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虚而入》第40章


他正自顾自绝望着,耳边却忽然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您放心,老板已经让我把消息放出去了……他们马上就走,不会有事……”
抬头便看见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往里走,显然是正用蓝牙耳机讲电话,那是王宏的秘书,刚才来回跑了几趟给那秃子送文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突然让祁皓心里警铃大作。
差不多同一时间,肖清这边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大哥,吃饭吧。”他听见一个手下在外面喊了一句。
领头那人出去看了看,又和另外两个人进来把他们两个从椅子上解开带了出去,肖清在那硬板椅子上坐得苦不堪言了,被人硬扯起来腰都直不起来,最后是被两个人架出去的。
厂房后身倒是有个半封闭的小院,就地放着个石墩子,看着像是谁家不要的一块磨盘,上面随意扔着些方便食品。天色渐晚,那厂子里长久地废弃,满是尘土和发霉的味道,而且早就断了电,屋里已是黑漆漆的,外面却还亮着,肖清被架出来透了口气,胸口的憋闷多少好了些。
围着石磨放着几个马扎、小板凳,肖清苦笑着摇摇头,这么低矮的凳子,他根本坐不下。那领头的四下看了看,命人拖了几块青石板过来把凳子垫高了些,算是给了点优待。
初春的农家院,远处山上一片一片地开着桃花,旁边这个健壮的小伙子正撕开一袋薯片倒进嘴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仿佛一场惬意的野餐。肖清被塞了一袋面包,他咬了一口,是用料实在的添加剂味道,外带甜得发腻的奶油夹心,他就着水小口小口地嚼着,忍着想吐的欲望,强迫自己多吃下去一些。
山里气温低,那水在外面放久了,喝到嘴里透心凉,肖清喝得仔细,尽量在嘴里含一含才往下咽。只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被娇养惯了,完全体会不到亲爹的苦衷,从今天的行程到食物打心眼里不满意,动不动就要翻腾几下以示投诉。
肖清一边轻轻安抚着肚子一边苦叹,小家伙的力气可是不小,几下就把亲爹顶到胃胀气。面包是啃不下去了,肖清默默按压着胃部止痛,悄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桌上这些吃的都是去附近小卖部买的,可见这地方远不是什么荒村野店,也更加证实了这帮人并非真正的匪徒,确实只是几个玩脱了的讨债小弟。肖清正想着再和他们拉拉近乎,谈谈法治与人生,后院的破铁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探进个人来。
“你们是啥人?谁叫你们进来的!”那人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带着些山里口音。
几个人具是吓了一跳,那领头的身体一僵,但是很快镇定下来,招呼道:“哎呀大哥,我们就是开车出来瞎转的,看这个厂子没人,进来吃点东西歇歇脚。”
“这是村里厂子,闲人不许随便进来!赶紧出去出去!”那人嚷嚷着,就要进来赶人。
肖清心下一动,抻着胳膊去够桌上的吃食,他两手被捆着假意动作不稳,顺势一扫,哗啦啦地碰掉了一堆零食,一瓶开着盖的可乐也撒了一地。门口的村民果然被声音吸引向这边看来,肖清赶紧转过身来,只盼那人能看见他们被捆住的双手。
怎奈领头的人马上识破了他的意图,冷冷看了他一眼,冲手下一挥手,自己几步迎上正要往里走的村民,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钱来,把肖清严严实实挡在身后。那村民得了好处,只当他们是过来自驾游的,随便嘱咐了几句便喜滋滋地走了。
肖清默默叹息,之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求救机会了……之后尚且顾不上,眼下这一关也难以过得去。那领头的回来时脸上已然变色,嘴上骂了句“我倒是小看你了”,一巴掌便抽了上来。
他是真的怕挨打,之前一直努力示弱以求自保,这一回冒险失败,只得生生接了这一下。
那人力气极大,肖清脚下不稳,踉跄着栽倒在一旁的柴草垛子上,他下意识地死死护着肚子,额角在压草的砖头上磕了一下。
“把他弄屋里去,捆好了。”肖清眼前发黑,最后只听见这么一句。
(54)
肖清再醒过来时,喘息了一阵眼前才渐渐能看清东西,慢慢缓了一阵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恐怕是晕厥了。看看窗口透出的光,外面还没有全黑下来,想必是没有过去太久,大概是因为缺氧,太阳穴一抽一抽疼得眼花,心脏也跟着有些不舒服。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连Allen也不见了,他动了动,勉强坐直了些,捆得麻木的胳膊这会儿回了血,针扎似的有了知觉。他混混沌沌地回想着,才发觉刚刚乱糟糟的声响不是做梦,而是这些人带着Allen跑了。
所以,他是被扔下了?是祁皓那边报警了?如果对方已经觉察报警,那么把他这个累赘放了倒也说得通……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等等,所以,警察要来了吗?
肖清觉得自己的脑子生了锈一样有些转不过来,他有些头疼,额头被磕到的地方大概是破了,连带整个头皮都像是要被锥子从里面掀起来。
他挣动了几下,发现那些人临走把他捆得十分结实,手背在椅子后面反扣着,脚腕和大腿也被捆紧了。用的都是胶带,并不像绳结那样难以挣脱,不过这个捆法对他来说还真是要命。
他胎位靠前,胎腹向前顶得高高的,腰身并不粗壮,从后面甚至看不大出来,身前看着却壮观得很,六个多月的时候看着就像快足月的。肚子向前坠着,导致他腰上负担很重,坐下的时候也必须岔开腿才舒服些。如今倒好,两条腿拢紧着也被捆了一道,挣动不得,犹如受刑。
挣开手上的绑缚很是用了些时间,再扯开腿上的几道,肖清已是满头大汗,后背也全被冷汗打湿了。腿上终于松快了,他有些脱力地歪靠在椅子上喘息了一阵,山里初春的夜晚依然冷嗖嗖,这空荡荡的破厂房里也没什么取暖设施,身上的衣服冷浸浸地贴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有些发冷。
他歇了一会儿,想再去解缠在脚腕上的胶带,此时才发现遇到了终极任务——肚子太大,他要是能弯得下腰、够得着脚,那真是见鬼了。接下来,身残志坚的肖总又尝试了多个体位,跪在地上徒手撕扯,苦苦地挣扎,孤独地狼狈,除了根本解不开,还被孩子踢了一脚,差点厥过去。
他根本跪不了太久,孩子大概被窝着了,一个劲儿地踢腾,闹得他喘上不来气,头晕眼花的,只好在这冰凉的地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叮铃一声,好像来了条短信。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肖清满腹狐疑地顺着声音看了看,来自手机屏幕的亮光在不远处刚刚熄灭。
离他几米远的地上,竟然躺着一部手机。
光线昏暗,肖清愣了一瞬,还以为自己眼花到出现了幻觉,然后那手机忽而又亮了一下,像是又进来了什么推送信息……开机了,还有信号!
已经顾不上去想他们给他留下这个的目的是什么,肖清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过去。只不过这个最快的速度着实不怎么样,他脚上捆着,前身还挂着个肚子,只能用一种诡异的姿势侧着身子匍匐前进把自己拖过去,几米的距离累得气喘吁吁,拿起手机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手机上了锁,他没有指纹,没有密码,只能点进紧急呼救试一试。等看清了紧急联系人,才知道这八成是Allen的手机,肖清不禁唏嘘:你这唯一的紧急的联系人,今天既不愿接你的电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救你。
电话响起,周奕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腾地站了起来,惊叫道:“绑绑绑……绑匪!绑匪的电话!”
等到警察给他比了个手势,周奕文慎重地接通,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肖清!”听清了对方是谁,周奕文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只是没等他再说下去,手中的电话便被抽走了,祁皓一步跨过来,旁边的一把椅子差点被踢飞。
“肖清,是你吗……你在哪儿?”他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几句话问得嗓子眼直哽。
肖清的声音听着还算有精神,说话时有些气喘,怕他着急,说了好几次自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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