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姮醉时君不醉》第36章

天下，没有永生，这天下，得来又有何意义？
可是，有了天下，有了永生，身边手边却一直一直地空缺着，伸手过去，没有触手可及的温暖，望着身边的人生老病死，他却只能孤独地活下去，守住万世的江山。这样，就有意义吗？
阮姮推开了牧逐君揽住自己的手臂，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那里，手背上被簪子戳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她轻轻地抚上牧逐君的脸庞，冰凉的触感，一如她初见他时，他点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阮姮只觉浑身无力，慢慢道：“你孤独吗？”
牧逐君望着阮姮，笑里带着凄凉与悲伤，阮姮继续道：“在姬月彩之后，你孤独地活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一个机会，有了姬雪意，就有了南吴，而有了我，有了被恭顺王阮鸣收养的我，就有了皋陶。你的室离，自然也有。逐君，姬氏一族的复兴，竟掌握在你这个外姓人的手上。我……哎，我真的很佩服姬月彩的眼光，她用她的命换来‘惜颜’，换来你对她的承诺，而你用你的一生都在诠释着你对她的忠诚。”
牧逐君收起了所有的妩媚妖娆，淡淡道：“阿姮，你知道了。”
阮姮的笑里带着沉重：“我是姬姮，我注定要复国。”
牧逐君叹息道：“你若不愿意，我可以继续等。”
阮姮道：“再等百年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牧逐君痛心道：“你不喜欢。”
阮姮长叹了口气，道：“我是不喜欢，不喜欢被你们，被所有的事推着走。我所经历的一切，没有一样是我愿意的。大概，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吧。我的身不由己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我就服从这样的安排。”
阮姮的话让牧逐君和姬雪意都感到意外，姬雪意以为阮姮一定会为阮荨的事找他拼命，而牧逐君没想到阮姮这么快就能接受现状。
阮姮望着天空，平静道：“我不是圣人，阮荨的死，我很难过，所以，呵呵，姬雪意，我就遂了你的愿，”浑身颤抖了下，接下来的话，阮姮的声音越来越低，“荨说，让我当一个好女皇呢。”
只是，你再也看不见我治下的盛世江山了。
所以，我会让人为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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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血灭恨
更新时间20131225　9：23：45 字数：8028
第三十六章耻血灭恨
坐在军营里，阮姮手里把玩着从艾琚源、阮桔凌、冷棣书取来的三道兵符。而帐外是士兵们操练的声音，这是她成功调集的十万兵力，眼下正驻扎在皋陶南部与南吴接壤的边境。
阮桔凌与冷棣书的兵符好取，艾琚源虽然铁青着脸，也不得不双手奉上，这位守旧的左相明白皋陶与南吴的这场仗是阮熏期盼已久的，纵使她艾琚源顾及到带兵出征的是阮姮，也不能抗旨不遵。
阮姮起身，来到作战图前，她不停地将一串小石子上下左右地摆弄着，一会儿呈鹤翼，一会儿又呈北斗七星，左变又变，却始终瞄准着敌方。这场仗，阮姮亲点兵，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华丽！
顷刻间，副将们纷纷走进了阮姮所在的帐篷，看着她们的主帅一脸沉着，便也严肃地进来站好。阮姮挥挥手，示意大家聚过去。
莫副将行礼恭敬道：“南吴兵力十二万，已抵达接壤边境，带队主帅是兵部尚书长孙苜，传言南吴女皇在开战当日会亲临战场。”
阮姮嘴角浮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心道，熟人见面，会不会分外眼红呢？
她指了指作战图，将那一堆小石子收入手中，正色道：“莫副将，你认为，皇上为什么会对南吴宣战？”
莫副将恪守本分地答道：“皇上有命，属下必从。”其他副将纷纷点头。
阮姮“哗啦”一声，把手心里的小石子又撒在了作战地图上，她一字一句道：“因为漆雕初杀了阮荨王爷！这样的仇，皇上不能坐视不理，而我们，必须为皇上分担！”
副将们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面面相觑，记起那个嫁到南吴的恭海王爷还在京城时，总有着“大善人”的称号，因为阮荨乐于散财，京城中那些接济穷人的医药管没有少收恭海王爷的银子。
董副将问道：“既然是这样，不知皇上为何没有提及？”
阮姮的声音里充满了肃穆：“南吴骑在皋陶头上，不止是这一次了。各位副将，不知可否听说过南吴的商贩在皋陶兜售的都是什么？皇上早有不满，这次恭海王爷之死是南吴对我们的蔑视！”
莫副将点点头，皱眉道：“难怪恭海王爷去了南吴就一直没有音信。”后又与董副将和众副将齐声道：“属下愿为皋陶尽忠！”
阮姮指了指作战图上的小石子道：“这场仗，只能赢！胜负不是取决于伤亡的绝对数量，而是我们士兵的士气！南吴多步兵，所以这次我们的十万大军中有八万都是骑兵，莫副将，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莫副将立即答道：“有利于冲破敌军的完整阵容，挫败其士气！”
阮姮同意道：“莫副将说的有道理，士兵的勇气来源于战友，而完整的阵容一旦被冲破，这一方就会陷入恐惧之中，失去了继续厮杀的勇气。骑兵的优势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强大的冲击力对于敌军的阵容是有破坏性的，所以，‘冲阵’就是我们的第一步！”
副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董副将道：“属下愿意打头带领士兵冲阵！”
阮姮开始摆弄小石子，边摆弄边道：“好，冲阵，百骑齐发，冲破对方战线后，再回身反向冲击。我们冲断的就是对方士兵与士兵只见的联系！下一步，就需要莫副将分配其他副将来完成，因为我们的阵法是需要不断变化的！”
于是，副将们的眼光都被阮姮正在摆弄的小石子吸引了。
首先，这一堆小石子被拍成了一排，形成了一字长蛇阵。
然后，长蛇的尾巴转了过来，兵分两路，形成了二龙出水阵。
而处在二龙的中间部分的士兵再次向前，形成了天地三才阵。
两头士兵回撤，形成了四门兜底阵。
士兵们互相穿插后，变成了五虎群羊阵。
而按照道教中六丁六甲的站位，形成了六丁六甲阵。
一般小石子被阮姮拉成了线，另一半如同四门兜底阵，这样就是北斗七星阵。
而当小石子按八卦阵布阵，留八个出口变成方形时，又成了八门锁金阵。
士兵们穿插成九宫排列，就是九字连环阵。
副将们看着那些小石子，努力地把它们想象成士兵，可是这七变八换的阵法未免也太虚张声势了吧？会不会届时敌军没有被迷惑，我军先变阵变晕了？
阮姮看出了副将们心中的疑惑，扬声道：“现在距离开战还有十日，在这十日里，我需要分配各位副将带着士兵们训练！现在我来分配！”于是，阮姮将那些阵法的名字以及派兵布局都一一耐心地讲给了副将们听。
等副将们一边互相讨论着一边走出了阮姮的帐篷时，阮姮就听到了帐篷外一声叹息，她道：“绮陌，进来吧！”
云绮陌走了进来，水杏般的眼里充满了敬佩，她拿起作阵图上的一颗小石子掂在手中玩，阮姮递过去一杯茶，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有什么新消息？”
云绮陌蹙了蹙眉头，下了半天决心，还是告诉了阮姮：“漆雕初不在皇宫，我们的人找不到她。”
阮姮冷哼一声，又走到了作战图前，望着自己画的各种派兵布局。开战那天，自己就要站在城楼上望着十万将士厮杀拼搏，而漆雕初呢，是不是就坐镇南吴军营的后方？还是，想给她阮姮一个惊喜？
云绮陌见阮姮陷入了沉思，轻轻地推了推她道：“姮姐姐？”
阮姮“啊”了一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云绮陌低下了头，手指摸索着小石子，阮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不会是给牧逐君做说客来了吧？”然后她拍了拍云绮陌的肩头道：“打完这场仗，我就无家可归了，还不得投奔你们牧阁主去？”
云绮陌的圆眼一弯，一副“我的任务完成了”的表情。阮姮又笑出了声，知道云绮陌是担心自己因为姬雪意的关系，对牧逐君仍心存嫌隙。可是再大的嫌隙，如果摆在了生与死的面前，阮姮还是知道该不该计较。
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复国！
“告辞！阁主夫人！”云绮陌俏皮地一行礼就离开了，留下阮姮在她身后是哭笑不得，怎么，又被套上“阁主夫人”这个称号了？
阮姮歪在了床上，完全不顾床硬得硌得她的腰生疼。现在，她是用颠覆了姬氏一族的阮氏政权去打南吴，而打下了南吴，姬雪意就会变成漆雕禅，自己便无可退路地投奔牧逐君。三分天下，姬雪意与牧逐君分占两分，她阮熏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等等！阮姮眉毛一挑，随即放心，以姬雪意的城府，打死阮熏都不可能知道漆雕氏的子孙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