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107章


“……闭嘴。”不知为何,本是平静的李孟泽闭上了眼睛,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怒。
司空镜却不住口,“到了天玄阁之后,你本以为你的人生会有所变化,可义父和青蝉婆婆都看的出你心胸狭隘,道貌岸然,对待你时总是多了几分警惕。”
“我叫你闭嘴!”李孟泽愤然大叫,指着她道,“对,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被江恪欢捡到的孤儿,他一手培养我向你们司空世家报仇,还让我帮他取得赤砂掌谱和折溪剑法。可这些东西……他真以为我会交给他?”
言罢,他猛地指向一侧,大笑道:“那个花火轮已经为了保护你哥哥而死,而你就是下一个!”
循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在他左面的不远处果然倒着一人,有着火红色的头发,却早已没了呼吸。
司空镜心中一惊,猛地望向身边的司空离墨,只见他黯然神伤地摇头,却吐不出一字。
“哦对了,还有你。”李孟泽似乎已经有些精神失常,边笑边开始踱步起来,指着凌舒道,“还记得当初在茶楼你是怎么给我难堪的么?我可是一直记得呢。”
凌舒目光微动,想对方提及之事大约是指一年半前在茶楼的争端。因他当时看出司空镜不愿与李孟泽交谈,遂帮她解了围。而到了现在,他终是明白了李孟泽提起此事的原因。
“你们苍山派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既然偷不得你,我就把那个臭丫头的木牌给偷了过来,谁知道你竟会自愿顶罪,还省了我不少的事!”
此人显然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而司空镜也在这时回忆起了以往的种种。
她自小长在天玄阁,却因性格关系与他人相处甚少。因为知晓李孟泽居心叵测,她总是心怀警惕,屡次拒绝此人的示好,却不想正是因为这样使得事情愈发不可收拾。
便在她慌神之时,李孟泽已然举着一把折扇向凌舒扑了过来。带着浓浓的恨意,他的招数比方才更要毒辣,手中虽无利器,但出掌迅速生猛,且招招夺人性命,一时难分胜负。
阵阵打斗声从对面传来,因为动静太大,山谷之中陡然间弥漫起了烟尘。司空镜有些看不清前方如何,思虑着李孟泽既然已经练好了赤砂掌,实力定当不可小觑,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那个刹那,只见剑光一闪,竟在同时有血腥味蔓延开来。司空镜愕然抬头,只见李孟泽正吃痛地捂着右臂,深吸一口气,迅速封住穴道,不让鲜血继续涌出。
凌舒的这一剑本是命中了他的心脏,却因为在烟尘之中视线有了偏差,而砍向了他的右臂。
待到这时,李孟泽的耐性已经彻底被消磨,阴森地抬起头,脸上平静不再,而是带着无尽的恨意:“你们……这是你们自找的!”
话音刚落,他倏地大吼一声,像使出全身力气似的向着司空镜冲了过来。凌舒急忙出剑一挡,怎知这人的力道大得惊人,虽是受了重伤,却丝毫没有畏惧。
“你们这些人……全都不理解,不理解!”他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恶狠狠地诅咒着。
凌舒连出几剑,这才意识到因他早已不顾性命,武功竟比之前更加精准狠毒。
眼下地势极为不平,岩石也开始不停晃动。他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竭力挡在司空镜的前面,但数十招已过,竟占不得半点上风。
丝毫容不得疑虑,他正欲扬剑反击,怎料对方忽然掷出一包烟灰,猛地撒向他的脸上。
凌舒慌忙侧首,余光却瞥见面前的人从他身边飞了过去,当即大叫道:“不好!”
司空镜全未料到这一出,待看清眼前之人时,惊愕地抬剑迎击,却被那丧心病狂之人生生打退。
再次抬起头时,李孟泽已经退开一丈远,只是瘦骨嶙峋的手正掐在司空离墨的脖子上,冷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要是再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哥哥!”司空镜惊呼一声,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面色惨白。
此时的司空离墨早已无力反抗,缓缓闭上眼睛。他本就无法动弹,内力所剩无几,再耗下去必死无疑。
见他二人都愣在原地,李孟泽笑得更加猖狂,“怎么,不敢过来了?从前怎么没有这么关注过我,现在害怕了?”
司空镜咬牙道:“要是哥哥死了,我决不会让你苟活!”
“那你不管你哥哥了?”也许是知道她决不会反抗,李孟泽又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们自相残杀。”
她知道这个人已经接近疯魔,可眼下司空离墨已在生死之间徘徊,这样的抉择……令她脑袋里嗡嗡作响,几近窒息。
“不……”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微弱到了极致。
“阿镜,别听他的……”
听到这个声音,司空镜愣愣地抬起眸子,只见对面的司空离墨微微一笑,缓慢地抬起了手,移向了他的胸前。
她在一瞬间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
“——不要!”她失魂落魄地大叫,却还是免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哥哥,亲手在心口猛地拍了一掌,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人的最初设定就是得不到关注而扭曲的_(:з」∠)_
我的完结综合征好严重QAQ
、「曲柳成荫」
这样的举动连李孟泽都是意想不到;两手不觉一松,而凌舒抓住了这个空当;猛地夺步而去,一把接过司空离墨摇摇欲坠的身体;再将长剑刺入李孟泽的胸怀,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
重伤的李孟泽终是坚持不下去;目光空洞;彻底断了呼吸,又因脚下的岩石骤然崩裂,毫无防备地摔入悬崖;再也寻不见踪迹。
一时震惊到了极致;司空镜半天未动,良久才跑过去扶住司空离墨的身体,失声唤道:“哥哥,哥哥……”
在她悲伤之时,从边缘落下的岩石已经开始向内扩散。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脚下的岩块又一次碎裂开来,竟是堵住了回去的路。
“快走,这里要塌了。”
凌舒在她身旁催促了几声,却见她毫无反应,只是紧紧抓着司空离墨的手,便一把扶起二人,走到悬崖边上,却寻不到出路。
此处的断壁塌方甚是严重,距离对面大约有三丈,若是只有他一人倒是无妨,可现在还带着垂死之际的司空离墨,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岩石的崩塌已经到了末期,他一时找不到出路,却忽见对面抛来一根古藤,径直落在他的脚下。
定睛一看,山谷断崖的另一边正站着两个人,想必是江明澄与朱雨寒前来救援。
他心中大喜,慌忙抓紧古藤,扶着身后二人猛地跳了过去。在他纵身一跃的那个刹那,断壁骤然落入山谷,荡然无存。
终于落在了平地之上,凌舒方才松了口气,可司空镜的面色却是愈发不好,哽咽到有些抽搐。
“师兄,刚才发生什么了?”朱雨寒忙不迭跑了过来,却在看见司空离墨之后愕然捂住了嘴,“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说的不错,司空离墨的身体本就被李孟泽折磨得千疮百孔,衣衫被鲜血染红,再加上他方才给自己的那一掌,纵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哥哥……”司空镜的声音越来越轻,喉咙也像被堵住似的,声音沙哑不堪。
她是明白的。
救不回来了,怎么也救不回来了。
听见了她的哭声,司空离墨竭力抬起头,似乎已经看不到前方,只道:“阿镜,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就算欺骗过她很多次,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却是斩也斩不断的。正如她和白音之间的感情,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三日,母亲终归是母亲。
“我……其实并不想杀义父的,我一直很后悔。”终于将心中埋藏已久的阴影说出口,司空离墨释然地笑了起来,虚着眼望着浩瀚无际的夜空,“其实那天你回来,我也……不想与你动手的。”
司空镜拼命地点头,默默流泪,却只能说出一句话:“我知道,我都知道……”
得到这个回答,司空离墨满意地笑了笑,吃力地握住她的手,精疲力竭道:“弘宇,就拜托给你了……”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司空镜依然只是点头,甚至连对方的手垂了下来都未曾发觉。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司空离墨早已闭上了双眼。
再也没有了呼吸。
***
翌日,凌舒睡到将近中午才转醒过来。
昨夜浑浑噩噩地赶回了天玄阁中,他终是力竭,倒在客房里便沉沉睡了过去。
距离他上次来到天玄阁已有整整一年,此地果然荒凉了许多,武场上练剑的弟子也明显少了。
天气逐渐开始炎热,院中绿木成荫,芍药明艳。在清风拂面之时,他伸了个懒腰,左右晃了一圈,却不见司空镜的身影,而弘宇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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