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未成年》第13章


我窘迫地扭开脸,双手攥成拳又无力地松开。
无法反抗……在他面前我根本无法反抗,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瞬间失去了坚持的支撑点。
“是。”我木然地点头。
一个星期后,我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了,所谓的养病只是一个借口。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身体也很健康完全没有任何的伤痛,可是从女仆到爱德华医生都嘱咐我呆在卧室好好休息,连花园都不允许我踏足。
我尝试请求见阿尔伯特少爷一面,得到的答复是伯爵外出未归,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最后我都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这天早上,女仆突然告知我有客人来拜访,一张印着塞西莉亚小姐名字的名片静静地躺在女仆端来的托盘上。
我惊喜到连头发都没有梳好就快步赶到了起居室。
雾都知名的女演员坐在扶手沙发上啜饮红茶,侧脸精致,举止优雅。看到我进来,“她”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女仆退了出去,室内只有我们两个人。
“加……”刚要唤出他的名字,身体突然被大力拉了过去,我被他牢牢地揽进了怀中。
他手臂的气力大得惊人,我动弹不得,脸颊被迫埋在他的颈窝中,肌肤和肌肤相挨的地方有些发烫,薄荷叶和别的什么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冲上鼻端,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嘴唇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垂,温软的触感吓得我不敢再动。
“嘘,别说话,有人在监视这里。”他低声说,也许因为距离太近,呼吸轻微地拂过我的后颈,像是一根羽毛温柔过境。
听到他的告诫,我疑惑地环视起居室,没有人躲在这里,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缝下也并没有人影。
“墙上的画。”他轻声提醒我。
起居室的墙壁上挂着三幅古老的肖像画,都是拉斐特家的祖先,正中一幅上画的是那位跟随狮心王讨伐波斯波利斯异教徒的瓦尔斯•;德•;拉斐特伯爵,这位手持宝剑骑在骏马上的威武骑士格外生动,尤其是眼睛。
眼睛……我仔细端详,那不是油彩画出的眼睛,而是一双真正的活动的眼睛,它正隐藏在那位祖先的身后窥视着这里。
我想起关于上流社会的传说,那些偷听的伎俩中最流行的一种就是在油画上设置一个窥视小孔。
“别紧张,转过身体背对画像,别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嘴型,尽量小声说话。”
听到加西亚的话,我转过身,和他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墙上的窥视孔。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像我这样一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们想要得到的。
我轻轻扯住加西亚的衣服,露出心力交瘁的表情。“加西亚,幸好你来了。”
带着求和意味的话并没有得到他的原谅,反而让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凝成一块冰冷的宝石。
他抿住嘴唇,半晌后才冷淡地说:“我以为你并不愿意再看到我。”
“对不起。”我低下头,小声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那天的行为,仔细想想,那简直是狼狈的逃跑,我害怕他的异常举止,却不去弄清楚症状,选择了最没出息的落跑,企图将问题丢到一边自生自灭。全然没有想过,这样任性的行为不但无益于解决问题,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为致使两人关系恶化的催化剂。
遇到问题就立马转头逃避,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我处事的唯一方法。
“对不起,加西亚。”我将脸低得更深,不知道除了道歉以外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得到他的原谅。在这个疑窦重生的伯爵府,唯有他才可以让我觉得稍稍心安。
他是我的同伴,我的盟友。
“道歉的话说一遍就足够。”一贯的沉稳语气中掺进了些微的严厉,我不安地看向他,那张脸上却不像语气那样布满寒霜,眉间甚至有一丝担忧。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突然将脸侧到一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能待得太久,今天只是来探望你的病情。”
“你……你不能带我走吗?”
“可以,但在走出大门之前起码会有二十个仆人拦住我们。”他低声说,“早在伯爵通知我,你因为摔伤而不得不暂住拉斐特家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今天的情况更确定了我的想法,黛西……”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对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无所知吗?”
我茫然。
是啊,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仆啊。
难道……我的指甲抠进了掌心,难道阿尔伯特少爷知道了我的身份?
十一年前在我受审的时候就暴露了女巫的身份,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但是,他知不知道我是一名禁咒女巫呢?
月夜下,那个被蕾丝包裹的少女的笑声犹然在耳,她会不会告诉他?
我犹疑的表情没有逃过加西亚的眼睛,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开口。
空气中紧绷着一根弦,像是一场考验,考验我对他的信任度。
“加西亚,”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是一名禁咒女巫,伯爵可能知道了这一点。”
我不敢看他,任何一个巫师都知道禁咒女巫这四个字的含义。
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颤抖的指尖突然被握住了,他低下身在我耳边说:“我会救你出去的,但不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记住,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去厨房找一个叫塔维的送牛奶的男孩,他会帮助你的。”
温暖的声音,没有厌恶和恐惧。
“谢谢。”轻声这么感谢的时候,我感到那交缠的十指更紧了几分,像是要给予我鼓舞。
短暂的会面到这里就结束了,我送别了他,和会面之前的区别是,我的心中有了希望,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站在我的身后,我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Chapter 14
眼睛被绸带蒙住了,无法视物的漆黑让人生出一些无措感。
“这样……也是伯爵的吩咐吗?”我不习惯地摸了摸绸带,手立刻被人捉住了,耳边是女仆的笑声。
“是的,伯爵叮嘱过一定要将黛西小姐的眼睛蒙住再带到那个地方去。请稍微忍耐一下,到了那里就可以解开了。”
声音里听不出恶意,我顺从地任由她牵着我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双足陷在松软的地毯中,因为双眼被蒙而衍生的不安更为清晰起来。
那个将我推下台阶的人现在哪里呢,一次没有得手,他会不会潜伏在黑暗里,趁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再次出手?
想到这里,我挣扎了一下,勉强笑着说:“请帮我解开绸带吧,这样真的不太舒服。”
“不可以,请不要让我为难。”对方的速度突然快了一些,我几乎是在被拉扯着走。
怎么回事,是生气了吗?手臂上突然一痛,大概是被陈设在走廊旁的装饰物刮伤了。
“要上楼梯了,请小心。”
踉跄着走上楼梯,突如其来的,那只牵引我的手松开了,失去支撑力的我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啊!”
身体坠入了一个怀抱中,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了我的腰。
“谢谢。”惊魂初定的我连忙道谢,但是对方却没有出声,只是拉住我的手腕继续上楼。
我感觉到了异样,从手上传来的力道比之前大的多,分明不是之前的女仆。
“是谁?”没有得到回答,我企图扯开脑后的绸带结子,但那是一个死结,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解开。
“你到底是谁?不回答的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抗拒地收回被捉住的手,但这点程度的抵抗只是让对方更加大了力道,疼痛迅速抵达肌骨深处。
“黛西。”那人用特权阶级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口吻开腔,“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猎狐节上被猎狗追捕的狐狸,惊恐地缩成一团。”
绸带被扯开,乍现的光明中站着阿尔伯特少爷,他琥珀色的眼睛深处隐没着一丝淡微的轻蔑。
他松开我的手腕,耸耸肩。“这只是一个玩笑,可是你的反应真是无趣。”
只是一个玩笑……吗?我握着手腕上的青紫痕迹心想。
“到了,就是这里。”他指着面前的一扇紧闭的门,“来,念一声咒语,门就会打开了。”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女巫吗,难道没有学过能让门打开的咒语吗?”他的脸上分明有一些戏谑。
这又是一个玩笑吗?我突然能够理解被猎犬玩弄的狐狸的心情了。
没有得到我的接茬,阿尔伯特少爷索然无味地笑了笑。“黛西,你的专长就是叫人扫兴吗?”
他握住门上的球形镀金门把,轻轻一转,那扇据说需要咒语才能打开的门就被推开了。
门内的景象,让我怀疑真的被人念过什么咒语。
“这……这是?”
阿尔伯特少爷闲庭信步般走了进去。“一周的时间稍微紧张了些,但好歹完成了。”
房间的窗户都用黑色的天鹅绒窗帘遮蔽起来了,阳光无法侵入,只有桌上的风灯提供着亮度不高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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