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苦逼时代》第176章


滴答,滴答——
唯有滴答之声是清晰的。
滴答,滴答……
“直到……”丑门海似乎被那声音勾起了倦意,坚定却轻缓地呢喃:“直到映倒美杜莎双眸之盾,被我们用所有虚妄的镜像反射禁锢,编制成真……”
“只要我能坚守到那一刻,那么它所能吞噬之物,仅剩……”
后面的字眼无法听清,然而本该更加模糊的表针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傅秋肃身上也有的声音。
敖炀身上也有的声音。
荒泯身上也有的声音。
为此他们都佩戴了一块怀表,以同调同速的表针声遮掩这个来历不明的节拍……
然而,不是钟表。
确定了。
薛涟在丑门海看不到的地方捂住胸口,胸腔因为巨大的恐慌几乎要被撕裂——他的另一只手捂住嘴,防止自己在这震惊之下发出任何声音……这是……这不是广域的倒计时,这是……生命流逝之声!
在这之前,他根本区别不出前行的时间维度与不断流失的倒计时……直到现在,他听到了,她手中的速度比任何九冕的都快,她在使用双倍的牺牲!!
瞳雪呢?这种时候瞳雪在哪里?瞳雪怎么能被这种简单的把戏瞒住?!! 
“忘了这件事吧,我只是小雪莲,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家伙。”少年喃喃自语,眼睛骤然失神。
仿佛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听到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薛涟一路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路踢踢踏踏走回客厅,一路穿入后院——他咬着嘴唇,专心看树上的一朵花飘零,所有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感怀青春短暂上去了。
“从我冲破蛋壳,睁开眼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们遥远得好像未曾相遇。”
滴答——
“还有三百六十四天二十三个小时四十分二十八秒。”
滴答——
“还有三百六十四天二十三个小时三十九分五十七秒。”
滴答——
“还有多少来着?好困……算了算了,不数了……”
随身空间里,刘翠翠把脸颊贴着苏风胸口上,稀里糊涂地呢喃着约定的倒计时。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钟表在耳边滴答作响,声音比以往的任何时间都快,昭示着越来越近的幸福……
第69章 再遇(3)
第六十八章再遇(3)
月凄寒,瓦檐残。
欲挽倏忽如掬水,唯有盈亏似旧年。
沉睡的齐汾在黑暗中缄默,只剩下微凉的风无声无息穿梭在寂静的街头。
高墙之间,暗弄之内,蛰伏着仿佛随时会合拢的狭窄巷道。一个桀骜修长的身影站在狭窄死巷的尽头,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这里正是片刻之前,苏风寻觅到刘翠翠的地方。
在小狐狸的随身空间里,长日已尽,夜半烛残;然而在盲点世界的尺度里,从她与苏风消失到此时,不过是片刻光景。
就是这片刻光景,让此人与刘翠翠擦身而过。
这人身形微动,昏暗的残光隐约照出了他的模样——绝美的面容夺人心魄,非是最狠,非是最毒,却是狠毒无双。
男子长发未束,穿着华贵的丝缎薄衫,攥紧了手里碧色的狐狸挂饰。
正是慕容轩辕沉蛟。
黑夜之中,这位冷冷的男子冷冷不发一言。
宛如刀光的眸子是冷静的。
宛如刀锋的唇线是冷酷的。
宛如刀削的面容是冷漠的。
沉蛟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因为
他很冷。
慕容轩辕沉蛟的眼中浮起冷峻的杀意,他发出不悦的轻嗤,掩去了鼻梁里堵塞的不适。
整个齐汾城,不像是这个季节应有的温度,阴寒而且过于死寂,即便是沉蛟也觉得有几分难以参悟的诡谲。
他退却了?不。事实上,他习惯于夜,并驾驭黑夜。
他是夜的王者,凌驾一切黑暗之上,除了君临天下的睥睨,还有无冕的残暴疆土,做帝王所不能及之事。
“只是……太过荒唐。”白日他忽然昏迷陷入迷梦,梦境很荒唐……
荒唐到他不愿承认,仅仅为了一个梦境,自己竟然在一条死巷里站了半夜。
按常理来讲,要接近灵狐,自然要从苏风身上下手,而不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可是根据梦境,他在此时此地,会遇到那个不着寸缕的,白狐所化的女子。
梦境里的自己为她披上衣衫,带她回府;再以退为进,送她回苏风的家,留下玉佩为信物,只为得来日苏风若有难处,她有凭据开口相求。
成为州捕的书生,又怎会少了麻烦?……更何况,这与沉蛟原本的计划就有些相似。
久而久之,虽然白狐心中对那潦倒男子有些情意,可在种种身份力量的对比下,自己自然而然胜出,直到把白狐收为己用。
白狐予他率妖之力,天书上的万妖齐现,青龙黑蛟仰天嘶鸣,天地变色!他一步步走入皇宫,身边外妖异兽嘶鸣,为自己荡平一切阻碍,他坐登大宝,身披绣着青龙模样的皇袍,手握逆天之力,执掌天下万物命理,超越生死,达到所有人从未敢想的境界!!还有,拥那女子入怀,了结求不得的夙愿……
等沉蛟骤然惊醒的时候,他原本收入匣中的玉佩已在手里握着了,温润的碧色狐狸如一泓流光,抓住了,便是一切。
心心念念的皇嫂终于归属于他,而替他达成愿望的女子又去了何处?
沉蛟再次端详这精巧的小狐,微微有些触动。
到时假戏真做,或者分她些恩宠,也不是不可以……真的坐拥万里江山,拥有了无限的生命,难道还真要守着皇嫂一个人吗?曾经的魂牵梦萦,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杯恭贺的酒,聊以助兴。
慕容轩辕沉蛟从不信梦。当他手染鲜血的时候,就不再相信任何报应与毁灭的梦境了。
那个在冷宫里抱住慕陌慈啜泣,问他有什么办法才能不被噩梦搅扰的幼童早已不再。
那个被寡言的男人抱在怀中无声安慰的年幼皇子,还有为了让少年好眠而一夜也不敢挪动的男人,那些记忆,陈旧得就像已经死去一般。
唯独这一次……
荒唐!可笑!飘渺!虚幻!!却又带着极为真实的触感、和几乎确凿的证据,让他不得不试;而此时,他只觉得,会相信那梦境的自己才是更荒唐的。
但是那个梦,许诺了比他想要的还要多。
——那些可不荒唐。
所以他信了。
为了这份许诺,他已经在这条死巷里站了两个时辰,时间也已经到了丑时末,再过不了多久,只怕要天明了。
男子发出犹如来自深渊的低笑自嘲,掩去了喉咙里淡淡的腥咸味道。
“欺我者,杀!”
“戏我者,杀!”
“杀杀杀,杀的哪个;斩斩斩,斩者何人?”慕陌慈在黑暗中显身,臂上搭着一件厚绒缀的外衫:“王爷大概只是惦记的太多了。”
慕容轩辕沉蛟脸上一沉:“我没叫你来。”
也许是因为怕人知道自己竟有这无稽的举动,慕容轩辕沉蛟谁也没差遣,屏退左右,白日里独自进城。在一家茶楼休息的当口,听说有只白狐狸沿街乱窜,不知在追撵什么东西,他更是多了几分把握,看天色和梦里差不多了,就动身来这里等候。
慕陌慈垂首说:“因为太过危险,陌慈虽知王爷不愿别人知晓,还是斗胆前来了。”
沉蛟冷冷道:“谁借你的狗胆?你可知你也是别人?”
想想又问:“你知苏风进城了吗?”
慕陌慈答:“苏风今日进城了,而且至今也没走。”
“怪了……怎么会没有?”王爷喃喃自语,脸上一热,强道:“方才,本王路过此处,明明……远远看到一阵金光,可等走到近前,什么也没有……”这倒也是事实,他还没走入巷子时,似乎看到一阵耀目的豪光,等走进了却只有空空的暗巷,周围都找遍了,也没什么机关。
慕陌慈恭敬道:“也许只是个巧合,梦境不可信。”
沉蛟被说中心事,暴怒道:“给我滚!!别在这里碍事!!”
“陌慈这就走,只是请王爷把袍子穿上吧。”慕陌慈展开衣袍,抖掉寒气:“更深露重,王爷要保重身体。”
“哼。”沉蛟扯过袍子,自顾自披上,见男人要走,又斥咤说:“等等,狗奴才给我回来!没看见本王仪容散乱,还不快给我把发带系上!”
分明是强人所难的要求,慕陌慈亦为难推却:“王爷……陌慈随身未带梳妆之物。”
“未带着?”沉蛟满眼讥诮:“陌慈大哥,你前个月不还擅自拿了我一条发带?你当我不知?”
慕陌慈语塞,最终一言不发,绕到沉蛟背后去。
在沉蛟看不到的角度,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囊儿,又从里面拿出一条墨绿色的发带。只有小指细的一根绒面的丝缎,两侧各镶缝了一排黑色的细碎宝石,被男人小心地叠起来收放着囊里。
慕陌慈抬起手,穿过沉蛟的肩膀,用手撩起散落的发丝,简单用指尖理顺挽起,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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