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歌飞》第38章


荔儿若有所悟地点头,辞别了送出了好几里地儿的老伯,马不停蹄地向镇江去了。
“两位大哥,别送了,荔儿多承你们父子的情,不然可要大费周折了!”
“要不再送你一程,你一个姑娘家,押运那么多粮食我们怎么能放心?”
“不用啦,卞姑娘让我去焦山的话,应该就会有人接应吧。你们放心,谢谢你们了!”荔儿执意让两兄弟打道回府,两兄弟拗不过她,只能看着荔儿进城去了才离开。
“你是荔儿?”
“是。”
“卞敏让我来接应你回扬州。”
“啊?”荔儿这下子又傻了眼,“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荔儿心里彻底没了底,难道十个人认识我我都要跟他们走?何况还是一个男子!
“香林尽头石壁庵,松寥落处波鼓磐,相见是山非金山,吸江楼吞云儿叛。”男子压低了声音道。
“噢——”荔儿此时才明白了卞敏的用意,原来这首诗还是接头的暗号。
“卞姑娘告诉我的这首诗当真是暗号么?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知不知道卞姑娘她在哪里?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荔儿连珠炮似地问道。
“那首诗是提示你地点,怕是先前的地方有奸细,所以她须得提前去部署。卞姑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先走。她掉在江里面正巧我乘船经过……救起了她。”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荔儿扑闪着大眼睛让萧伯梁招架不住这个有些疯疯癫癫的女孩。
“噢……在下萧伯梁……”
“啊!”荔儿一惊一乍起来,“你!萧伯梁?”
“怎么了?”萧伯梁真有些不习惯咋咋呼呼的女孩。
“没什么,我们姑娘提起过。”
“你们姑娘?”这下子轮到萧伯梁惊讶了。
“我们宝荻姑娘啊,她提起过两个男子,说曾经有两个男子让她能记住一辈子,一个是你,一个叫李开。”
“沙媺!”
“呃……你和卞姑娘还真奇怪……一个叫她媺儿,一个干脆叫沙媺!”荔儿皱了皱眉上马,“走啦!”
“唉,卞敏怎么也不和我说呢?”萧伯梁扼腕,“还好李开往扬州去了,若和我一般都去金陵就糟了。”
“萧公子,我们要走了,不然今日出不了城了!”
“噢!”萧伯梁抱歉地笑笑,翻身上马。
“慢!”
“芸儿!”
“你……你怎么不往金山走?害得我好找!”芸儿一脸怒气。
萧伯梁听到“芸儿”两字,骤然间地变了脸色。
“芸儿,是卞姑娘变了计划。”
“那……卞姑娘?”
“遭到艄公毒手了,掉在了长江里,尸体都没有找到!”萧伯梁冷着脸,截住了荔儿的话头。荔儿霎时间觉得心中堵得慌,不知道萧伯梁为什么这么讲。
一时间大家都默然无语,萧伯梁冷哼着说道“走吧。”
芸儿默默地走到最后头任由萧伯梁和荔儿带路。
走了一个时辰,芸儿实在忍不住向荔儿道:“我们歇歇,买些干粮,总是要等到后天的样子才能到扬州的。”
荔儿看了看天色渐晚,路边小摊上烤烧麦饼的香气又实在诱人,便向萧伯梁递了一个征求的眼色。
萧伯梁只得点点头。
下马的当口,二十多个大汉骑着马掠过萧伯梁等人的身边,每个人都挎着一口大刀,接着便是沙尘滚滚。
店小二无比歉意地上来给萧伯梁掸去身上的灰尘,好似那些尘土便是他撒上去的一般。
萧伯梁十分不习惯,推开店小二,径自坐到长凳上,等着荔儿和芸儿买饼。他摸了摸酒壶空了,便将酒壶的塞子拔下来,只将壶扔给店小二,“给爷装满了!”
“是!”店小二麻利地打好酒递给萧伯梁,“要不客官先吃着,不够的话再给您装?”
“好了,你下去吧!”萧伯梁迷了眼睛,将壶塞塞上,却见壶塞上变黑了。
“该死!”萧伯梁心中暗暗地骂了一句,“还敢在我面前弄鬼!”
“萧公子,我们好了!”荔儿拿着饼,向萧伯梁道。
“等饿了再吃,我们先赶路。”萧伯梁拽过荔儿上马,酒壶塞子却在荔儿的饼上蹭了一下。
虽是这一块没有,却不知道其他几块饼上有没有毒。萧伯梁将酒壶揣在怀里,催马向前奔去,“在天黑之前务必要把粮食都运上船!”萧伯梁的语气不容置疑。
焦山。
“把车上的粮食都推到船上去!”萧伯梁指挥着码头上的工人。
荔儿和芸儿也跃下马来,帮着搬运。
“你们不要搬了,这些重活不用你们干。”萧伯梁道。
“好,那我们上船!”芸儿吹了吹手上的灰,拉着荔儿就走。
“慢着,荔儿过来!”萧伯梁冷冷地向芸儿说话。
芸儿温婉地笑:“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主子的。”芸儿没有一丝迟疑便脱口而出,“当然,不会是沙媺的!”
“你!”荔儿甩脱她的手,“你怎么也知道她叫沙媺?”
芸儿袖中的匕首抵在她腰间,“我的好妹妹,你还真是天真!这样很好,你就这么天真地去吧,说不定王母娘娘会收你做个龙女呢!”
芸儿的匕首向着荔儿的腰间捅去,匕首深深没入荔儿的腰间,只剩下了一截刀柄。芸儿将她甩脱到地上,轻轻巧巧地向着萧伯梁笑说:“她活不成了,我要让她看看你是怎么死的!”芸儿拍了拍手退到一边,二十多个搬运工人霎时间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杀手,挥刀向萧伯梁砍去。
萧伯梁拔出剑,抵挡着。那些杀手将萧伯梁围在核心,想要将他乱刀砍死。萧伯梁也并非容易对付的主,一把剑舞得滴水不漏,护住周身,将攻进来的几个大汉砍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这个典故诸位听过没有啊?”小船下突然钻出一个人,一把长剑正搁在芸儿白净的脖子上。
“卞……姑娘……”荔儿“嘤咛”一声,腰间的疼痛感更加地剧烈。
“卞敏!”萧伯梁兴奋之下似乎又长了些许力气,几招递出,又砍倒三五个大汉,跃到卞敏身旁。
“你把荔儿抱走,准备扬帆起航,我给你断后。”
“好。”萧伯梁将荔儿平平抱起,生怕荔儿的伤口再破裂开来。
荔儿咬牙忍着痛,不想使卞敏和萧伯梁分心。
“你,和他们说退后十丈!”卞敏在芸儿耳边道。
“他们是不会听我的。”
“为什么?”
“我不是他们的头领,我如何支使他们?我们只不过各司其职,你杀了我也无用!”芸儿别过头冷笑。
“唔……”卞敏扬声道,“你们再不退后,我杀了她!”
“哈,她算个球!杀了她吧!她这种没用的贱人……”大汉们纷纷鼓噪,又逼近前来,“我们只听皇上和妙荼娘娘的!”
“李自成?”卞敏果真料到的不差。她一剑送出将芸儿的头砍下来,只剩下身子踢给那些大汉,那些大汉惊诧之下被冲倒了几个,其余的全都涌向卞敏。
萧伯梁见势头不好,忙把酒壶扔给卞敏:“把酒塞拔出来,把这些酒给他们尝尝!”
卞敏看见酒塞发黑早已会意酒中有剧毒,便天女撒花般将酒壶中的酒星星点点地洒到那些大汉的身上。
那些被酒洒到的大汉立刻暴毙,恰似被人下了毒咒。
卞敏心叫“好狠的毒药!”,一手握着剑还想再将剩下的几个大汉杀死。
“卞敏,快上船!”萧伯梁向卞敏喊了一声,卞敏扫视之下见还有五六个大汉兀自舞着大刀渐渐逼近,虽知留下终会生出事端,却也不肯恋战,忙忙地跳上船,将踏板掀到了长江里面。
“你们……看看……粮食中有没有被下毒……”荔儿呻吟了一声,“芸儿……她素来心细!”
“好,等一下我们看。”卞敏抱着荔儿,荔儿瞧着她微微笑,“卞姑娘……都怪我太笨了。”
卞敏摇着头,“怎么会呢?”
“是我笨,什么都不会,连累你们了……若千辛万苦运来的粮食有毒……便是我的罪过……”荔儿咳了几声,攥着卞敏的手,“卞姑娘,我是回不去扬州了,见到姑娘……替我向我们姑娘说,不管她是沙姑娘还是宝荻姑娘……都是荔儿的好主子……谢谢她教我识字……是荔儿……笨……姑娘再怎么教我写字作诗……我都不成……写了一柜子……还是横七竖八不成体统……天下再没有这么笨的学生……姑娘却从未嫌弃……那一柜子的废纸……卞姑娘,替我烧了吧……我这会子好冷,我要去了,我会求阎王老爷……来生还能……有福伺候……姑娘……”荔儿支撑着说了那么多话,眼神早就散了。眼角未干的泪渍,在她姣好的脸上显得愈发惨淡。死在平日相处的姐妹的手中,虽是至死不怨,终究还是不肯瞑目。
烟花扬州,虽是只隔一水,却是天涯。“十年一觉扬州梦”,当真只能梦回了。
十一、玉作弹棋局,心中亦不平
更新时间2012414 17:05:31 字数:1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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