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御夫记》第40章


不过一介布衣,为百姓除灾减痛罢了,神医二字愧不敢当。”
如玉爽利一笑,状似随意的道:“先生过谦了,敢问先生当如何对待病患?”
鹤来又抚了下胡须,一副莫测的表情道:“只凭一颗医者心罢了。”
“哦?医者何心?”
“来者不惧,去者不追。”
如玉恭敬的道:“烦请先生指教。”
鹤来顿了一下,方说道:“病患来看诊,医者当不畏不惧,不得口是心非以小说大,病患若离去,不强加阻拦,他既信不过我的医术,境由心造,那么医,倒不如不医。”
如玉点了点头,道:“受教了,敢问先生可还记得朝阳庄的秀才邵敏,他母亲偶感风寒,前几日他来这儿替母抓药,却不过几天便去世,不知您有当如何解释?”
鹤来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推挤到一处,显得慈眉善目,“您是菁州知县如玉阮大人吧。”
如玉惊奇的问道“哦?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鹤来气定神闲,“且不说您这通身气度,比大户人家女子多了份爽利潇洒,又比小户人家多了份婉约持庄,想必是那邵敏将我告上衙门了吧。”
“先生眼慧明聪,小女正是如玉,敢问先生可知这其中缘由?小女自是听说先生医术过人,所以特地前来了解一二。”
鹤来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女官儿言语合宜进退有度,谦逊有礼不妄自尊大,并没有贸然的直接将他‘请’上大堂,而是前来询问,礼数做足,他也不再打官腔,道:“邵敏前些时日的确在老朽这来鹤堂抓过药,抓的也的确是治风寒的药。”
“那这么说,莫非真的是…”如玉未说出的话不言自明。
“这药,的确是治风寒的,可惜药不对症。”
如玉奇怪地问道:“这是为何?”
鹤来道:“我昨日曾去看过,原他母亲表面上看是寒症,其实是内里损耗又作虚痨,病久体弱则为虚,久虚不复则为损,虚损日久则成劳,虚劳多因禀赋薄弱,或烦劳过度,损及五脏,其病变过程,大都由积渐而成。而伤寒之药大多为热性,他母亲体虚,这伤风药便加剧了虚损。”
“这么说,他娘根本就不是风寒,是他搞错了?结果造成他母亲的死亡?”
鹤来点了点头。
“那先生为何不告诉他?”
鹤来笑了一下,道:“我看那邵敏倒是个孝顺之人,他母亲积劳成疾,若是他知道是因为自己误抓了药害的母亲亡故,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先生乃仁医,小女佩服。”
“医者,不止医身,更要医心。”
如玉又与之交谈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来鹤堂。
“萧捕头,你觉得刚才那位鹤来先生的话是否可信?”
萧衍沉吟下方说道:“镇定自若,正气临身,不似说谎。”如玉同意的点了点头。
如玉在路上又叫了位郎中,转去朝阳庄。到了邵敏家中,只有一光秃秃的院子,院内有三间正房和一间矮房,正堂上设了灵堂,邵敏正沉浸在哀悼之中看到如玉艰难起身相迎,大约是跪了太久,起身时一时不慎跌落在地,如玉忙上前道:“不必起来了,你应当保重身体才是,正因如此,你才应当坚强发奋告慰你娘的在天之灵,而不是整日沉浸在哀痛之中,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如玉又道:“这位先生会问你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邵敏点了点头。
郎中道:“你娘之前是否面色无华、发白、黯黑,消瘦,气短声低的症状?”
邵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她平时是不是常常觉得心悸,头晕眼花,自汗盗汗,形寒肢冷或五心烦热,倦怠乏力,食欲不振,腹胀,便溏?”
“是啊。”
郎中:“回大人,大约是虚劳了。”
邵敏不解的问道:“阮大人,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邵公子,你现在大约心里十分哀痛,我感同身受,但是我身为一官,首先是应当还含冤者一个清白,对么?”
邵敏点了点头,“如此,男人要有担当,不管遭遇何种挫折都不应该自暴自弃,灰心绝望,而应更加努力,让亲近的人为之欣慰,对么?”
邵敏虽疑惑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记住这番话,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于你而言可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你仍要勇于面对,你的娘亲,并不是鹤来先生害死的,他并不是风寒,而是虚痨,也就是积劳成疾,因为经年累月的劳作,身体负荷过重,掏空了里子,而现在你娘亲支撑不住便爆发出来,从表面上看症状与风寒无二,但却因为这治风寒的药加剧了病情,才导致你娘…”
邵敏呆呆的愣了半晌,似乎没有了灵魂: “你,你是说…我娘…是我…害死的吗?”
如玉虽然不忍心,却也不能让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这道坎,终究要邵敏迈过去。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邵敏似一只发怒的狮子,突然蹿起来欲要揪住如玉,萧衍眼疾手快的将他拦下,如玉向他摇了摇头,萧衍松了些手劲,但还是没有放开他,邵敏不住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剧烈抖动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顿时泪如雨下,双手握住萧衍的肩,道“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害死我娘!你说,不是,不是…”
萧衍自幼无父无母,不能体会到这种悲恸欲绝的感受,任由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肩。
邵敏不住的说着,如玉心有不忍,说道:“邵公子,我方才说了,不论怎样,人死不能复生,你娘为了你才忍下这番苦楚,正因如此,你万不能辜负她的一番苦心,不能让她做的这一切白费,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发愤图强,做出一番成绩,让她引以为傲!”
邵敏似乎是听进了些,未语泪先流,抱着萧衍痛哭起来,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样的情景,怎不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萧衍伸出手,不大自然的拍了拍伏在自己肩上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哭声房小了些,邵敏抬起头,抹了把眼泪,道:“大人,您说的我都记住了,只是容我再伤心几日,日后必将光耀门楣,不辜负我娘的苦心,让她在天上看着我为她长脸!”说完眼底一片坚毅。
如玉又劝慰了一会儿,方出了门,邵敏追出来道:“阮大人,谢谢你,还请你帮我想鹤先生转达一下我的歉意,等我料理完母亲后事必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如玉点了点头。
如玉又返回来鹤堂,对鹤来道:“鹤先生,我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与他了,待他处理完家中的事务,再来向您登门致歉。”
鹤来点了点头,道:“有劳阮大人了,阮大人虽为女子,但却不输男儿的潇洒,非一般神鬼女子所能及,有大人在此治理一方,实乃我菁州百姓之福。”
如玉淡然一笑,道:“鹤先生谬赞,这是我职责所在罢了。”
拜别了神医鹤来,如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衙门,萧衍在一旁默默随行,看着她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堂哥驾到 杀鸡儆猴
熙肆街上围了群人,堵得整条街水泄不通,只听一个男人道:“哪有这种道理?凭什么你一来我便要从这儿撤出去?”
只见那男人头发高高绾起,一身月牙色锦缎镶金边外衫,黑色蝠纹腰封,下坠一赭红白玉佩,手持一秉折扇,这个天儿怎用得上扇子,端的便是个风流姿态罢了,“凭什么?凭的是爷是阮家的阮如风!”
另一个男人道:“你有权有势也不能横行霸道!天下间莫非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吗!”
阮如风不屑的笑了笑,道:“在这菁州你是甭想了!你知道菁州知县是谁吗?那是我至亲的妹妹!哼哼…”
“是、是你妹妹又怎样!我听说这位女知县素来公正廉明襟怀坦白,我就不信能她能包庇与你…”其实他也没有甚底气,毕竟是至亲的人,难免有失偏颇。
虽然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妹妹素来冷冷淡淡,对他也无甚好感,但打断骨还连着筋呢,这点事情还能叫她为难了去?于是心里十分笃定这个妹妹定是会偏向与他的,底气也就足了起来,成竹在胸的双手环臂,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如玉入了堂一看来人,呵!这不是阮家二房的堂哥阮如风?不知道哪股邪风将他刮了来,阮如风看到她,如临自家后院一般上了公堂,在她身边道:“好妹妹,这人太不识抬举,不给我面子也就是不给咱们阮家面子!这次你可要帮哥哥一把啊!”
如玉冷笑了一下,道:“烦请阮公子到堂下去,免得人说三道四,没得污了自个儿的名声。”
阮如风以为她能够了解,于是配合的走到堂下,如玉一拍惊堂木,唬了阮如风一咯噔,心道:这妹妹瞧着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像变了个人似得。。。
如玉问道:“堂下何人?”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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