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91章


施冬惠闻而不语,而朱雨寒在这时进了屋来,望着床上紧闭双目的朱耘琛,又瞧周围的人皆是苦着一张脸,茫然道:“爹爹他怎么了?”
一时无人接话,只有炎飞出声答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师父忽然觉得不适,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就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朱雨寒大惊失色,慌忙跑到病床前,握着朱耘琛的手,双目含泪。
而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人撞到了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凌舒转头一看,顿时愣住。
只见司空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应该是与朱雨寒一同赶来,显然是听到了方才的对话,脸色微变。
昨日之事有天玄阁的参与,司空离墨间接将朱耘琛害成了这样,因此在场的苍山派弟子皆对司空镜颇有微词。凌舒连忙在众人出声之前走到她面前,见她一副失神的模样,遂问:“阿镜,你怎么了?”
司空镜不答,垂着脑袋,双手握拳,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沉默许久才出声道:“我……我去找师公来救你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QUQ我睡过头了
、「我意已决」
一听见这话;屋中的苍山派弟子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四周顿时安静了,只听一声轻喘;是榻上的朱耘琛睁开双眼,蹙着眉头咳嗽了一声。
施冬惠骤然欣喜起来;慌忙拉着他手,问:“耘琛;你怎么样了?”
见她满脸疲惫;朱耘琛不由笑了笑;“果真是上了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他的声音很轻,显然是虚弱不已。不知怎地;这对话听得直叫人抓心;令苍山派弟子全都锁着眉头不语。
朱雨寒胡乱地抹干泪水,又抽噎了一会儿,才道:“爹爹,大夫说你的武功没了……以后也不能再练武了……”
望着几乎哭成一个泪人的女儿,朱耘琛又笑道:“我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武功没了便没了罢。”
虽说如此,他的神色还是免不了有些怅然。凝视着床上状况不佳的丈夫,施冬惠终是忍不住哀伤,愁苦道:“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她捂着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呜咽了半晌。朱雨寒看得心里揪成一团,眼泪汪汪地拉住母亲的手,目光却是无比坚定:“娘,我相信四师兄和四师嫂,妙老前辈是个活神仙,一定可以救爹爹的!”
一听这话,施冬惠忽然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四师嫂’?”
她说着猛然看向门外并肩站着的司空镜与凌舒,面露怀疑之色。而客房中的苍山派弟子皆是对这一称呼感到诧异,纷纷又投去了目光。
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司空镜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忙不迭转身离开,准备即刻启程去找妙神通。
凌舒见状,正欲跟随她一同出去,谁知施冬惠却在这时开了口,声音沉沉:“凌舒,你要跟她去哪里?!”
“阿镜知道妙前辈在哪里,如果能够请他回来,一定可以救师父。”凌舒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怒容,边解释边向外走去,“等我找到妙前辈,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
“——你站住!”施冬惠冷声大叫,“现在各大门派就守在外面,对天玄阁的人都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你怎可还与她厮混在一起?再者她已经说了要去找神医来,你又何必跟着?”
心知师母今日定是要阻挠他,凌舒定在了原地。转头望去,回廊内外早已不见司空镜的身影,不知去往何地。
“你喜欢她,要跟她一起去,我不拦你。”施冬惠猛然摇手,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音,“但她毕竟是天玄阁弟子,她堂兄还间接害了你师父。你今天若是踏出这个门,就不再是我苍山派弟子!”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俱是一震。凌舒怎也未料到她会说出这等话来,连徐炎飞都在一旁劝道:“师母,虽说天玄阁难辞其咎,但毕竟是我们有求于毒圣,四师弟前去也是在理。”
这时那重伤未愈的朱耘琛也想劝说什么,怎料话还没出口,就猛地咳嗽几声,竟咳出一手血来。
施冬惠见状更是骇然不已,顷刻握起了拳头,咬着牙面露愤然,想也不想地与凌舒道:“我想你年纪也不小了,方才袁堡主来找我向你提亲,想问问你与他家闺女如何。苍山派与寂风堡交情不浅,我虽然没有答应,但你若肯了,总比和天玄阁的丫头在一起好。”
她全然像是口不择言了,而凌舒只是一直沉默着,缓缓走向门口,神色不变:“师母,我一定会找到妙前辈来治好师父,你放心罢。”
言毕他微合双目,又顿了许久,继而踏着沉重的脚步出了门去。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施冬惠又是哭又是笑,样子极为可怕:“好,你走!我为你好还不知道,你怎就不为苍山派想一想!”
她狠狠咄了一句,而朱雨寒却在这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哭叫道:“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四师兄?!”
“我怎么对他了?”施冬惠厉声问。
朱雨寒仍是抓着她的手不放,下唇因为紧张而被咬得一片白:“……你不带这样的啊!我们是武林中人又不是豪门世家,为什么一定要在乎所谓的颜面?大师兄和大师嫂就曾经被你搅和了,为什么……你现在还想搅和四师兄的事?!”
这少女虽是古灵精怪,却心无城府,从未顶撞过父母。施冬惠听罢,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这丫头说什么?放你下山几个月就敢来与我说教了?!”
朱雨寒被她狠声一斥,哭声霎时停止,目光中是恐惧与难以置信,“娘!爹爹出事大家都很难过,可你也不能这般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见这母女俩吵了起来,徐炎飞立即想将朱雨寒拉开,怎料那气急的施冬惠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连声音也有些颤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一时无人敢说话,而朱雨寒也愣在了原地,捂着微红的半边脸,不可思议道:“娘,你……你打我?”
不等施冬惠回答,她便突然冲出了门外,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朱雨寒年方十八,但自小在苍山派倍受宠爱长大,乃是头一回遭遇这等变故,而今又被最尊敬的母亲打了一巴掌,显然一时无法接受。
溥心一瞧便急了,忙问:“师母,要不我追去看看?”
“无所谓,让那丫头静一静也好。”也许是有些累了,施冬惠沉沉坐了下来,摇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苍山派弟子闻言,皆不敢再多说,只好一同走了出去。不过片刻,整间屋中只剩下她与朱耘琛二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渐重的伤势,朱耘琛这几天总是很嗜睡。方才虽有那么大动静,他却只醒了一会儿,而现在重又陷入昏睡,情况很不乐观。
施冬惠木讷地坐在床边,不觉握紧了床上之人的手,喃喃道:“耘琛呐……我是不是把他们都逼的太紧了?”
她拍了拍朱耘琛的手,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苍山派这么多年名震武林,决不可在你手上断送。可你现在病成这样,又没了武功,我要怎么撑下去……”说到这里,她已然双目含泪,“炎飞身体不好,溥心又太过冲动,整个苍山派也只有凌舒能接你的位子,可是他……”
她没有说完,话到末尾,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
朱雨寒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只是捂着脸在豪杰山庄内乱走,一直走到一座无人的庭院里才缓缓停下脚步。
院落中央有一座池塘,明艳的荷花如同少女粉嫩的脸颊,额外动人。只是现在她全无欣赏美景的意思,伸着脑袋在潭水里照了一照,只见那刚才被施冬惠打了的半边脸已经开始有些红肿,更是感到委屈不已,一个人蹲着默默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朦胧中听见了什么声响,似乎是一声猫叫。抬头一看,小黑正歪着脑袋立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哭花了的脸,伸出爪子在她脚尖挠了一挠。
她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江明澄有些愕然地站在院外,疑惑地瞧着她红肿的侧脸,踌躇了半天还是没走过来,只是站在远处向小黑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
朱雨寒就这么怔怔地望着他,也不说话,而小黑亦是半天不动。
良久,江明澄没了法子,又犹豫半晌,才挪着步子走近,拿出一块布帕来,波澜不惊道:“……擦擦吧。”
朱雨寒点点头,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鼻涕一齐沾在了上面,还给他递回去了。
这回江明澄倒是愣了,蹙着眉头侧过身来,似乎有些不耐烦道:“……用完就扔掉吧。”
他面向池塘而立,不知身边的少女是什么表情,只知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说:“……是你提出让四师兄当盟主的?”
他微微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