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第38章


一条小河将整个古镇干净利落地分成了两块。每行数十步,便有座小桥从水上越过。乌篷船安静地停在岸边,垂柳荫荫,鹭鸟飞鸣。
主街区有一些商店。有的是土特产店,有的是时尚一点的咖啡店,还有一些专门卖明信片纪念品的文艺小店。
但大都是冷冷清清,鲜有人光顾。
陈树跟着导航七绕八绕,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小路尽头找到了民宿。
“别看我们这儿位置偏,但离景点还是很近的。”民宿老板笑得憨憨的,挺着个圆润的大肚子。
“我这屋后面就是‘崔良故居’,悄悄告诉你,从我这儿有条小道可以直接进去,还省了那三十的门票钱哩!”
陈树推了推眼镜,委婉地谢绝了老板想要带路的好意。
毕竟,他到这儿来确实不是为了旅游的。
整顿完行李,陈树先冲了个澡。下楼随便点了个青椒炒肉,便出发去找薄林了。
薄林这次拍戏十分低调,甚至连他的很多粉丝都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拍摄。陈树便只好一边询问沿途的店家,一边暗中寻找着薄林的踪迹。
“小朋友,请问一下,最近你有没有看到一群举着摄像机围在一起的人啊?”陈树蹲下/身,看着眼前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只见他赤着脚坐在竹凳上,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塑料玩具,并不理会陈树。
“呃……或者,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哥哥,有很多人围着他拍照的……”陈树许多年没和外人正常地交流了,就连问路都不敢找那些坐在店里的店家,只敢找些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朋友。
那小男孩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偏了偏头。
“有哦。”
“有好多人在桥上看那个人,我姐姐也去了。”
“真的!?”陈树喜出望外。
“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呢?”
那小男孩却努了努嘴,斜着眼翘着二郎腿:
“冰桂花藕粉一碗五块钱,冰仙草一杯四块钱。”
陈树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
这小男孩矮咕隆咚的,看起来也没几岁,居然已经开始帮家里做起生意来了。
“好吧,那你给我打一碗桂花藕粉吧。”陈树刚好有些渴了,便遂了他的愿。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在哪了吗?”
那小男孩从竹凳上慢吞吞地起来,熟练地掀开冰筒,舀了几勺黄澄澄的藕粉到塑料碗里。
“他们在南市的仙枝桥。”
“不过我事先说好哦,从这里去南市也是要买门票的。”他眼珠子咕溜一转,咧开了嘴角。
“既然你去找他要买门票,倒不如就在我们这里买好了。租我家的乌篷船有包上门票的钱,还可以直接开到南市呢。”
“不贵不贵,一个人也就这个数。”他朝陈树比了个手势。
“一百五!”但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不对,我说错了,是两百!”
“为什么又变成两百了?”陈树看着面前这个精明的小不点儿,内心十分想笑。
“因为我想要那个模型要一百……嘶!!!”
“臭皮蛋!作业写完了吗?坐在门口晃悠啥呢!?”
陈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小男孩的姐姐回来了,正彪悍地揪着她弟的耳朵教训他。
“啊,抱歉。”那小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身上穿着校服,见到陈树这个陌生男人时便显得有些腼腆起来。
“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如果想去南区的话,可以去专门的售票处买门票,一个人只用五十元就好了。”
“还不快去写作业!”她一转头便拉下了脸,“啪叽”一下拍在了她弟的屁股上。
“臭……臭姐姐!”那小男孩恨得咬牙切齿,临走前还不甘示弱地回头瞪了陈树一眼,把他瞪得莫名其妙。
“不过如果你想租我们家的乌篷船也是可以的,毕竟坐船比走路快,还方便。”
陈树咳了咳,不敢看那小姑娘热切又真挚的眼神。
“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走过去吧。”
“这样啊……”小姑娘貌似有些失落。
“咳……那个,最近是不是有人在南市的仙枝桥拍戏啊?”临走前,陈树想再确认一遍。
“哦哦哦!你说的是那个大帅哥吗!?”听到这个,小姑娘好似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认识他是谁吗!?”
“呃……”陈树挠了挠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能对外公开的消息,只是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大概吧……”
“上次我和我同桌放学后去买奶茶,刚好看到有人在拍戏,但是离的太远了看不清脸,我只听到他们说今天要去仙枝桥拍,所以打算下午提前过去看看呢!”
“虽然很模糊,但是我还是悄悄地拍了一张。”小姑娘献宝似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迅速地点开了相册,带着点炫耀意味地朝陈树晃了晃。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陈树扶正了眼镜,认真地俯下了身。
照片是隔着一段距离拍摄的。
只见一人束着白玉冠立在桥上,远远地看不清眉眼。那人单单是这么站着,就已经让身后的整片风景成了他的背景板了。
回首亭中人,平林澹如画。
陈树勾了勾嘴角,真诚地道:
“嗯,很帅。”
—————————————————
陈树告别了小姑娘,去正儿八经的售票厅买了张去南市的票。
比起冷清的北市,南市要更加热闹得多。沿途全是一溜串的小吃店,河岸边上还有个小型的菜市口,热闹非凡。
因为急着找薄林的缘故,陈树一路上错过了许多他感兴趣的景点。
晚清名士崔良的故居、民国书香世家的藏书阁、还有古镇特色的丝绸主题纪念馆等等。
他还看见了一个戏台。
那撑台的木桩不知受了多少风霜,已经摇摇欲坠、陈旧不堪了。台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留了一块烫金的大匾。
上面意气风发地写了四个大字:
只关风月——
想来应该是个民国时兴起而今废落的老戏台。
陈树停下了脚步,出神地望着那落满了灰、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轻纱围幔。
新亭谢旧花,珠钗堕宝华。
当年沸反盈天的鱼龙夜,总归是要被雨打风吹消磨尽了。
陈树唏嘘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薄林,他还真想走进去细细地观赏一番。
南市的桥尤其多,有些地方每隔几十步就有一座,而且每座桥还各有各的名字。
那桥上的名匾全是古体字,有些早已被雨水模糊销蚀了。陈树琢磨了半天,也分不清到底哪座才是“仙枝桥”,便只好一路走一路看,哪里有拍戏的迹象。
又走了一段,只见路旁的石柱上拴了根细细的红绳,简单地把桥围了起来。表示着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陈树的心忽然剧烈地狂跳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薄林极少接古装角色。除了前些年较为出名的《西河》、《浮屠塔》以外、便只有早年的冷门电影《灵金寺》了。
兴许薄林的粉丝们都比较喜欢他的现代装束,一致认为只有西装才能将薄林的帅气“展露到极致”。
但陈树却觉得穿上古装的薄林更加有吸引力。
那乌黑的鬓配上秋水一样的瞳,像是小时候手绘画本中的瓷器美人,俊朗得不像此世中人。
他不禁抬头看了看,发现前面那座桥似乎因为拍戏而被暂时封锁了。陈树只好上了离它最近的那座桥,趴在栏杆上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一眼便望见了薄林。
大热天里,那人穿了一身宽厚的玉白长衫,手上握着把道具折扇,闭着眼给自己扇风。他侧着身子斜倚在栏上,长长的袖袍流水一般地垂了下来,仿佛酩酊大醉误入凡尘的仙者一般,令人不敢亵渎。
陈树的眼镜度数配得不太准,为了将薄林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些,还特意将整副眼镜反了过来,滑稽地挂在鼻梁上。
那人应该看不到吧……
他犹豫地想。
不过一刻,桥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甚至有人专门租了乌篷船停在桥洞里,隔着警戒线张望。
陈树差点被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妈给挤下去了,但他的眼睛仍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露出了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痴态。
真奇怪。
他默默地想。
这么好看的人,我为什么没有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便喜欢上他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往桥上挤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推搡而开始吵闹了起来。拍摄组只好专门派了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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