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虚而入》第44章


术到一半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睁开眼半天都想不起这是在哪儿,就着祁皓喂过来的吸管喝了几口水,才看清他家祁先生满眼通红。
没过一会儿医生、护士进来好几个,每个人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对着他翻检查看一番,仿佛他是个什么正在展览的稀罕物件。问了才知道,他这一觉睡了4小时,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一直到胎动恢复了人还没醒,只得挂了一身的检测仪推出来。
祁先生吓得腿软,守在一边苦苦煎熬了几个小时,再多待一会儿就要被自己野马一样的想象力逼疯了。怪不得看见他醒过来像是要哭一样,肖清十分心疼地抬手摸摸那人的眼角,宽慰地说了句:“我没事,不疼。”
只不过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又哑又虚,再配上有些青白浮肿的好脸色,祁先生差点当场哭给他看。
接下来的几天,祁先生事后表示,这辈子无论什么时候回忆起来,都是压力巨大以及惊心动魄的一段时间。首先,每天量一次腹围也是很刺激,短短三天便涨了快一厘米,配合“水球的故事”,祁先生噩梦连连。
相比之下,被迫卧床的肖先生倒是淡定很多,反过来还要不时安慰安慰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祁先生。他躺在床上没什么事干,顺便暗自担心祁先生是不是患上了产前抑郁症,趁一次钟大夫来查房还偷偷咨询了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35周的时候,肖清自己也有些撑不住了。移植器官与周围附着的组织有轻微撕裂,难得的是胎囊情况正常,孩子发育良好。只不过随着胎囊增大,带来的疼痛感只会加剧,肖清一天天只能侧躺着,翻身、咳嗽都像受刑,有撕裂的一侧碰都不敢碰。
手术时间定在两天以后,为了防止胎儿长得太大,肖清每餐的进食都被严格限定了。其实到后来这几天,就算不限量他也吃不下什么,每天扎着营养液昏昏沉沉的躺着。浑身上下都有些病态地浮肿,祁皓看着揪心,除了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肖清昨天夜里疼醒了就一直睡不着,拉着祁皓的手迷迷糊糊地聊天。说起给孩子起名字的事,两个人把所有能想到的叠字都叫了一遍也没找到特别满意的。
又说起孩子的大名,祁皓说自己父亲这边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他和他弟弟这一辈都是两个字,肖清也是两个字,下一辈一般来说应该起个三个字的名字。姥爷这边,叶家是有固定字辈的,小一辈的是个浩字。
“可千万不能用这个字,他爹叫祁皓,儿子叫祁小浩,回头上学老师一念——祁小浩,叫你爸祁皓来趟学校!背地里肯定说这家长真是没文化。”祁皓装模作样学了一通,继续控诉道,“而且,我们家全家上下都叫我’小皓’’小皓’,如果儿子也叫这个,那完了,家里一叫’小浩’都不知道叫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我儿子当哥们论呢……”
“呵……嘶——”肖清被逗得想笑,一笑就牵动侧腹的痛处,一个劲儿地吸气。祁皓不敢再逗他,一下一下轻轻帮他顺着后背。
肖清缓过一阵,慢慢喘了口气,说:“谁说的孩子一定要姓祁了,我生的,我就要让孩子跟我姓,你要姓祁的,那你自己生去……”
“好好好,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就姓肖……”祁皓心想“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一边拍胸脯保证服从组织安排,一边帮组织又在后腰垫了个枕头。
肖清总算舒服了些,稍稍往后靠了靠,郁闷地说:“孩子姓肖,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肖净疼吧,真是……净剩下疼了……”
这人竟然一本正经说了这么一个烂梗,祁皓正想笑,结果眼见着肖清嘴角咧了咧又抿了回去,紧跟着眼圈就红了。
祁皓心里满是酸胀,每天看着这人苦苦煎熬,他那点哄人的词库早已被清空,抱也不敢抱,只得心疼地在肖清的眼角、额头上亲了亲,说:“咱明天就动手术,不等了,好不好?”
肖清摇摇头,把他的手拉过来,把眼睛埋在他掌心里,半天没说话。
掌心里一片温热,祁皓坐在床边,另一只慢慢放在肖清脖子上安抚揉捏了一阵,直到那人终于睡着了。
这会儿天还没亮,手还被那人攥着,祁皓干脆把旁边的椅子勾过来,趴在床边也睡了过去。
(59)
肖清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他捂着眼睛从指缝中微微睁开适应了一会儿,看见桌边搭着一件校服一下子愣住了。
他晕头晕脑地翻下床,扯过那件校服的袖子,上面是拿蓝色圆珠笔画出一个漫威LOGO,浓浓的狂霸中二风,出品方本人还在LOGO下方画了个印章模样的“祁”字。
到底是哪里不对?肖清一时也想不起所以然,正抱着校服发呆,他妈已经冲进来把一件毛衣扣在他头上,催促道:“大早上的还不动作快点,你爸都吃完饭下楼了开车去了,再磨蹭就迟到了啊!”
“知道了……”肖清从毛衣里钻出脑袋,慢吞吞地开始套袖子。他妈站在他面前帮他翻了翻领子,一边唠叨一边拉着他往门口走,肖清呆呆地跟着她往外走,只是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一家人坐在车上走过一个路口,他爸爸开车,他妈妈坐在副驾驶,两个人都木然地坐着不动,没有人开口说话,车里冷得像冰窖一样。肖清看着窗外刺眼的地面呼出一口白气,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不安。
“我的书包没拿,爸,快停车,我回去拿一下。”他忽然想起这件事,心里一下子急了起来。
他爸完全没有理会,车速却一下提了起来,窗外也不再是熟悉的街景,而是变成了飞速旋转的盘山路。
“爸爸,你听见了吗!”肖清抱住驾驶座的椅背去推他爸爸的肩膀,触手却是一股寒凉粘腻,手掌下的身体像是某种毫无生命的硬物。
肖清心里一阵恶寒,盯着自己收回的右手忍不住地颤抖起来,那只手上沾满了血,一股强烈的铁锈味窜进鼻腔,让他隐隐作呕。
山路不断变窄,原本平坦的公路也成了毫无遮挡、颠簸不止的土路,车子却越开越快,以一种近乎失控的速度向山崖边冲了过去。
肖清心中恐惧到极点,由着极速向前的惯性被死死钉在后座上动弹不得,看着一点点消失的地面,绝望了闭上了眼,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丝遗憾,他想起祁皓借给他的一套漫画还没有还给他。
耳边突然传来的尖叫声,骇得他一下睁开了双眼,原本坐在副驾驶的母亲半个身子探到他的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随之,正在开车的父亲伸过一只手,以一个诡异的近乎折断手臂的姿势打开了他旁边的车门。
紧接着他被母亲大力推出了狂奔的车子,整个人砸在悬崖边的一块岩石上,那辆载着父母的轿车没有丝毫停顿地从他身边飞过,坠入悬崖。他痛苦地呼喊着,一阵尖锐的剧痛从下腹部传来,仿佛从身体中段被拦腰劈开。
祁皓扶着床边,跟着几个护士急急地推着肖清往手术室跑,肖清的脸白得吓人,眼睛微微睁着,也不知是不是还清醒着。
“宝贝儿,别怕,别怕!”他心慌得要死,嘴上只会反反复复喊着这一句。
人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他只来得及使劲捏了捏肖清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肖清后来一直在用力朝着他的方向看,还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迅速换好衣服的钟大夫正要进去,被他一把拉住,他脑子不甚清醒,拉着钟大夫“你”了半天都拼不出一句整话。钟大夫一脸严肃,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以示安慰,轻轻说了句“别太担心,我们会尽力的”。
手术室的门重重关上,祁皓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极速跳动的心脏和过度的惊吓让他眼前一片花白,最后干脆就地坐了一会儿才算缓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蹭在袖口的血迹,依然心有余悸,只觉得腿软得站不起来。
就在刚才,快到6点的时候,他正趴在肖清床边正睡着,就觉得手上被狠狠抓了一下,肖清突然死死攥住他的手,浅浅的指甲都几乎扎进他手背。祁皓惊醒过来唤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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