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苦逼时代》第129章


“小慈,你生了个好儿子!!”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过正是我想看的东西。”
就在典罗力竭、瞳孔涣散之时,一个低徊的声音忽然在男人心底响起:“无身之意,便由我荒泯来继承。”
典罗艰难地想要看清,只隐隐看到一个身影在火焰中显现,又好似那火焰本身,带着金玉的光泽。
我典罗周游黎瑾,原来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物……
他想说话,想笑,却再也没了力气。
“所以……你去罢。”
话音甫落,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包围了他的身躯。
不,曾经有过——在降生之前,黑暗和安全的所在,便是这样保护着他……
典罗的呼吸骤然而止,手里攥着一支九连环,保持着仰天大笑的模样死了。
一簇簇火苗在被炙烤到扭曲的肢体上萌出,临水照花一般幽幽拂动。
从山下的进庄路便有了火势,眼看着这般残酷妖冶的红莲,慢慢吞没数百年的基业,竟是谁也救不得。
典家山庄这场的大火越烧越烈,染红了半壁天空,火焰的边缘拧聚飘飞,像一只瑰丽的青金色巨鸟。
穿过重重炽热的火舌,祠堂前那一团焦黑的尸骨越来越小,暗沉佝偻的阴影,随着热度和血肉的消解慢慢弯曲。 
当年,二哥总是打不过妹妹。
二哥赖皮。二哥有的是办法。二哥把剑一抛,跪蜷成一团,假装自己肚子痛。
次数多了,妹妹也把剑一抛,转身回房看书,只留下笨蛋二哥默默蜷成一个圆蛋,为了挽回所剩无几的面子,僵硬地在院子里缩上一整夜,累得满头大汗。
在典罗的记忆里,那时候最难熬……可等他迷迷糊糊睡过去,再被晨曦照醒,身上总会披着小慈的衫子。
“小慈,二哥肚子好痛……”
“小慈,二哥直不起腰来了……二哥要死了……”
“二哥你别着急,慈儿用这把剑给二哥治一治!”
“小慈,慈慈,慈女侠,这不是胡闹的啊!!啊啊!!你还真——嗷!”
“二哥真笨!!”
……
“小慈,那人是谁……听那人的声音,不像有情之人啊……”
“好吧……二哥不问……”
……
“小慈,二哥知道你闷得难受……这是个九连环,作坊间的小玩意儿,你拿着玩。”
“怎么,不想玩?那二哥把它解开,你再把它归位,好不好?”
“二哥一会儿就能弄好,说好了到时候串给二哥看哈……”
“小慈,我好久没见你这样笑过了。”
……
“小慈,二哥弄好了!!……小慈?”
“小慈!!!!!!!!!!!”
“是谁!!!是谁给风儿下毒!!!再如何那也是我们典家的后代,大哥,你为何!!!!”
……
残留的焦黑骨骼越来越小,生死之外,回归了记忆深处眷恋的姿态。
“小慈,二哥没用……”
“小慈,二哥没用。”
新酒浊酒,醉眼朦胧间,
他九连环,他解连环;
他解连环,他九连环。
“醉里挑灯问霜风……”持着它,一个个再续。
“风问几时白发生。”持着它,一个个分离。
如此也好。不尽今生,何望来生——反反复复,续续解解,不管是疏如有恨,还是密似相依,终归回到同一个点。
只剩下阑珊,而你在那边。
在庭院内好似仍是兄妹二人,持剑嬉笑过招,你刺我挑,击得桃花漫天飞散。
仍是酒意朦胧,他放下续不上的九连环,抬手覆上额头,穿过醉意和不能回复的年华,只看见几重烟雨渡青山。
阴影的前端触碰到地面的一刻,碎裂成灰白色的粉末,飞散湮灭在极炽的红莲凤羽之中。
黑红交织的回廊空寂,庭院遍是火海,火海中遍是残垣,很快庭院也将不再,一切都将不再。
不问故人安在否。
不问情意如旧否。
不问因缘起灭否。
——
恍将隔世酿成酒。
酒醒月残,炽热的风卷得火星漫天飞散,穿过生死和不能回复的年华,仍看见几重烟雨渡青山。
苦逼战胜命运。
第57章 妲通判

第七十三章褪色 (上)
非常陌生的疼痛。
谁……
谁在破开我的胸腔,扯我的心,洗刷我的记忆,把你拿出来。
……
——摘自《公约法案例分析记录实例第29919号》,记录者刘翠翠。
非常陌生的疼痛。
苏风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不知是不是僵卧太久了,他觉得有些冷,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
床帘垂着,屋里没有掌灯,他一时找不到焦距。茫然睁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在自己家,莫名就安了心。
翠翠呢?这么想着,远远就听到小狐狸的声音,低低的正与人说着什么,像是怕吵醒自己。
院外还浅浅有些光亮,因为窗户半开着,夜晚独有的草露味道随风飘进来,伴着隐隐只言片语一起传进内室——由声音分辨,正和刘翠翠交谈的人是个青年男子,声线有些耳熟。
“早上出门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昏倒就昏倒了……”院外翠翠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我和苏风相依为命,他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可怎么办啊……”
“姑娘不要担心,”那男子说话谦和有礼,让人一听就很有好感。他安慰说:“在下已经请大夫给苏公子检查过了,苏公子只是有些劳累过度了,修养几日便好。”
那男子又道:“府署那边,在下替苏公子请过假了,之后这几日劳烦姑娘多照顾。”
“那不要紧,正好能照顾他,我很高兴。”苏风听到刘翠翠说得很认真,加上他又是以旁人的身份听去,心头一动。
……痛!
“苏公子真是好福气。”男子笑了。
“哎……他就是死撑着,苏风可笨呢,一点儿都不知道让我分担。”女子似乎低笑一番,口中说着抱怨的话,却难掩其中的怜惜柔意:“谢谢你李蟒。”
对方言语一顿,方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陈蛟。”
苏风心念一动——这不是那日在市集上见过的公子吗?是陈公子把他送回来的?
“啊,”那边厢,刘翠翠发出一声低促的惊呼:“好端端的,这才几天,公子你连名带姓都改了?”
对方没说话。
“——那个,”刘翠翠欲言又止地试探:“令尊,令堂……当然也可能还有……令街坊……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被称呼为李蟒的男子好半天才开口:“姑娘说笑了……在下一直叫陈蛟。”
翠翠闻言哼唧一下,似乎有些不悦:“李公子……你确定你没记错?”
“在下沉蛟,姑娘觉得太过亲近的话,可以称呼在下陈公子。”
“当然没关系,那我还是直接叫你陈蟒吧,连名带姓少些客套。”
……
外面的交谈似乎陷入僵局,苏风在内室听得哭笑不得,想起身到院里道个谢,又想告诉翠翠自己没事了,可是他胸口处始终有一种匪夷所思的痛感。
说是剧痛,倒显得矫情了,可是——明明只是隐隐约约地疼,然而沉淀在胸腔里的古怪撕扯感和翻搅感异常清晰,让苏风动也动不得,就好像被钉在床上一样。
呼吸间,口鼻中萦绕着淡淡的腥苦味道。就好像白日里,他倒下前……
苏风皱眉,用手掩了唇仔细甄别——
一阵衣摆撩动声,一个纤柔的身影几乎是扑到床边,正是送走陈公子回转的翠翠。
“苏风你吓死我了!”她看着苏风苍白的脸色一阵难受,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搭在苏风额头上,眼泪汪汪地给青年扒拉头发。
“没事了,”苏风难得抬手回握住翠翠的手指,两人指尖皆是冰凉。他柔声抚慰:“阿甘呢?”在他的记忆里,他倒下的瞬间,似乎看到阿甘从一座茶楼的窗里跳出来,扑向自己的方向。
“它还敢回来?我撕巴了它。”刘翠翠撇撇嘴,借着苏风难受和衣躺在他身边:“我在这里守着你,你早些睡吧。”
苏风刚想说不用,倦意重重袭上心头,他闭上眼睛。
滴答——
“究竟是什么声音啊,都这么难受了就别来烦我了……”翠翠抱着苏风的手臂,把脑袋蹭在他肩膀上,抱怨得迷迷糊糊。
“不管是什么手表,拿远一点儿不行吗……”
滴答——
表针的声音还在耳畔,似乎轻了一些。
第一日——
苏风被胸口的剧痛扯醒过来。
尽管小米粥的香味盖过了咽喉间的腥苦,那痛意却明晰而坚定。
好像有什么器物直接探入胸腔,勾住那跳动的心脏,不断向外牵扯似的。
所幸不适只是短暂的,过了一会儿,疼痛感便消退了,只剩下昏沉疲累。
“谢谢你昨天照顾我,翠翠。”苏风撑起身,歉疚地看着拾掇早饭的女子。
“终于轮到我照顾你一次了,这不是好事吗?”刘翠翠把碗碟布好,菜色简单清淡,她今日的早饭居然没有烧鸡。想必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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