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灭祖》第26章


差点儿没气得厥过去:“不如去抢钱庄好了!”
“这年头什么都涨价啦,姑娘。”他懒洋洋地眯了眯眼:“马涨了盘缠就得加钱,盘缠涨,粮食就金贵,咱们虽是无本的买卖,人却也要吃喝拉撒睡。”
这行当又不是没人了,掉头便走。
没想到还真没叫住我,可见价钱中没有多少水分,果然下一位出价只高不低,不禁抱怨:“你们跑江湖卖消息的,虽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宰人却比一般的买卖狠多了。”
头戴斗笠的这位和刚才那位不同,似乎不喜欢废话:“定金分文不取,事成之后两手交钱概不赊账。”
用实力说话,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当下拍板定夺,一个月后见分晓。
等待母亲和哥哥消息的日子里,我应季晨之邀喝了顿酒。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呢。”
“娘亲说,答应女孩子的事一定要言而有信。”
亲自斟上一杯,先干为敬:“我很好奇,令堂还说过什么发人深省的话?”
“她还说,女孩子在心上人面前总是格外腼腆,从来滴酒不沾。”端详我的面庞,微微一笑:“如果她向你频频举杯,多半是有事相求。”
哎呦,好犀利。
犀利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早看出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夹了片酱牛肉,细细品尝着:“不会是借钱吧。”
“又猜对了!”
他突然停了筷子,神情讶然。
寻亲的这一大笔钱我确实拿不出,首先出远门不会携带如此巨财,其次手头也委实没那么多,虽然这些年师父在银钱上总是尽力不亏待我,可一百两黄金又岂是我这个年纪的人能够积攒下来的?
无论如何,先解燃眉之急,回同州再向师父挪借应该不成问题。季晨出现的也真是时候,几次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放着眼前这么个现成的债主,不勾搭太可惜。
使劲儿瞄他:“怎么,一提借钱就不吱声了?”
他拍了拍胸口,笑而不语。
“季大侠会是被区区一百两黄金吓到的人么?”
“百两黄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何时方便,登门领取。”
“这么有把握我不是个吝啬之人?”
“你是不是吝啬鬼我不知道。”心中狞笑,缓缓道:“不过我娘亲说过,通常女人若向男人借钱,十有八九会成功,因为他们大多死爱面子,绝不会给对方留下小器的印象。”
他甚是赞同,笑问:“令堂还说过什么金玉良言?”
“没有了。”
“没有了?”
“她来不及教我更多,就已家破人亡生死不明,希望一百两黄金交到江湖探子手上之日,也是我们母女重聚之时。”
原本的嬉笑甚欢变成淡淡的伤感,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除了江湖探子,或许可以试着找找旁的路子,只要杜姑娘相信在下,举手之劳而已。”
不禁脱口而出:“你良心发现了?”
他颇尴尬地咽下一口酒,淡淡地道:“据我所知,陇西这地方你也只有我这一个熟人。”
“不。”
“哦?”
“我们不是熟人。”满满一杯酒撞向他的杯沿,溅出的竹叶青仿佛绽放一朵酒花:“而是朋友,不对吗?”
第34章 第 34 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一百两黄金如数送来之时,心中顿时充满对季晨的感激与感动。不论这个人现在或者将来是否与我对立,凭着雪中毫不犹豫的送炭,绝对是个够意思的朋友。
始终认为衡量友谊最为直接方法就是借钱。
“定当如期奉还。”
“不用还了。”
我爹在一旁目瞪口呆。
抱着沉甸甸的箱子,我比他淡定不了多少:“什么……您这也太客气了罢?!”
“小数目,何必挂怀。”他闲闲地吹着西北特有的大麦茶,头也不抬地。
我知道你家有钱,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儿,就数你家富贵逼人,可一百两金子瞬间变为废铁的气魄也太过煞人,咱小老百姓的五脏六腑都跟着哆嗦:“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要,送路边乞丐也行。”
他见我坚持的样子,便不再勉强。
“令尊的生意早已遍布西域了罢。”我爹颇感慨地:“当年茶叶生意贯通南北,中原哪里没有季氏茶庄?我做知州时,他重金换取通关文牒,只为将买卖深入异域,如今的绸缎生意也该如火如荼……”
季晨恭敬的点了点头:“家父的确靠茶庄起家,近来绸缎倒是少做,改为经营药材,久未回家,说实话我对家族生意也只知道个大概。”
瞥了眼拎回来的药包,上头赫然印着一个小小的朱漆,正是季氏的标记。其实对经商一窍不通的人都感觉得出,十几年来整个季氏家族的生意早已遍布天下,像一只怪兽拥有着无数个不断伸长的触角。
我在意的却是这不经意间抖落的往事尘埃:“爹,你贪污过?”
“一头大肥羊自己送上门,谁会不宰呢。”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扁着嘴道:“再说这也是双赢的事,对普通百姓我一向是爱护有加从不搜刮的。我知道我不算个好官,可身在官场,举目四望,又见几个清廉之士?爹从前让你觉得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是爹不对。”
好啦好啦,没指望你们刚正不阿,再不堪也是我的家人,什么劣迹接受不了?
季晨告辞出去,顺便向我使了个眼色。
借送客之名跟了出来,走在风沙漫天的街道上,笑道:“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爹说?”
“杜寻,咱们是朋友吧?”
“当然。”
“朋友有难,不能不救吧?”
“当然。”
“眼下我有难,大难。”他焦急地看着我。
印象中天神般的季大侠从未有过如此无助的神情,不禁迎上他的目光。
谁知他话锋一转,转到毫不相干的事情上:“我来客栈时,在门外隐约听见你和伯父的争论……”
想起争论的内容心中泛起一阵恶寒,差点儿暴跳如雷,上了年纪的人的话也能当真?只须当做耳旁风——不管怎么吹,我自岿然不动,屹立不倒。
什么老大不小该成家啦,再执迷不悟就没人要啦,寻常女人在我这个岁数早已当妈啦。
可是我的这些烦恼和季晨有关系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有种被肉食动物盯上又不急着一口吞掉的感觉。”
“只是一不小心听见你说自己根本没有成亲的打算,也不准备有。”他停下脚步,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亦和家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感情观是契合的,绝对可以达成一种共识。”
早已下过定论,我们的命运有着诡异的相似,同时失去爱人的痛楚俨然是种罕见的默契,以至于后半生丝毫不愿触碰爱情,也不愿被爱情触碰。
他是倦了,我则是怕。
“还是直入主题罢,我注定欣赏不了婉约。”
“家父病倒了,因为担心家母。家母自杀了,因恨我至今未娶,眼看就要打一辈子光混,以此威胁。”他凝望天际,长叹道:“好在未遂,两人现都卧床不起。”
大喘气,吓得我够呛:“至于吗,命都搭上?”
“你要理解老人家期盼儿女成家立业的心情——”
“不能说不成家立业就一定是不幸的人生吧?就像成家立业也不一定幸福一样。”
他愁眉深锁:“为了逃避家人的追踪,也为断了他们催促我成亲的念想,我居然和猪睡了一夜……至今想起都觉得碜人,好在将要定亲的姑娘家里收到消息,以为我疯了,主动作罢。”
深表同情,我就说光芒万丈的季大侠怎会屈尊和猪兄为伍,原来唱的这一出。
这招可够狠的,难怪季妈妈会火冒三丈,不惜以死相逼。
“替我问伯父伯母好,祝愿早日康复……可还是不明白这和我爹劝我成亲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我二人彻底解脱。”
灵机一动,是啊,咋这么笨呢,多好的策略摆在面前,竟然险些无视:“真可谓一劳永逸,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若是有个妈隔三差五来个悬梁自尽什么的,办法一定比我想的还要周密。”
“可是……”
“终其一生以礼相待,不越雷池一步,若有不矩之处,任凭处置。”他目不转睛地注视我,字字清晰地道:“你永远是我最尊贵的夫人,只要瞒过双亲和天下人,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我绝不干涉,并且在需要时尽力提供一切帮助。”
小算盘打得飞快,心里除了啪啦啪啦的碰撞声只剩一团迷茫。
既照顾颜面,又满足独身的现状,不用爱一个人,也不会被伤害。不曾得到,更何谈失去。当然了,季晨这般大方的男人,除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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