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同路人》第35章


世杰眨了眨眼睛。 
“从你受伤之后,爸爸妈妈都陪在你身边;尤其是你妈,一步都没离开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我有一天没在医院陪着你;你知道爸去干嘛了吗?” 
世杰轻轻摇了摇头,结果就是:头上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别动,爸给你说……我去参加了一场葬礼,去给人家帮忙了。你知道咱们院里的李奶奶吧?他们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她老伴前两年不是就去世了吗?她家里也是就一个儿子;可是他儿子却……却在前几天上吊自杀了。她已经是个寡妇了,现在她儿子这一走,她儿媳妇也成了寡妇,还留下一个七岁的女儿;现在她这个家就剩下祖孙三个女人了。爸去给人家帮忙那天,李奶奶抱着她儿子的尸体哭得不成样子。一边哭一边使劲儿扇她儿子耳光,嘴里不停地骂着她儿子:“你不是个男人,你不配做我的儿子,更不配做你孩子的父亲……”说到这儿,爸爸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他接着又对世杰说:“儿子,爸相信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你配做我的儿子,更配做你未来孩子的父亲。”随着爸爸的这句话说完,他的泪水滴落在世杰那涂满药膏的脸上。 
世杰也流出了眼泪,他对着爸爸用依然虚弱的声音说:“爸,我记住了;刚才的那句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妈妈抽泣着帮世杰擦去那眼角的泪水,爸爸则站在一旁深沉地望着眼前的儿子。床头上白色的灯光犹如一种殷切的希望、一份温暖的祝福,就这样静静地照亮一家三口的脸庞。 
母爱是河,父爱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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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话:跨越生死(6)
生命是脆弱的;它可以在一瞬间被死神剥夺,而本人却毫无还手的能力。生命也是坚韧的;它也可以在漫长的折磨中与死神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搏斗;只要本人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和永不低头的信念。
在疼痛的折磨中,世杰迎来了手术后的第一个黎明。昨晚的那一劫,他挺过去了;原因也许不仅仅只是那些治疗手段。最重要的,也许还是父亲讲的那件身边的事;是他最后的那一句话,那一句像山一样的话。那句话,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动力;它的名字叫“责任”。每个生命,都不仅仅只属于自己。
如果把世杰此时的身体比作一个装满了水的袋子;那么水就是他身体内的血液以及各种营养成分;只是,现在的这个袋子,表面已经千疮百孔了。医院的各种治疗、输血、输液,就相当于在不停地往这袋子里面加水;之后这些水还会从一切的伤口处慢慢地漏出来;就这么在循环中和死神抗衡……而植皮手术,就像是在修补这些漏水的伤口;修补住一些,里面的水就会漏得慢一些;直至全部修补完毕,这个袋子就不会再漏水了。那么,一个生命和死神的搏斗也就结束了;最终,生命获得胜利,这也许还可以看做是一种重生。
世杰虽然伤得这么重,但他至少有一点是好的。世杰不像有的病人,受伤后就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了;从开始可以进食后,他的饭量就一直保持着正常的状态,这是件好事。另外的一点说了很多次了,为了减轻疼痛的折磨,无论白天黑夜,他都尽量强迫自己睡觉。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药补不如觉补,觉补不如食补。”
看到世杰能吃的下,喝的下;就连医院的医生护士也都很高兴。王主任给世杰的爸爸妈妈说:“只要他能吃得下,就尽量让他多吃多喝;多吃肉、多喝奶,各种有营养的高蛋白的东西尽量多吃;这样对他的伤情有好处。另外,水果也要多吃;拿小刀切碎了喂他。”
世杰的妈妈说:“欸,好。” 
从这时候开始,世杰床下堆积如山的营养品就一箱一箱地往下减;不过,还没等减下去多少,家人,亲戚、朋友们送来的就又堆了起来。世杰几乎每天早晨都会进行抽血化验;等到结果出来后,医生就会根据他体内所缺的营养成分给护士下单子,确定每天要输什么药物。除了这些,医生还会告诉世杰的爸爸妈妈什么样的食物和水果富含这些营养成分;然后,世杰的爸爸妈妈就会去买很多,回来喂世杰吃。 
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一天,王主任告诉世杰的妈妈,世杰现在体内缺‘钾’缺的厉害;同时,也告诉给了她桔子内富含大量的‘钾’成分。当天,世杰的妈妈就让世杰的表姐去买了;而表姐一下子就买回来了二十斤的桔子。不过,世杰没几天就把这些桔子全都吃完了。后来,来看世杰的人,也都往世杰这里带桔子。世杰那些天的进食大概是这样的:每天的三顿饭分别是,早餐两个鸡蛋、一张薄饼、一盒纯牛奶或一碗粥;午饭和晚饭有时吃各类主食,配菜以牛肉、红烧肉、烧鸡为主,或是干脆中午两个炸鸡腿,晚上同样也是两个炸鸡腿,再喝些汤或是一盒纯牛奶。而在不吃饭的时候,像上午、下午;世杰几乎都会吃掉五到六个桔子;每天所吃的桔子都不下十个。外加各种果汁和果味的酸奶。就这样,几天过去后,世杰再抽血化验的结果,他体内的‘钾’含量和蛋白含量就全部都正常了。 
经过几天下来,世杰的情况比刚做完手术时好了很多。可是,他不知道,他即将面对另一种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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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话:跨越生死(7)
一天上午,世杰刚刚忍受完那一个多小时的痛苦——换药;王主任就把世杰的爸爸妈妈叫到了办公室。
王主任很认真地对两人说:“刚刚换药的时候我看了,孩子背部的烧伤并不是很严重;根本就不用做植皮手术,换药就能长住。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孩子现在的问题是他不能动;老是这么一个姿势平躺着,创面始终被压着,根本就长不住;时间长了,要是发生了感染,那情况就糟了。”
妈妈焦急地问:“那怎么办啊?王主任。”
“你们要是能经常帮他翻翻身,让他侧躺着;那样创面经常晾着,透透气,好的就快了。”
爸爸想了想说:“我们帮孩子翻身,这没问题;可是,关键是孩子的胳膊也有伤,侧躺着就会压着胳膊;不光疼不说,那样也不利于胳膊上的伤啊?”
王主任若有所思。“孩子躯干部位的正面是没有受伤的;现在看来,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让孩子上‘翻身床’。”
‘翻身床’顾名思义就是帮助病人翻身的床。这种床比平常的病床略微窄一些,也没有那么软。它有两个床板,一上一下;都可以灵活取下和安装固定住。两侧各有一条可以折叠推进抽出的板子,那是用来拖住展开的胳膊的。由于世杰不能翻身,也不能侧躺,所以他就只能借助这样的床来翻身了;以此来让受伤的背部得到足够的空气流通,从而使背上的创面好得快一些。那是世杰躺过最痛苦的床。
医生们首先会把一层床板取下;然后,几个人把世杰小心翼翼地抬到那‘翻身床’上躺好;之后,会把刚刚取下的那张床板压在世杰的身上,并用几根很结实的带子一圈一圈地缠绕、勒紧;此时的世杰,犹如夹心饼干中的奶油一样;然后,两名医生站在床的两头,一起向着同一个方向将床板转动180度;最后,将世杰下面的床板固定好,再取下他背上的床板,整个过程就完成了。而世杰,也就成趴在床上了。 
趴在‘翻身床’上,身体上的痛苦倒不算什么;最多就是在每次翻来翻去的时候,身上有些疼痛。最让世杰痛苦的是,他要每天这么趴着;那就代表着,他只能看着地面,和所有人说话的时候,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对方的脸。从受伤到第一次上‘翻身床’,世杰看得最多的就是这重症监护室的天花板;而从第一次上‘翻身床’那天开始,他看得最多的就变成了这间病房的地板了。 
人在任何条件下,都会有一种希望,或者说是目标;这希望、这目标有大小之分,有远近之别。而对于世杰现在来说,他的希望、他的目标却是那么地令人心酸与痛楚;他的大目标、远目标就是能够活下来,小目标、近目标就是哪天可以正常地看见上下、左右、前后的一切。即使仍然局限在这间病房内,也总比每天只能看见天花板和地板要强得多;至少在视觉上那是立体的,而不仅仅只是像现在一样的平面。 
也许有的人会说:“医院的床不是都能升降的吗?把床摇起来不就行了?”没错,医院的病床是可以摇起来,但那‘翻身床’是不能摇的;另外,即使是世杰躺在平时的病床上,也只能将床头略微摇起来一点儿,因为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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