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第九区(花瑟)》第47章


女孩注视着父亲的眼睛良久,他的眼角布满细纹,早已不见当年的英俊和强壮,可是他的眼睛一如从前那样明亮,可以照进女孩的心里,女孩明明心里感激父亲和弟弟对她的宽慰,可是她依然站直了身子,她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这种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般可笑的希望。
她背对着他们走了几步,她回头。
发现,父亲和弟弟正用那种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她。
女孩说:“谢谢你们。我的确很失望,但是失望不能打倒我,我也不会像你们那样安慰自己,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的女孩不要那么偏激,生活不应该那么尖锐。尤其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再坚强的人也有会被打倒的一天。也许,他的女孩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对她总是有着别样的期待。
最终,男人说:“希望,像你想要的那样去生活。不要管我们怎么想,怎么说。爸爸也许不能陪你走更远的路,但是爸爸相信你会比我这一生走过的路都要长,也会更加艰难,你会比爸爸做得更好。”
男孩看着爸爸和姐姐,他感受到了那股激荡不安的气流,也许只是穿梭在他们之间的风,但是他觉得有什么发生了重大转折,就在刚才姐姐回头的那一刹那。
就在那一刹那,他忽然很想活下去,他想和姐姐和爸爸一起走下去,也许他真的能熬过去。
他说:“姐姐,我不会死的,就算没有药,我也要活下去。我会的,你等着看。” 
第二天他们就继续上路了,男孩的烧依然没有退下去,但是他还能行走,他比以前走得更慢了,男人将男孩放在手推车上,推着他走。
这一天云层翻动地非常凶险,就像倒置的黑暗的大海,光线非常地暗,风吹着满地的尘土在打着圈圈,他们三个人走在公路上,迎着风,感受着刮擦着脸的石粒子,男人和女孩用安全气囊上的布在推车上做了一个挡风的帆,男孩蜷着身子躲在里面,男人和女孩推着车艰难地行走在后面。
男人问:“阿勇,你感觉还好吗?”
男孩回答:“好极了,爸爸。”
女孩训斥:“说实话。”
男孩老老实实说:“好吧,还很烫。但是这没什么。”
女孩说:“爸爸,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这条公路看起来没有尽头。”
男人说:“必须得走下去,其他的路太慢了,而且是山路,而这条路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就一定能看到小镇。”
男人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越来越疼痛了,他很害怕他不能带孩子走到下一个目的地。他很坚持要继续往下走,越快越好。
女孩说:“好吧。”
他们在大风中走得比往常慢了许多,又走了很多的路,他们都很饿,但是谁也没说。
因为说了也不会有吃的东西。
☆、34《第九区》V章
他们路过了一具尸体,在风沙中看不真切,只看得清楚那是尸体。
但是那一袋子白蘑菇他们认识。
男人停住了车子,让女孩推着车,他蹒跚地走近尸体,用手探了探鼻息,然后又回到了他们的推车边上,他说:“昨天那个男人死了。”
女孩有些遗憾地说:“他是中毒死的吗?”
男人说:“是的,他被毒死了。”
女孩说:“我们没有杀他们,是他们不听我的话。”
男人说:“对,这不关我们的事。”
女孩说:“那个女人呢?”
男人说:“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向那个男人开枪?”
女孩说:“因为那个女人一直在劝他离开,我想如果那个男人死了,她一定活不下去。”
男人说:“对,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就像我们一样。”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就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她也是中毒死的。
女孩说:“为什么他们没死在一起?她要死那么远?”
男人说:“不知道,也许她本来不想死,那个男人坚持自己先吃蘑菇,结果毒死了,那个女人哭了一阵子之后就拿了几只毒蘑菇打算上路,可是她没有信心和勇气走下去,所以她也吃了蘑菇,就死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和弟弟也会一起死吗?”
女孩说:“不,不会。我们不会的。因为你不想我们死。”
男人说:“对,好孩子。记住你今天说的。”
女孩说:“现在我们怎么办?沙子越来越密集,我们连路都看不清。是不是应该躲一躲?”
尽管男人将拉链帽子罩在了头上,但是依然感到身体内被灌满了沙子,沙子随着风不断往嘴唇里钻入,他说:“好吧,我们就躲一躲。这该死的天气。”
男人将男孩抱了出来,他们三个依偎在一起,在风沙中就像一堆不起眼的废墟。
男孩说:“爸爸,如果我不生病,也许他们两个就不会死。”
男人说:“这不能怪你。”
男孩说:“但这和我有关。”
男人说:“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们的话。”
男孩说:“他们应该相信?”
男人说:“不。我没说一定要他们相信,但是至少他们不应该这么冒失。”
男孩说:“我觉得可以理解,如果是我,我也愿意吃一吃。尤其是现在,如果我们还有白蘑菇的话,就算它有毒,我也真想塞几个进肚子。”
男孩说着吞了吞口水。“当然,爸爸,我是开玩笑的,我不会吃。”
男人如释重负,拿出毛巾,上面瞬间也都是沙子,他用沾着沙子的毛巾给男孩覆着额头。
不一会的功夫,沙尘已经有一公分厚了,也许再刮几阵大风,又会把公路吹得干干净净。
他们都不说话了,因为一说话就会吃进更多的沙子。
女孩盯着那个女人的尸体,虽然生死是很平常的事,可是她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在昨天,这个女人和那个男人还好端端地走在旅途上,说死就死了,也许什么时候他们也会莫名其妙地死了。
她想着路上每一具尸体,也许他们都有一个哀伤而无奈的故事。女孩拿出了笔记本,她躲在挡风篷布下,紧紧捏着笔头开始写字,她写了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遇到了他们的故事,然后将这段让人遗憾的经历放在了女人的衣服里面,也许有人能够看到,也许看到的人能够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没有恶意的人,他们只是想寻求帮助,哪怕自己不能帮助对方,也不应该伤害或者抢夺,更不应该不听善意的劝告。
女孩决定,如果有机会的话,如果她知道死去的那个人的故事,或者她知道死因的话,她一定会写一张字条,有人能够看到的话,她希望能够给还活着的人传达点什么。
他们在原地呆了将近三个小时,风沙才渐渐止住,天空有点汪亮了,就像灰色的蛋壳那样,有时候女孩常常想,是不是有什么将她们罩住了,以至于她们一直见不到蔚蓝的天空和金色的阳光。
她盯着天空一会,忽然,她问:“爸爸,我们的氧气会消耗完吗?”
男人说:“应该不会。”
女孩说:“没有绿色植物了,氧气从哪里来?”
男人说:“不知道,也许有其他地方有绿色植物,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女孩说:“也有可能空气中的氧气正在逐渐减少。”
男人说:“是的。不排除这个可能。”
女孩说:“我更愿意相信这个地球上有个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有很多绿色的植物。”
男人点点头:“我们总能找到的,只要那样的地方存在。”
男孩被抱上了推车,他们拖着疲惫的步伐开始继续前进,有几顿没吃了,他们不记得了,走了几天了,他们也记不清,也许是三天,也许是四天,也许是六天,这几天时间,他们一直走,男孩靠着凉水坚持着,他的烧一会退下去,一会又升上来。
除了喝水,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在这群山之下,宛如巨龙的公路之上,就像蚂蚁一样渺小,风沙、饥饿、劳累,病痛,每一样都在折磨着他们,然而他们的双腿一刻不停地走向他们心目中那个小镇,那个也许可以给他们带来补给的地方。
男人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阵阵臭味,那是肌肉腐烂的味道,他的伤口因为没有好好休养越发得严重了,他的皮肤紧贴着骨骼,他的肌肉已经看不出分毫,他瘦弱地就像那些被大火灼烧过的枯枝那样,摇摇欲坠,因为他的癌症,导致他的躯体比两个孩子更加瘦骨嶙峋,他觉得渐渐走不动了。
他们的眼前还是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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