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第39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往桥上挤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推搡而开始吵闹了起来。拍摄组只好专门派了人过来管理秩序,赶走了一部分后来涌上来的人。
陈树身旁的一个女孩恰巧是薄林的狂热粉丝,眼看着那工作人员要将她拉走,便不甘地挣扎嘶吼着:“你别动我!我很早就在桥上了!”
见工作人员依然不撒手,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失控的尖叫:
“薄林!!!薄林!!!看看我——”
“薄林!!!我好喜欢你!!!”
声音之洪亮,连对面桥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旁边的陈树被她吓了一跳,背脊冷汗直流,差点连眼镜都扶不住了。
不会吧——
他低着头,额上已经冒了几滴热汗,手指也紧张得蜷在一起,握得栏杆“喀嚓”作响。
这次来这里本就是偷偷瞒着薄林,本以为能随便当个路人暗中围观一下,不料人还没细看,就要被当场抓现行了!
过了好半天,陈树才鼓起勇气抬了头。
没事的,桥上这么多人,就算看过来也不会认出他的。
结果好巧不巧,他一抬头就对上了薄林惊异的眼神。
陈老师?
他看见那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咒语。
“陈老师?”
两人站在两座桥上,隔着一条河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离奇。
身旁围观的人们一见那神仙一样的人看了过来,顿时起了一阵欢呼,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只见对面的导演朝薄林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薄林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便转身走到了桥头。
临走前,他复杂地看了陈树一眼。
彼时的陈树还属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并未了解薄林眼底的深意。
不过从茫然到彻然,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工作人员示意围观群众安静下来,导演举了个板子,示意这幕戏可以开始拍了。
只见薄林饰演的那位白衣人牵了匹马,缓缓地走到了桥中央。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了他雪浪一般的云纹衣摆。
他好似突然望见了什么人似的,那双漂亮的眼慢慢弯了起来,像浸满了三月的春水,里头盛了无尽的柔情与爱意。
一个红衣少女戴着斗笠,慢慢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这下决定和我浪荡江湖了?”
她走到那白衣男子跟前,挑衅似地抬起了头。
“王爷不做了?”
“不做了。”
“篡位不篡了?”
“不篡了。”
“那你也太没用了。”少女笑了笑,故意用肩膀去撞他。
“我本就是个没用的男人。”白衣男子笑了笑,顺势揽过少女的肩,俯下/身子逼近她。
“我心爱的姑娘说她还没见过西川雪,正打算陪她去看上一看。”
“笨蛋,西川全是沙漠,一年四季都热得要死,怎么可能下雪,那是我骗你的!”
“那我也陪你。”
“西川下不下雪我都陪着你——”
“嘶——”
围观群众兴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白衣男子低下头,直接了当地吻住了少女的唇。
两人依偎在桥上的画面美得好似一幅画。
陈树睁大了眼,死死地看着桥上紧紧相拥的人。
熟悉的酸涩感涌了上来,那颗心却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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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的。
只是在拍戏而已,你不是知道的吗?
陈树感觉一股凉意从脚趾一直蔓上了脚踝,像被小虫子狠咬了一大口似的,又痛又麻。
虽然以前在电视上也有见过薄林的吻戏,但总归不如现场版这般——
令人……震撼。
身后密密麻麻的人潮将他硬生生地堵在了桥上,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二人如神仙眷侣般,一红一白亲密地纠缠在一起。陈树掌心一痛,忽然觉得手下的石栏有些烫人。
“天啊,那个白衣服的人好帅啊!”
“那个红衣服的女孩子也好可爱啊!我看他们接吻简直要少女心爆棚了!!!”
“是在拍戏吗?啊!难道说?是在拍婚纱照!?”
耳边不断有细碎的声音传来,陈树却恍若未闻。他像个孤零零的异教徒一般,和周围的雀跃欢喜格格不入。
“好——咔!”
导演心满意足地结束了最后一幕的拍摄。
“两个人表现得都很好,薄林就不用说了,小赵今天倒是有点超常发挥啊。”
那名红衣少女的饰演者名叫赵鹭,是近日里名声鹊起的小花之一。她长得并不算甜美可人,但眉目间总有一股女子独特的英气与飒爽,在拍武打与仙侠剧的导演中很吃香。
“嘿嘿,那可不,还是薄老师配合得好。”赵鹭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她本人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属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类型,丝毫不做作扭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薄老师握着我腰的手,好像抖了一小下……”
“我真有这么胖吗!?”她转过头,佯作嗔怒地向薄林质问。
薄林正出神地望着桥对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了赵鹭的声音,便回过头笑了笑:
“没有的事。”
那人眼窝深邃,鬓发漆青。穿着那白衣,像西域上贡的瓷玉仙人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暇疵。近距离看去,更令人挪不开眼。
赵鹭望着薄林那近乎完美的脸庞,感觉脸皮有些发烫。
难怪师姐们叫我和薄林老师拍戏要当心。
原来是要当心这个……
“来来来,大家这两个月辛苦了!全体人员都站到桥上来,大家一起来拍个收官大合照——”
“VV。”
薄林轻声对身旁的助理郑小棠说道。
“你去帮我跟着陈树,悄悄跟在他后面,不要惊动他。”
他望着对面桥上那正跟着人群准备离开的人,眸色渐深。
“我等会回剧组换完衣服就马上过来,到时候发个定位给我。”
郑小棠跟了薄林许多年,算是唯二知晓他和陈树真实关系的人之一。
“得,又叫我跑腿。”她白了白眼,但还是踩着高跟鞋,“嗒嗒”地快步走下了桥。
薄林抬头望了望那逐渐聚拢成团的乌云,叹了口气。
这幕戏拍完之后,陈树便跟着人潮一起离开了。
整个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腥湿气,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因为刚才急冲冲出门的缘故,他连伞都忘在了民宿,现下只留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双肩背包。里面装着一个手机、一包面巾纸、还有一个笨重的水壶。
周围的人潮都往四周散去了,偌大的青石板街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陈树黯然地看了看手中那皱皱巴巴的门票,心里不是滋味。
除了熟悉的酸楚感以外,好似还多了几分愤恨之情,像把小火苗似的在心里烧得“嗞啦”作响。
门票是有时限的,他不仅错过了景点,还专门去仙枝桥眼巴巴地等了半个小时,谁知道那人——
“啪嗒——”
大滴的雨点从空中砸下,在凹凸不平的青乌石板上开出了一朵朵深黑的小花。
刚开始只是断断续续的雨丝,到后来就成了愈来愈密的雨线。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縠纹,将岸边垂柳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
陈树来不及伤感了,连忙将那双肩包顶在头上,边跑边张望着哪里有躲雨的地方。
民宿在北市,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南市大多是一些卖丝绣布画的小店,整个摊位只容得下店主一人。陈树脸皮薄,也不好随便找一家店进去避雨,只好顶着包继续跑。
又跑了一会,总算在桥边见一个六角重檐小亭。
陈树冲进去的时候,后背的短袖已经湿了大半,一大片透明的肉色明晃晃的,隐隐约约的腰线露了出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正躺在一边的木椅上休息。只见他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腆着个大肚子,上面还放了把扇风的蒲扇,也不知他睡熟了没有。
陈树小心地喘着气,将已经湿掉的背包放到另一边的木椅上,倚着柱子擦脸上滚落的水珠。
亭外雨势渐猛,豆大的雨点跟冰雹似的,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石桥、楼台、远山都化成白茫茫的一片雾,再也看不分明。
亭内只闻雨声、风声、还有……
他转过头,看见那老头身旁的位置还挤了个小小的老式收音机,正和着风雨“咿咿呀呀”的轻声唱着。
这里的人真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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