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遗梦》第25章


形同槁木,心如死灰,每天只诵诵经,做做红,只当那不是男人的贾蓉死了,那我在这府里就不愁安安稳稳活上一辈子了。
五日之后,公公婆婆一行从玄真观回得来。
我趁公公叫我去问事的时机,多少的晓与他几句,并没提贾蔷一个字。公公立时换了天香楼管事,只取那乖巧的挑了几个,言道新起锦楼绣阁,莫使污损,闲杂不得妄登。
公公已在我心里滋长了多时了,焉能一下子连根拔除了去!偌大的一个宁府,暗里会得一会,也需周详多时。既要瞒了婆婆、贾蓉、贾蔷这些主子,又须得瞒住焦大那种不好惹的下人,何其艰难。
公公从玄真观回府,直到入了五月,两人才看觊了机会,复趁夜来到那天香楼里。公公除了衣衫时,面有愧色,眉头微蹙。这回在我身上,又比往日要多些奉承之意,犹似心内不堪。除了第一次最为忘情之外,他总怀有心事的。他对我的爱慕,许是只有在得到我之前才能称得上纯粹。
云雨已毕,公公让我躺在他的臂弯里,把我搂得紧紧的。来这天香楼里,从不敢点灯烛,恐那路过巡夜的瞧了去。此刻,窗外没有月光,黑暗之中,公公盯着我的脸,好一会儿,才道:第一回你落了红,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只当那蓉儿与你也有个一次半回成事的,谁知却一回没有!他与你不能成事倒还罢了,在外面找了那么多小戏子,也没一个结胎成孕。我现在方明白了,那蓉儿不敢配小,可是怕了自己不能生育,吃我责罚!这回去玄真观,我得空问了他,他也认了。咱家本就是三代单传,他要是再这样,这一脉可就真的断了后了!叫我怎不忧心!
“老爷,若是我怀上了身孕,你就让蓉儿写上一纸休书。你再悄悄在府外为我买上一处房子,常去看我,咱们生上一大群孩子,宁府不就不愁无后了吗?”
“傻丫头,万万不要那样想!你我生孩子,那能是说着玩的?孩子又是何样的名分?要是真怀了孕,指不定你要受什么苦呢!莫说我保不了你,即便是老太太出面,也保不了你!”
听公公这么一说,我的心便冷了一半。本想对他说,这喜谁个晓得甚时便来?想了半会儿,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本来就忧心忡忡,我不能再给他雪上加霜。
公公叹了一口气,又道:“常言道,纸不能包火。我做得如此谨慎,还是出了漏洞……”
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忽地就想到了贾蔷,忙问:“老爷,出了什么漏洞?”
“你婆婆可能已经有所猜测了!”
“婆婆怎么会知道?她可是日间看出了?”
“每回来楼里会你,我总是对你婆婆说去姬妾房里眠了。上回与她说去一个通房丫头屋里过夜,不想那个通房丫头偏偏夜里得了急症,屋里人就去请你婆婆……”
“哦……婆婆对你兴师问罪了?”
“她尚没那么大的胆!却也没把话憋在心里,不然她可以把那丫头病的事藏在心里,不用与我说。现在她尚不知那夜我去了哪里,恐也想不到我会与你在一处。既是如此,只要你我再如此频繁,她终有发现的那一天。我看,咱俩以后还是暂时收敛些儿,只等她懈怠些个,才是长久之计……”
《红楼遗梦》57
心里的忧惧愈来愈重,四更天时,丫头门外唤了,两个紧抱在一起的人儿,便含悲分开了。照例是我与公公分头离开天香楼。夜风刮得哗啦啦的,园子里的树多草多,影影绰绰,不时有夜鸦怪叫一两声,如是鬼魅黠笑。草丛里沙沙作响,平日里好听的虫鸣,此刻都变成了咒语一般恐怖,虽扶着瑞珠,我浑身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
只听瑞珠悄声笑道:“奶奶莫怕,今日不过是这园子里的风大些儿。再说,这条小道夜里只有咱们走,不会有旁人的,奶奶还怕什么?老爷的安排还信不过?”
我压低声音道:“倒不是怕有人碰上。只是这人呢,一做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我与老爷做的这事,不是对不住蓉大爷和太太么……”
瑞珠打开虚掩的院门,两人闪进院子,忽见厅里散出光亮。我不由得拉着瑞珠退后几步,躲进树影里。瑞珠忙摸黑为我整理乱了的云鬓和衣裳,都怕是贾蓉出远门提前回来,正在屋里候着,要把我堵个正着。若是他闻声忽地出来,看我这副模样,不知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来……
瑞珠道:“奶奶先在这树影里等着,待我到屋里看看。”
我叮嘱瑞珠道:“若是蓉大爷在里面,你定要好好应对,千万莫说漏了嘴。”
瑞珠应了一声,便朝屋里走去。
我一个人躲了树后,更是胆战心惊。若是贾蓉坐在屋里,今夜,我在这贾府里的日子便到头了!他兴许先会对我拳打脚踢,之后拉到老爷太太面前,听候发落。太太定是听公公的,不会救我。事情一闹开,满城风雨的,公公想救也救不了我!贾蓉若是心软,会写一纸休书将我赶出府去;若是心狠,指不定会零刀碎剐了我……莫非贾蓉早已看出我与公公的不伦之事,今夜终于得了机会逮个正着了吗!
正这么想着,只见瑞珠出来了,扶住我道:“奶奶莫怕,蓉大爷没有回来。那灯烛是宝珠刚点上的。”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又疑道:“半夜三更的,宝珠点什么灯?莫非是想把家里照得亮些儿,引那些巡更的来问么?”
“奶奶,先进屋吧,进去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扶着瑞珠,脚软如棉,挨进房里。只见厅里像是遭了劫,一只花瓶碎倒在地上,水流了出来,里面插着的红蔷薇散了一地。
我的疑惑更深了,不禁愠道:“何人这样大胆?敢这里撒野来?宝珠,你也跟了我许多时了,莫非尚不晓得,我屋里甚人都进得的么?”
宝珠忙跪在地上,哭道:“奶奶息怒!我原是在自己房里候着奶奶的,眼也没敢闭一闭。谁知刚才几个家丁闯进来,说有个贼从老爷太太的上房跑出来,翻进咱们院子里来了。我挡住他们不要进屋,他们说是奉太太之命来捉贼的,我也就不敢挡了。他们也只在厅里翻了一通,并没进内室,什么也没找到,就走了……”
“他们当真是说奉太太之命?”我惊问。身上的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
“当真!”宝珠一口咬定。
我瘫坐在炕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宝珠,喃喃道:“你先去睡吧,这里只瑞珠伺候就是了。”
宝珠出去后,我问瑞珠道:“你瞧太太叫人来捉贼这事,却是为何?”
瑞珠道:“依我看,这府里高墙深宅,进来个贼且是那么容易的?要是果真有贼,怎地又不闻府里人起来拿他?蓉大爷不在家,蔷大爷总该出来过问的,怎地不见一个主子出来……”
我直觉得整个人在往那冰海里沉,对瑞珠道:“你也去睡吧,厅里明日再收拾,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瑞珠又劝了我一阵子,方出去歇了。
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吹灭了灯烛,心下变得明晰起来。—这是太太布下的一个局!侧击旁敲的,提醒我她已经知道我与公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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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遗梦》58
这一夜,想了婆婆究竟知道几分,又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眼也未合。
次日一早,只见镜子里的脸儿青白,眼圈发黑,多少香胭脂粉儿也遮不住。连日来的忧惧,已把我折磨得瘦了一圈儿。贾蓉尚未回来,梳洗停当,我一个人去给公婆请安。
走进公公婆婆的上房,我心里恁不自在起来,公公脸上还算平静,看来并不知昨夜的抓贼之事。婆婆木了脸,一句话也没说。她既不提那件事,想来多是她算计下的了,只是务要瞒着公公。
今年初夏的雨水足,园子里的花草长势很旺,那墙边的一架蔷薇落尽了花儿,枝条伸到了甬道上。清早,天晴得尚好,公公备了车马出门了,谁知午后,又瓢泼似地下起雨来,我就与瑞珠在内室里绣花儿、做针线。
不一时,贾蓉进来道:“这些日,下人间传遍了,说得天香楼闹鬼。夜半三更恍惚女鬼出没。我今日请了个道士来,听他说些捉鬼之法。他现在正在外面候着,你且回避一下?”
我只听得火冒三丈:“天香楼里何尝闹鬼来?怕是那愚夫愚妇,说来自教吓人的罢?即便就是闹鬼,也有老爷处置,如何今日轮得上你了?”
“老爷只不在家!”
“何不等老爷回来回了再处?”
“这个先生可是得道的仙人,每日与人书符起课,逐一灵验的,每日只不可开交,今日好不容易请了他来。再说了,我找先生驱鬼,不过求个府里的太平清净,老爷只该高兴才是,如何会怪罪于我?”他冷笑道。
“那我也不用避了,索性在内室听听他怎么个驱鬼法!”
嘴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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