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奇缘》第5章


“把月亮摘下来下酒如何?”
白苧讶然:“月亮怎能……”
裴肃桢凌空伸手一捞,然后像是没抓住,身子险险要掉下屋顶去。白苧吓得刚想飞身相助,就见他稳住了身形,吊在一旁的飞檐上抓了一把,然后纵身过来,将握住了的拳递向她:“给你。”
白苧怦然心动,月光下他的手白皙好看,她听见自己的心拼命地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颤颤巍巍地打开他的手掌,宽厚的手上有一对银色的耳环,合成满月的模样。白苧愣住了,欢喜地几乎脚下一软,这是他送的礼物吗?他真的为自己摘下了明月。
她怔怔地望着裴肃桢,不相信她的眼睛。
见白苧没有拿这对耳环,裴肃桢心中暗笑。到底是土丫头,一点不知情识趣,连逢场作戏也不会。一把拉过她,他笑眯眯地道:“来,我给你戴上。”
白苧手中的酒一晃,大半洒在了身上,她手足无措地抹着衣襟,道:“不……”
裴肃桢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顾自为她戴上耳环。两人接近的一刹那,白苧脑海中跳出“耳鬓厮磨”这四字,犹如被点穴了一般,动也动不了,任由他把两片弯月挂在耳垂。
这是在梦中吗?白苧感激地望着明月,望着身边的翩翩公子。这个奇妙的男子呀,总能带给她无限惊喜,哪怕这美好的感觉只在今夜,将来她也绝不会忘记。
安排这一切,裴肃桢其实不无戏弄之意,把白苧痴迷的眼神尽收眼底。当环佩叮咚,傻丫头也有了俏模样,他亦是一惊。
银辉下的白苧临风而立,楚楚动人。
哎呀,他这是昏了头罢。是这氛围让他想到了惜玉,把白苧当作了远方的佳人。裴肃桢想到这一点,无奈地打了个响指。
唱戏唱全套,这最后的辉煌权当送给惜玉的礼物。共此一方蓝天,青州那边的她此刻大概也会仰望星空吧?
顿时,烟花四散,开出了一个璀璨无比的春天。
白苧已然醉了,捧着酒看着天,那时她突然觉得,原来送信之路会如此的美丽。
信使,是一个会遇到奇迹的职业吗?白苧偷偷地摸着耳环,把这个特别的中秋之夜深深地烙在了心底。
第 5 章
白苧发觉信件丢失是在到达淄州的那天下午。
本来以她的糊涂是不会发现的,一路有裴肃桢好心地付账,除了拿换洗衣物,她简直没有打开包袱的机会。
但在知道裴肃桢就要和她分道扬镳之后,万般难舍的白苧突然心血来潮,暗自决定要送个信物给她心目中的“白大哥”。这才想到要打开包袱,看看有什么可以留念之物。
白苧翻啊翻啊,忽然觉得少了样东西,想来想去,终于惊出一身冷汗。
要送给魔教少主的信居然不见了!
她想到临出门时巡查使曹叙说过的话。要是真的找不到信,她就死定了。
白苧急得差点把客栈翻了个底朝天,直到晚间裴肃桢找她一同吃饭饯别,她依旧苦苦地扒着床下,试图寻出那不见踪影的情书。
裴肃桢敲门时,白苧一半身子钻在床下,以很不雅的姿势对着大门。幸好门是关着的,听到裴肃桢的声音,她急忙窜出来,飞快地整理好衣裳,一脸笑容地打开门。
裴肃桢见状一蹙眉,伸手拣去她头发上的一缕尘絮,再迅速地扫视她显已污浊的浅色春罗夹衫。
“出什么事了?”
“我……我的信不见了。”白苧哭丧着脸,想到坛主的脸色和魔教的名头,打了个冷战。
裴肃桢暗自好笑,心想,不错,走前总算看到这丫头出糗了,大快人心。面上却和蔼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白苧摇头,笑道:“说也奇怪,我看到白大哥,忽然有了主意。反正也找不到了,不如,让我来写一封假信,将就冒充一下也就是了。”
裴肃桢把眼睛瞪得滚圆,就算在他嘴里塞上十个鸡蛋,他也不会更吃惊。什么!这丫头想害死他吗?
他忍气吞声,依旧笑眯眯地道:“莫非姑娘已看过那封情书,因而可以模仿?”
如果她看过,裴肃桢肯定,马上就会下手掐死她。一点职业操守也没有,何况,那是他的信,除了惜玉外没有人配看。
白苧笑道:“我才不会看别人的信呢!多数写信人的字很丑,写出来歪歪斜斜的,比蚂蚁爬更难认。”
我的字俊朗疏秀,你难道没发现!裴肃桢心里哀叹一声,信封上那一行字可以做临摹的范本了,白苧竟视而不见。
分明是对牛弹琴。
裴肃桢反复掂量,眼见白苧取纸磨墨,摩拳擦掌打算写封假信去应付差事。他心中那个悔啊!这就是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她要是写了一封狗屁不通的信,不知道惜玉到时会把他看成何等怪物。
裴肃桢无奈,悄然取出那封信,嗯,丢在哪里比较自然?
“这是什么?”他故作惊喜地从床缝里抽出信来,自言自语,“是个夹缝呢。”
“啊!”白苧意外地拿到了信,觉得裴肃桢真是她命中的福星,欢喜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谢谢白大哥!”
裴肃桢哭笑不得。与她纠缠了这么多日,唉,如今终于要完结了。
“一起吃个晚饭,算是给我饯行吧。”
那一顿饭白苧食不下咽。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一夜的无眠之后,次日清晨天刚亮,裴肃桢就上路了。
“白姑娘,一定要做个好信使!”他这样谆谆嘱咐。
白苧勉强微笑点头。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化成一个小黑点,她忍不住鼻子一酸,想大哭一场。又要孤身上路,回想有这个英俊男子相伴的时光,即便赶路也不是那么无聊。
要不是要给那个该死的魔教少主送信,真想改道长山去陪他呀!
当天午时到达青州。
找人问路时,对方皆是奇怪的表情。白苧暗想,青州的人看似很不随和,不知道收信的那人会是什么样的。七拐八绕走到地头一看,怜香楼居然是一家青楼!她终于明白路人为什么以那样的眼光看自己了。
白苧恨得牙咬咬的,一定是坛主想捉弄她,居然叫她去青楼送信。
嘿嘿,她转念一想,计上心来。青楼又怎么了,且看我白苧易容进去!
准备停当,一步迈进那红绡香暖的销金窟,白苧浑身一哆嗦,什么也没看清就先打了个寒颤。这里真是香呀!视线所及都是飘红倚翠的绫罗轻纱,随便走过一个女子,无不娇笑嫣然,挟带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香气竟人人不同,仿佛楼里开了香花铺子,每一分颜色都有一种柔情蜜意。白苧呆呆地望了一阵,只觉自己土得像乡巴佬,与此间格格不入。
“哟,这位公子好生的面孔!”怜香楼的宋鸨母挟了一身香气向白苧侵来,牵住手帕的一角甩去,“公子怎么称呼?”
“姓白。”白苧忍不住冲她重重打了个喷嚏。什么地方不好来,来这怜香楼,到处都是香气,害她鼻子过敏。
“白公子!”宋鸨母再度打量她一身绸缎衣著,笑道:“来来,到这里坐,不知公子喜欢什么口味的……茶水?”
白苧没耐烦地道:“不必了,叫惜玉姑娘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哎哟哟!白公子是识货的行家呀!”宋鸨母嗲声嗲气地道:“不过……我们惜玉是头牌,人美架子也大,今日真是不巧,她犯头疼。这样罢,我介绍其他好姑娘给你。”
白苧一把打掉她伸过来肥颤颤的胖手,横眉道:“她不舒服?没关系,我进去看她。”
“噗嗤!”此刻在怜香楼对面的酒肆里,裴肃桢忍不住放声大笑。要不是怕白苧送信时胡来,他不得不偷偷跟踪,差点错过这一场好戏。
唉唉,这女子当真有趣极了。
他目力过人,耳力绝佳,加上白苧高调的声音,每句对白几乎一字不漏听个仔细。
怜香楼里,宋鸨母眉头一皱,心想这小哥毫不知趣,咳嗽一声,换过一副面孔挡在白苧跟前。
“见惜玉说难也不难。白公子想去她房里,简单,只要这个数!”宋鸨母竖起一只手指。
白苧想也不想,在她手里放了一两银子,结果看到她眼睛瞪得如秤砣:“白公子没见过世面吧!我要一百两呀!”她说话间鄙夷地撇了白苧一眼,把那一两银子摔回。得,这位是个初哥,索性说明白点:“白公子要是拿不出这数,今日也就别想见惜玉了。请回吧。”
一百两?想想真肉痛。送封信酬劳就五两,加上倒贴的路费,她这回早没赚头。不,不能这么算。这是魔教少主要送的信呀,白苧想到这点汗涔涔直下,万一让这什么少主知道送晚了,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继续努力。
她心想钱不够,马屁凑,对着不闭月不羞花的宋鸨母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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