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绿衣》第37章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男神都如传说中一般,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可是轮到我头上,男神似乎出了些岔子,我的男神,似乎并不那么上道。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凡事都看得比较开的人,对于这件事我一直也看得很开,不过就是嫁了个比较背道而驰的人,刻薄得无所不用其极,似乎看我出糗,是他人生中一等一的乐事。
最开始,我们还不怎么熟,他在给我使绊子看我出糗的时候还多少有些顾忌,行事也比较隐秘。因为成婚之前他简直文雅得像个世外高人,我甚至一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吃亏吃多了,才渐渐发现原来男神也有调皮捣蛋型的,并且还调皮得如此莫名其妙,毫无缘由。
之前不相信他时常暗地里使坏欺负我,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做一个温柔娴淑的贤妻良母潜质的,后来终于相信他与我气场不合,八字犯冲,我开始无情而猛烈地反击,他整我,我就拆穿他,然后整回去,最后换来新一轮更加凶恶的互殴。
我俩的小动作,也只敢在私下里进行,表面上,还要维持一对恩恩爱爱的新婚夫妻形象。
有一日,番邦来了一批和平的使者,他们快马加鞭赶来,向吾皇进贡了一车非常珍贵的热带水果,名叫榴莲。
当今圣上非常圣明,将那一车珍贵水果当场赏赐给朝中几位肱骨大臣,慕容与他爹我的老公公,竟然得了三个。他们父子三人带着奖品凯旋而归之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恶心的臭味,我并不是第一回闻到榴莲的味道,可还是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不曾想,这一皱,被眼尖如耗子似的慕容与看见了,当日傍晚,他就拎着一大坨臭烘烘带刺的榴莲回来了。其实我知道他也被臭得难受,之所以拎回来还是为了臭我,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气魄当真令我佩服。但,这样就能将我臭倒,我董三秀岂非妄在苏州大街小巷混迹了十几年么!
小时候爹也拿回这个东西给我吃过,我一闻就被臭哭了,但爹说这个是美容养颜的圣品,吃了以后能永葆青春!那时我天真愚蠢,当真在他的哄骗之下吃了起来,只想不到这个又丑又臭又扎手的东西,吃起来居然好香好甜,令人回味无穷。
慕容与当然做梦也没想到我曾经有这样一段经历,他的目的就是让我自己受不了,主动提出搬去书房睡,可那还是我么?我非常开心地,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扑向桌上仰躺着的榴莲,从熟透的裂口处,将刺壳掰开,抓起又肥又大的果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我记得,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刚下凡的大罗金仙一样充满崇拜。
他想让我难堪,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当晚,我将没吃完的榴莲果肉全部剥出来,用丞相府最名贵的青瓷盘装着,正正当当地摆在床头案上。慕容与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道:“你!!!”
我笑着回:“怎么,你亲手拿回来的好东西,当然要好好对待,难道你受不了吗?”
他硬着脊梁骨说:“谁说我受不了!”然后激昂地躺倒在床上。
那一夜我睡得非常香甜,连做梦都在吃榴莲,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慕容与早已不知去向。床头案上的榴莲仍然摆在原地,由于臭飘十里的独特气味,还吸引来好多只顽强的小咬虫在上面飞来飞去。我洗漱完毕,坐在床前盯着它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剩下的全部吃掉了。至此,我俩的榴莲之战才算正式告一段落。
后来,我语重心长地问:“你如此煞费苦心地整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想了想:“不为什么啊!能为什么,生活实在无趣,添些情趣罢了。”
“哦,”我说,就假装躺下睡了,然后在他睡着之后,将他一头黑发绑在床楞上。再过一天起床,我发现自己额前刘海都被编上土鳖乡村非主流的麻花小辫。慕容与刚起床的时候通常智商较低,再一天夜里,趁着夜晚起夜之余,我用前几日珍藏起来的榴莲壳,换掉了他整齐摆在床边的鞋子。
如今回想起来,我们凑在一块的前几年,基本就是这样过来的。我能感觉到他不喜欢我,而之前我对他的喜欢也已经燃烧殆尽,我俩的生命中只剩下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比谁的手段更残忍更高明。
第30章 新主线剧情开始【新】
后来,后来……
后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记不清了,但我不是智障,我和他能走到今天绝非一蹴而就,说不定最后我不堪其辱,于是跑了出来。可我和他的关系如此之差,他为什么又千里迢迢来找我呢?
从科学层面上讲,这件事本身就不科学。
重新和他相处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我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完完全全是两个人,细细一想,又隐隐感到恐惧,后来的日子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假如他在我能记起来的这些零碎的记忆中,对我有如今千分之一的体贴和关怀,我也绝对不会一个人跑到外面一病不起。
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又或者,他对我做过什么天理难容人神共愤之事,出于愧疚和不安,才在无意中找到我后,表现得如此温柔,来偿还之前自己欠下的孽债?
此时,慕容与推门回来了,我连忙闭起眼睛装睡。他在门口顿了顿,见我睡着,立刻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关上门,又轻手轻脚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上桌。过了一会,他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一亲,又亲一亲,轻轻道:“秀秀,起床了。”
我假装大梦初醒,慢吞吞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他那张在记忆中非常欠削,可是最近看起来反而挺顺眼的大脸盘。
我眨眨眼,盯着他看了又看,慕容与见我歪头看他,便笑起来:“看我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鼻头猛地发酸,心里很不是滋味,抬手摸摸他的脸:“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呢?”
他眼神一亮,大手盖在我手背上,并不说话。
他的双眸弯如新月,脸颊在我手掌中来回摩挲,犹如正在惬意享受主人抚摸的波斯猫,他对我的情意,好似实质般从七窍流淌而出,那样婉转深沉,那样单纯浓烈,全不像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之前对他那点猜疑,立刻在我心中烟消云散,我想,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应该选择相信他。人生苦短,分开的日子特别难熬,倒不如在有生之年做尽想做之事,也好潇潇洒洒明明白白地重入轮回。
我又在心中感叹,在鬼门关游览过一圈的人,果然总能把许多想不透看不开的事想透又看开,人生说到底就是一场戏,扭着劲演到终场是演,开开心心地演到终场也是演,左右不过是一出戏罢了。
比起被后世晚辈唏嘘着讲,他的哪个哪个女先祖处事太过分明,与男先祖红线燃尽,两人彼此心仪却老死不相往来;我更希望被后世提起时,说他的哪个哪个女先祖凡事豁达又大度,与男先祖冰释前嫌,最后幸福终老。
慕容与有些迟疑,试探着问:“想起来了?”
我摇头:“就想起一点儿,”想了想又说:“我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嫁到你家,你却对我冷嘲热讽,我烦你,你也烦我……”
慕容与眼眶发红,“嗯”了一声,低头在我手心亲吻,好半天才抬起头道:“饿了吧,起来吃饭好不好?”
“我信你。”他一愣,我微笑着继续说:“后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在滁州避难的时候,你说过不会害我,我信你。”
慕容与平时像窜天猴一样的小贱嘴竟然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滚了滚喉结。半晌,哽咽道:“吃饭吧。” 
我觉得好累,不想起来,想躺着吃,他见我摇头不动,突然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严厉地说:“你还在发什么呆!快点起来吃饭!”
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我立刻听话地爬了起来,一边偷瞄他,一边颤抖地洗漱梳头,难道……后来真的发生了什么逆天的大事,将好好的一个他,逼成了精神病么?不要啊呜呜呜呜!
我惊恐地吃完饭,慕容与收拾好碗盘道:“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乖乖呆在这里,最好哪也不要去。”说罢起身要走。
我唯唯诺诺地问:“嗯……嗯……如果我去了哪,会有什么后果呢?”
他想了想,严肃地、神秘地说:“后果将会不堪设想。”然后转身走掉了!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傻掉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于是在他走后不久,我也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开始在山庄里四处逛。我还真的很想知道那不堪设想的后果会是什么啊! 
不知不觉又走到太子殿下的院子前,不是我故意要来,实在是他的院子和慕容与的院子挨得太近了,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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