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洪流》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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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赵烈文走后,曾国藩就立马提笔给在苏州的李鸿章写书信,书中大略讲了曾国荃的处境,请李鸿章念在与自己的同僚之宜,发两个炮队,借与曾国荃的吉字营,使他能够对时局有所裨益,这样,也就对得起朝廷了。 书信写罢,马上就让人急急的发了出去。 看看天光却已经是暮色西沉,曾国藩就倒背着手,心事重重的踱进编书处的门里。 一进屋子,看到众人都在,一片喧嚷,大家看到曾国藩进来,就纷纷让座,一时止住了话头。 曾国藩就苦笑着对大家说:“列位,看来伯函此来是打搅了诸位的谈兴了呀,不然为啥子就停住了话头?” 莫友芝就笑着说:“涤帅,我们大家正在分说这周易二字的确解,呵呵,涤帅你看,这也算是正本必要清源的法门了吧?” 这莫友芝,字子偲,自号郘亭,又号紫泉、眲叟,贵州独山人,他的年纪与曾国藩仿佛。道光八年的秀才,三年后又中了举人,后屡试不第。道光二十一年(1841)与郑珍撰成《遵义府志》48卷,33目,附目14,共80余万字。与同时代的其它志书相比,《遵义府志》体例完备,材料翔实,史学界认为可与郦道元的《水经注》齐名,金石学问一时完善,被称为西南巨儒。 他是十几年前就客居曾国藩的幕府,一直帮助曾国藩搜集整理各类图书文籍,眼下,就是在整理校勘大量的江南各地送来的书籍,领衔编书处的差事儿。 曾国藩拂拭着袖口,“郑玄所谓‘周普四方,无所不能,易一名而含三义:易简一也;变易二也;不易三也。’莫成此三者,都不在诸公法眼之内?”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曾国藩就问今天那个回答吴棠的侄子吴炳麒的素衣男子,“蒓斋,你说说看,可否还有其它?” 这个被唤作蒓斋的年轻男子叫黎庶昌,这个人只有26岁,两年前,上书皇帝,彻论时政,极得朝廷赏识,就推荐给曾国藩,也算在此历练。这人与张裕钊、吴汝纶、薛福成一起,被称为曾门四大弟子。 黎庶昌的行文笔法,极其为曾国藩所佩服,他曾经屡次向人说起黎庶昌下笔有坚强之气。 而莫友芝又是黎庶昌的内兄。 黎庶昌听了曾国藩的发问,就拱手道,“大人,郑玄所谓周普一说,自是方家所言,标杆深远,我朝有一精于研究郑玄一门的大家,名叫姚配中,是安徽人氏,此公有一巨著,名曰《周易参象》,他认为郑氏持论不错,但是,道理过于简易,不能令人浅出速进,” 曾国藩就摆摆手,“莼斋,姚仲虞如何说我都不管,当下我只要你说出你的见解,你只要用最直接的说法道来。” 大家又是一笑,黎庶昌红了脸,“学生以为,周者,当为周朝之周,断不是周普之周,” 坐在黎庶昌身后的薛福成就恶作剧的接口问道,“你说不是周普之周,那它是所谓何周?如若信口无据,断乎既为胡诌也?” 在座的就哄堂大笑,惹得曾国藩也不禁哈哈大笑。 这黎庶昌还真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大家这么起哄,他的思绪也没有断掉,却启口道: “易传中屡屡说易,只称为易,不道周易二字,这就证明周者朝代也,非周普之周。《周礼。春官。大卜》讲《连山》、《归藏》、《周易》,此为三易。那《连山》是不是夏代之易?古贤都无定论,但《归藏》一定是殷代之易,其中有言‘殷道亲亲’,《周易》又有周道尊尊,那么,周更是周代之易了。” 大家看他论说的极其认真,也不由得正色谛听,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就不禁发问:“蒓斋,那你就说这易字究竟当为何解呢?” 这人名叫张裕钊,就是所谓曾门四子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这人一向疏于官场交接,一手为妙的书法,却是莫与等伦。 这黎庶昌是越论越明,干脆金枪直指:“郑玄与此所谓‘易简,变易,不易’,庶昌以为无过就是‘变易’二字,世间万物,无有不穷尽之理,光怪陆离,也不过是大小变易,如此看来,只此二字,就罩住世间万象,不过如此。” 见黎庶昌越辩越勇,曾国藩就笑着说道,“蒓斋气势,如钱塘潮起,势头逼人,到底是年轻人,神完气足,后生可畏啊!” 黎庶昌赶紧拱手说:“大人谬奖,学生不敢当!”红着脸坐下了。 曾国藩看着众人,轻轻捻着自己胡须,“这变与不变,仿佛有象,只是啊,这惠甫东去,要是他在,袖手之间,六爻成象,必能断我辈疑惑,呵呵,眼下就不可得了呀!” 这时,莫友芝笑着就拱手道:“涤帅,今有一人,颇通奇术,周易不禁,尚且谙熟五行,兼及八法,涤帅可否就出一个题目,令他通力荃解,涤帅以为何如?” 哦,曾国藩就问是何处高人如此神异呢? 众人就笑着推那吴汝纶,曾国藩就道:“挚甫一向心慕西学,何尝得力于术数根通?” 大家就告诉曾国藩这其中的缘故。 原来,就在曾国藩进入安庆没几天,当时督署的房子还没有打扫利落,一些幕宾就大多散居,而薛福成就干脆住进了一座破旧的寺院,寺中有一个当家的和尚,和薛福成很谈得来,就传授了他这一套五行八法的算计,与众人试用,屡试不爽,今日,见曾国藩似乎有未决之事,就推他出来。 曾国藩见大家有兴致,就道:“好啊,既然挚甫新学了方家术要,那就不妨勘算一下,看这长毛啥时候能断了这跳踉之势呢?” 众人就附和着说当得当得,就算这个。 薛福成就说需要晓得长毛僭据伪号的时辰,如此才好排列摆布。 众人合议一下,就赶紧报上时日,这薛福成就伏在案上,掐指且算,下笔如飞,涂抹往复,约有一刻的时候,就写满了满篇满纸,放置在曾国藩的面前,只见迎门写道: 长毛伪朝僭立于道光三十年12月10日,其八字为:庚戌己丑丁卯,亦不知时辰,故仅六字。 咸丰九年入初运庚寅。 论其八字:丁弱坐枭印,但食伤当令且更刑旺,仅知的六字不平衡,当用枭印制食伤。但丑戌拱亥子、丑卯拱寅,有暗成水、木方之义。如时辰为甲辰,则更有此潜力。因而,枭印虽然偏弱,但八字组合却有强旺无制的内在潜力。 论其岁运:在不晓得时辰的境况下,见食伤土强旺而枭印木的力量相对不足,表明长毛有裹挟刁民、会党席卷当时的劲力。但是,其上不符,则不能与下相契合,徒见势大。 从大运上,庚寅运木增强而土被泄,虽然有丑卯之拱被填实而致印偏旺之嫌,但戌丑之刑也还有力,八字正局趋向平衡,总体上仍为吉运。 从流年看,癸亥、壬子年水可助木,执掌若得力,使其方略和布阵能较好地平衡军兵的意愿,因而是吉年。这二年长毛发展顺利而迅速。癸丑年水在天干,地支却加强了土力量,因而即使长毛能壮大,但也会有不同心。但此年,僭据江宁,发展顺利。甲寅、乙卯年木旺,利于八字平衡。但此二年北窜失败,凶焰首次遭受挫折。至此己很明显。 按甲辰时对长毛的推算和检验; “俗滞镣,而丑卯拱寅木、卯辰虚邀寅木,木明弱而暗旺,易于吸纳民众。但也有易泛滥而适得其反的危险。日元无根,说明缺乏相应有效的执掌和人力。妻财(金)偏弱、赖土而存,说明领土、经济以四民为基础,极可能只是流动性、征战性的地土。官鬼水明弱而暗旺,说明执掌本来不力,增强运筹十分有利。但控制、权力却又有泛滥的危险,而成为祸患之源。很显然,这些特性与长毛能较好地吻合。 辛亥、壬子两年间,水助木势,而甲寅、乙卯两年呢,木突然大旺而克土,易损失民众和城池。此二年长毛北窜失败,导致全军覆没,但其西扰却很顺利。这是因为北为水助木更旺,西为金能抑制木势的原故。丙辰、丁巳两年,流年透比劫易同仁争执,损财失地。地支火土生助土势,以致木难制土,故即使易于吸纳民众,也会因方略和头目之间不能制约而离心。实际此年起内讧,导致了长毛伪朝势趋日下。 戊午、己未二年,火土增旺,木仍难制土,虽不明显争执,但仍不利同心和壮大。交入庚寅大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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