高响飘歌吹。相思子未知。时拂孤鸾镜。星鬓视参差。
珩妤低了一会儿头,见月华朝她微微闪了下手,便探过头去。之间月华将那玉蜻蜓的肚囊摘下来,从里探出一个纸条来。月华伸手,借着烛火的光瞧了,珩妤眼光下意识地一躲闪,没敢瞧上面的字。
“王后娘娘可曾有什么竹马良人?”
珩妤听月华忽地说起这样的话来,只吓地张口瞠目,不知如何措辞。旋即她就想起了曾经一起读过数月书的远房表哥。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月华静坐在窗前,眼眸闪烁映着月色,谁家女儿不怀春。流素丝涕,柳尚沉沉,曾经的期望,梦中走过的那个他,现在都埋葬在珠光中,束之高阁。
“讲讲我的事情吧,”良久,月华还是先开了口,“小时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荷花,秋天还未曾到末尾,河面大部就被冰封冻了,直到第二年初夏才融化。家乡的河谷,要走很远才有一座桥,每到这个时节,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开始编扎竹筏,因为河面解冻,随处都可以过河了。
空蒙如薄雾,散漫似轻埃。天幕愈发暗下来,可星辉却愈发闪亮。飒飒满池荷,翛翛荫窗竹。入夏的晚风吹得徐徐,似可将心事随波放逐溯流而上。
“十六岁时,有一队去边塞打仗的将士路过我们那。住在河对岸那座山下,是村里另外几家。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将军寻船渡河,大人们都去田中务农了,我们几个孩子便嘻嘻哈哈的渡他。他给了我一个莲蓬,当时正值青春年少,就这么模模糊糊的喜欢上了。
鸿雁传情,虽然他在边关征战,断断续续倒也有过些许信笺。我每天还是在那个小村子里,一开始也有人上门提亲,但在那时候我的心里却觉得将军比那些人好上千倍万倍。渐渐的村里开始传言,说将军忘了或是死了,我也开始将信将疑。终于有一天,那个将军来接我,可是进了上都我才发现,原来一切并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瑶华未堪折,兰苕已屡摘。相遇之时,两两相好,如何美艳,如何天真,倒不知是福还是祸端。路阻莫赠问,云何慰离析?说些他喜欢的话,做些他喜欢的事,但等过后想来,当时或许把他看得太重了。
“十八岁那年,由那个赠我莲蓬的将军引荐,父亲虽有些才学,多年苦无门路。能攀了那样的高枝,自然同意的,我原以为可以就这样进了王府。却不知那将军忽然又毁了婚约,只将我父亲封做官来,既不曾下聘,也无所谓退亲一说。对我名声倒也不损,这事儿也就如此作罢。”
珩妤叹了口气,从桌案上的茶壶中倒出些茶来,水进了杯盏里,珩妤才发觉有些冷了。只说道:“我叫她们换一壶来。”月华将手帕掩在嘴唇上,咳嗽了两声说道:“罢了,这药茶便是凉一些更好。”
用罢茶缓了缓,月华又说道:“直到有一日,与我同乡的一个小姐妹来探我,她父亲原是行医的,后来听说入了宫。我只听她讲才知道,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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