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茸娘子的嫁事》第41章


犹记得一入会,长老便捋着胡须一番老怀安慰的模样道:“红茸娘子骨骼清奇,天赋异禀,甚好甚好。”
红茸不知自己骨骼如何清奇,天赋又是如何异禀,只是据说醒目会乃新生逆反魔君的民间组织,似乎背后有什么人暗中支持,因此才势如破竹地壮大起来,心想入了会或许能动员会友帮助寻找方袍等人,便也就如此安顿下来。初入醒目会,自己所在的西分堂势力还很薄弱,才一入会便遭到会友们的热烈欢迎,起先是一个一个来挑战,美其名曰“切磋技艺”,之后竟还发展成为团战,却是没有一个讨得好处去,一时众人唏嘘万分,皆叹红茸娘子好俊的功夫,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便是坐上了西分堂堂主的位子了。
想到此处红茸苦恼地抵住额头,自己身手如何确然不知,只知会众皆只是些平凡魔人,寻了半月都未曾寻到方袍等人的一丝讯息,眼下,竟是在满魔都皆飞散着自己画像的当下,遇了个正着。
点苍正怒火朝天地用脚底碾着“邪神秦可倾”、“大婚”字样的浮土,忽觉身后劲风袭来,灵巧地一闪身,肩上的大剑刷地指向来人的头颅,一挑一掀,一顶斗笠飞上了天。
细雨中一红裙女子巧笑嫣然站在面前,确如铺天盖地的画像一般美丽妖媚,此刻她眨着眼睛接住落下的斗笠带了回去,斗笠下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
“红茸?”点苍面上闪过一丝欣喜,又警觉地扫了扫四周,压低了嗓子道:“老板娘竟也入了这魔都?”
“凉!”小红棠大喊一声,简直要从方袍背上跳跃下来,被方袍一把抱在手里,递了出去。
“棠儿。”红茸搂住红棠使劲蹭了蹭,小家伙乖乖躺在娘亲怀里一动不敢动,忍了半天才用两只小手抓住娘亲的面孔“吧叽”亲了一口。
“老板娘,可算是寻到你了。咱们终于不用再瞧螭吻君那一张臭脸了。”允见君笑得讪讪然,眼风娇媚地扫了一眼方袍。
方袍面上好不容易松缓下去,露出一丝笑意,听闻此言又不得不绷直了嘴角。
红茸从身后抓过夕小六,点着她脑门道:“叫你们寻几个人都寻不到,非要本堂主自个出来,还要你们这些无能的做甚?快些先回堂里去准备几间客房来,我且先带着他们去那魔都第一楼‘眠心楼’坐上一坐,账就先记在会里,你可是懂得?”
“是、是,小六这就去办。”夕小六叼着鸡腿急匆匆地跑远了。
点苍虽是才刚到魔都,却也是一路听着“眠心楼”的名声而来,早就琢磨着要去“体察魔情”的,因此拉了允见君走在了前头。
红茸亲了亲棠儿,正要跟上几人,这时一道风,漫不经心地拂过耳畔,她不由顿了脚步。
身后一人背着身,清瘦的背脊挺得笔直,“多日不见,红茸似是越发美了。”
“凉!”红棠瞪大眼睛仰起头来,娘亲怎么突然不走了?
“就知你定然要瞧这热闹来的,竟真叫我给等到了,红茸。”他迷人的嗓音,再熟悉不过,那一个晚上这声音喊了自己名字多少遍?已是记不太清了,只是心中的暖意,一如他落在心上的亲吻一般温柔。
“你还是回来了。”确定的语句,嘴角不由自主地一抿。
“我说过要堂堂正正娶我心爱的女子。”
“是么?”红茸笑了笑,抱着红棠往前走着,离身后的背影越来越远。
走在前头的方袍似是觉察到什么一般回转身来,眼神微微一沉。
“怎么?”红茸走到他身旁,若无其事地问道。
方袍淡然一笑,握住红茸的手,“似是故人来。”
站在这如何也停不了的细雨里,干燥而温暖的手掌,颤了心弦。红茸由着他牵了自己的手,闭了闭眼,在斗笠下勾出一个谁也瞧不见的笑容。
问君何不恋旧情,唯愿君心似我心。
秦可倾缓缓转过身,望着远远一对背影眯了眯眼。
秋无颜站在暗处握了拳,三百年了,秦可倾,你可否回头看上我哪怕一眼?
魔都一轮紫月当空,绵延三百年的细雨,洗不尽放不开的,皆是心头点滴之事,是也不是?
第47章 第六回 棠意眠眠(一) 
“主上,得到消息——杀神与媚神的手下正向城东眠心楼调动。就连魔君陛下的九卫都接到了命令往眠心楼去了。”一身着劲装的侍卫单膝跪地,低声道。
手中的酒杯碎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向外走去,“通知东南北分堂堂主速去眠心楼增援西分堂堂主。她要是出了事我定然要血洗魔都!”
一纵身掠出房门忽觉头晕目眩乾坤翻滚,他稳住身子心下一惊。廊柱后缓缓走出一个少年,冷灰色的长发,绿色的眸子兀然一紧,道一声:“好一个邪神。”
“呵呵,今日邪神府何等荣耀,得陛下亲临府邸。只是臣下尚有要事在身无法陪侍陛下左右,臣,告罪。”他露出一个笑,不知是对的谁,面前的景象已经渐渐模糊,只是心里尚有一丝执念,一定要去救她。
“秦可倾,你也有称自己为臣的时候?是为了她?”魔君手中一柄玄镜映照出红茸的面孔,似是在笑,秦可倾看见她怀里抱个小人儿,有一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想要再看上一眼,却是怎么也瞧不清楚了,心口有什么东西缓缓往下坠落,什么人,一直扯着自己的手臂。
黑衣男子被众人围住,身旁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他眯了眯眼,她是谁?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几时说过我要做英雄?”黑衣男子声调出乎意料的温柔,又拿手一指了指道,“何况她也不美。”手中长鞭同时挥出,十几个围人登时被击出老远,那男子的衣袍都不曾掀过一掀,面色淡淡站在那里。
另有一男子从台下站了起来,手里一把扇子拍了拍,说是喝彩倒更像是要来搅局的,只见他手搭在黑衣男子的肩上道:“螭吻君身手越发了得了。”
螭吻君,这个名字他是记得的,这刻在心头的仇恨,怎么会不记得?来得正好,他苦修三百年正是等得这一刻!
只觉得袖子被扯了一扯,一花娘伏在身上道:“王公子大手笔,买下红茸的初芳,奴家真真是羡煞。”
他望着被揪住的袖子,眉梢一挑正要把这女子扔飞出去,就听得台上一道馨甜的嗓音荡入耳中,这声音似是听过千遍万遍。
“裴紫七,原来是你!”红茸恼怒地跺了跺脚,“你怎得化作胡洛的样子来骗人!”
“啧啧,娘子你好没良心,为夫不是想等到洞房花烛之时给你一个惊喜么?”裴紫七嬉皮笑脸,手中扇子一展,故作风流地扇了一扇。
“方才瞧见小小花楼紫气乍现这才进来一探,未料到会在此处遇见紫玄君。”螭吻君拱了拱手,面上依旧淡淡的,只是眼尾有意无意地瞥了瞥身边的女子。秦可倾便也望向那女子,五官虽算的上美艳却也并不如何绝色,只是这女子身上好似有钩子一般,叫人移不开眼去。
“哎呦,两位公子叙旧且慢些再说,咱们红茸的初芳会啊,总还得办下去。两位若是欢喜红茸就得掏出真金白银的来买人家不是?”一旁的三娘憋不住了,一扭一扭地凑上前来,还不住使劲冲红茸使着眼色。
“银子自然有得是。”裴紫七掏出一叠白纸交到三娘手里,不知是下了什么障眼法,三娘一脸欣喜仿佛瞧见了亲爹亲娘一般,左一个好好好,右一个是是是,点头哈腰地就要把裴紫七与红茸“送入洞房”。
红茸上前一把夺过白纸向上一洒,怒道:“客官当咱们‘不知闺’是乡下的娼所之处么?方才三娘唱喊的时候不出价,现在掏出银子来算是哪门子的买卖?我红茸娘子虽是个做花娘讨生活的,却也是有气节有信用之人。既然王公子方才用八千两拍下了红茸,断然许不得他人去。”
说完她狠狠瞪了裴紫七一眼,对台下喊道:“王公子请随红茸来罢,安排不周叫您见笑了。”
身旁的花娘被红茸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使劲将秦可倾推到了台前。他仰起头,无视一脸错愕的裴紫七与面色阴沉的螭吻君,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发愣。他本该大闹一场,手刃仇敌,却不由自主牵了伸到眼前的玉手,轻松将她横抱起来,上了楼。
裴紫七手指一捻一弹,一道昏咒粘在了秦可倾扮作的王公子后背上。秦可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路小心翼翼抱着自己买下的女子,走进了新房。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倒了下去,却还是舍不得放手。红茸慌张地推着他的手臂,狠狠用指甲掐他的人中。秦可倾想着,她心里并不欢喜自己现在的样子吧?自己昏倒她本应松下一口气来叫人抬出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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