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沧海》第63章


甄冗方想甩开她的手,却不想后颈一痛,又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甄冗发现自己已被绑了,扔在了黑屋之中。等了也不知有多久,忽的门开了,司空茗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只听她道,“如今江山易主,即便是我做了什么,你也无能为力了。”
“如今是何样光景?”
“缪君雯的孩子登了位,沐珩戎、荣光摄政,丞相人选也已改了。”
“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害他,不过是迷昏了他送了出去。”司空茗看着他不解的眼神,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他会否怨我。可我想要的,不过是他一人而已。他的江山,我要来没用。”
“你!”甄冗横眉看她,“你竟能在重重守卫之下将王上运出去?!”
“如今王宫守卫全是沐珩戎在掌管,我不过将艾琉珑与沐璎灵的死讯告诉了他罢了。”司空茗眼皮低下来,“沐珩戎是他的好兄弟,他又对荣光有知遇之恩,我们不会害他,也不会断送他的江山…”顿了顿,她又道,“你帮助我们,好不好?”
“妄想吧。”甄冗冷冷说道,“若我得了自由,必将你们的阴谋公之于众。”
“你我之间,也是有些情分在的。虽不似与旁人的那样深,但我终究是不忍杀你的。”司空茗淡淡地道,“但若你不识抬举,我便顾不上这些了。”
甄冗看着她的眉眼,忽觉悲凉,只闭目不言。
司空茗点点头,走出屋外,向等在一旁的荣光摇了摇头,“杀了吧。”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可全想好了?”沐珩戎立在她面前,轻轻问道。
司空茗又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他醒了之后,许是埋怨我,许是原谅我。可不管是哪种,我都不晓得应该怎么办。”
带着相宜、相安,和他过平凡的生活吗?她确是渴望这样的。可他却不一定这样想。她觉得疲惫了,可他不一定。风浪让人疲惫,却也给人搏击的快乐。
她害怕的,不过是他的想法于她迥然相异。
“沐公子,你与荣光,会好好照顾缪君雯与她的孩子的,对吗?你们会好好照顾昆穹江山的,对吗?”
“理所当然。”沐珩戎微低了头,“只有昆穹强大,才不会有其他女孩子,像璎灵一样,白白丢了性命。”
“我会把相安带走的。绝不会让新王上的身旁有任何威胁。”司空茗坚定道。想了想,她又嘱咐,“人在官场中,是很难不变的。”
沐珩戎知道她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尽力而为。你去吧。”
“后会有期。”
顺着襄王殿内那条河流,司空茗到了山谷之中。司空萧早已命人在这里建了屋子,宁静僻远,无人打扰。那日,她抱着他在黑暗中游了许久,来到这里时豁然开朗,更坚定了她的信念。
她就把他放在了屋子里的床上,帮他换好了干净衣物,才又回了宫中。而今,她走到了门前,却不晓得该不该推开那扇门。
还是冬天,她全身湿透,仍站在门外。屋内有她生的大火盆,为了让他暖和地睡着,她很早就开始整理这间屋子,故而一应俱全。
她是毁了他。可她还是舍不得让他受苦。
推开门,屋子里只有宁静,一切都仿若从没有发生过。
“你醒了吗?”如今他不是太子,不是王上。她应该叫他的名字,可心里总是有不习惯。
没听到回应,她颤抖着掀开床帘,唯见一片狼藉。触手是比心还凉的一片冰冷。
他走了。干净彻底,渺无音讯。
第 137 章 归去
又是两年多过去。
短短两年间,官舍开遍了昆穹。做着草药的生意,同时不忘接济买不起药的穷人乞丐。官舍主人更是人人称奇。
宁岁寒扛枪经过这一间官舍,并未多看一眼,可身上卖艺的旧伤忽的被牵扯了,疼痛难忍,一头栽倒在它门前。内里的人闻声而出,忙将他扶进门来。
“姑娘怎的亲来送银票了?”账房先生恭敬道。
“我来瞧瞧这儿的情况,也好想个法子扭转盈亏。月月送银子来也麻烦得紧。”
“咱们镇子上富商少,穷人多,接济的花费也少花不得。今儿个又在门口捡了一位。”
“我去瞧瞧。”
听得脚步声近了,宁岁寒却失了力气,又昏沉睡去。
不知多久悠悠醒来,宁岁寒只见一位忙碌老者,忙坐起身道谢。
“是我家姑娘一直守着你,方才才去歇息。”
“不知你家姑娘名姓,恩德感激不尽。”
“我家姑娘单名一个茗字,不过你还是称她阿竹姑娘为好。”
“官舍之竹?”宁岁寒默默念了几次,忽的停了下来。
官舍竹,不随夭艳争春色,独守孤贞待岁寒。
“我确是在等着你,想着你哪一日能来找我。”司空茗轻掀帘子,走进屋来,“相宜相安都已懂事了,如今活泼可爱得紧。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我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你。终是我对你不住。”宁岁寒接过她递来的一碗汤,不知当喝不当喝。
司空茗上前一步紧抱住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不会再让旁人有近得你心的机会。”
宁岁寒呆愣片刻,手抚摸着她的脊背,想着要把欠她的温柔一并还上。
炎热六月,蝉声聒噪一片。静安城官舍后院中花开的正红,隔院不见花却能闻着暗香浮动。司空茗身着浅绿纱衣,拿着圆扇坐在院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宁岁寒正专心听着她腹中胎动,内心平静喜悦。官舍接济困苦之人,故而只有微薄盈利。粗茶淡饭,两人便已知足,故而即便背靠瞿府,也不曾要过什么银子。
忽听院门一开,荣光自外面走进来,司空茗艰难起身,迎上他狂傲眼神,“荣光大人竟有闲心来看我?”
“这不是主子么?”荣光眼神穿过了她,直看向宁岁寒。却见宁岁寒并不睬他,只向司空茗道,“仔细你的身子。”而后转身进了屋子抚琴。
“有话直说吧荣光大人。近年来国泰民安得很,希望你不要招惹是非。”
“我今日来,并没有什么旁的目的。看望故人,顺便物归原主罢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绝美翡翠,粉紫流光,上刻一“黎”字,正是她父亲旧物。
“这是什么意思?”司空茗并未接过,反而紧盯着他。
“这是我偶得的,却不是从平王府内搜出的。”荣光瞧着她慢慢道,“我是有了新的线索,才又来找你的。”
翌日方破晓,瞿府大门便被人叩响了。开门一看,原是司空茗领着相宜相安站在门外,下人忙将他们迎进来,又去通知了司空萧。
司空萧匆匆忙忙着好了衣裳,出来一瞧,只见司空茗站在厅内,满头大汗,双眼无神,失魂落魄,相宜相安大哭着也不知,唤了她几次也没有听到。
“快去官舍瞧瞧。”司空萧话刚出口,便听了司空茗缓缓道,“阿萧,不要去。是我杀了他。”
沐浴之后,司空茗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两行泪倏地从眼眶中掉落,自己却不晓得是为何而流泪。
昨日荣光来访,话中之意她琢磨甚久,也琢磨不出个意思来。半夜睡不着,她披了衣裳出门看月亮,不自觉地走到书房,抚着许久不用的宝剑发呆。
“大仇已报,你还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宁岁寒站在她身后,声音不悲不喜。
“我…”被他道破心思,司空茗不知该答些什么。然而真正的原因,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她明明渴盼如今安宁平静的生活,却仍在荣光说出那一番话后心中一阵翻腾,涌出拔剑去杀掉仇人的冲动。
“我也不晓得。报仇是我前半生的目的,你是我后半生的牵挂。我知道你有能力再夺回江山,可你没有那样做,我很感激。可是…”
“可是无论是我,或是安宁,都比不上你心里的仇恨重要。”她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了。即使报了仇,若还有谁告诉她仇人还活着,她也会奋不顾身地相信。
司空茗说不出话来。她无从反驳,只得默认。他说的话,句句都是对的。
“罢了。”宁岁寒轻叹了口气。他不要怀有身孕的她再折腾,自我折磨,“是我。”
她的背影纹丝未动,他又道,“确实是我。那时候你父亲与平王一众来往甚密,我便使了个计策让平王弹劾他,又派了珩戎亲去杀人。你不要怪罪珩戎,都是我的错处。”她与司空萧虽掌握着经济命脉,但到底也斗不过握着军权的沐珩戎。
顷刻之间剑出鞘,直插入宁岁寒心脏。
他的表情愈是平静,日后想起愈是心痛。
未敢多留片刻,司空茗落荒而逃。
“姐姐,要不要处理善后?”阿萧的声音恍惚飘进,收进了冰冷夜色。
司空茗胡乱抹了泪,轻道,“不必了。荣光巴不得他死,我不会有事的。”顿了顿,她似是有些艰难地道,“把他安葬了吧。”
“姐姐你,确实有些冲动。”司空萧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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