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集》第28章


吗?我不能告诉他,因为“Ifightauthorityauthorityalwayswins。”。您想
这两相径庭的思想能不产生代沟吗?不过它存在于无形,只有冲突发生时才
会显现出来。
我家人常叫我将自己管好就行了,不要多管闲事,自我麻烦。他们常
说:“要不是你是我们家的孩子,我管他谁去死!”这种自扫门前雪的观念乡
下最多。就拿以前我家正对面的一件事来说,一天晚上两个混混骑一辆50CC
撞倒一位骑脚踏车的老先生,这时有一位路过的机车骑士下车将那老先生扶
起,并问那两个说:“你们是谁的孩子?”不问则已,一问之下,其中一个
就翻脸了,“你问阮是谁的子昧用哪?”并出拳打那中年骑士,旁边围观的
人不少,却没有人去制止。不久,恰有一辆警车开过,里面坐四个刑警,停
车下来问,但那人被打却不敢告诉他们,其他的人也没有说,刑警见没有下
文,就匆匆忙忙开车走了,可能是要去捉逃犯。我当时也没有挺身出来,因
为我很懦弱,而且那时我是看了不少人围在对面才出去看的,就算我想告诉
他们,也说不出原委。另外一件事,我邻居的先生被卡车撞死,结果警察不
但不拍照,有人拍,还叫他不要拍,我想那些条子和开卡车的一定有来往,
尤其是收红包。事后,我邻居要求在场的人去做证,准备申诉,但却没有人
要去,大家都生怕惹上麻烦,尤其那些开卡车的大多是混混。其实还有很多,
这些都只因为大家怕事。人家都说乡下人人情味较浓,但我成长的过程中所
看到的乡下人都只关心收成而已。
我是个自然组的学生,但依照我的思想、个性应该读社会组,但我不
明白我终究都不改读社会组,或许是读自然组在先,受您文章的影响在后吧!
我真羡慕您能将心里所想的表达出来,我真恨自己不能。
罗罗嗦嗦写了一大堆,如能看完,真是万分感谢,措辞用语有许多幼
稚之处,尚请一笑置之。
一九八五年九月七日
难民意识
龙先生,您好:
看了您的《容忍我的火把》,我想我有义务写信为您声援,同时表达我
个人对您的敬意。
很可惜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为您打气,可是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
因为如果直接投给报社,别家不会登;时报为了避嫌,或同类意见太多,恐
亦无见报的机会。
我课余在一家报社兼职,某日下午在社里看外电稿,听到女社长不太
大声地向某位干部说:“听说有个叫龙应台的? 。”接着听到那个干部说:
“啊!她很早就被党外利用了。”我们的社会所以这样一团糟,主要虽然是
由一群深具“难民意识形态”的人主政(多数在幕后,我想)把我们的教育
搞得僵化不堪,把政治搞得乌烟瘴气,使得贪渎特权横行,社会百病丛生。
可是另一方面,我们“老百姓”(他们甚至伯看到人民两字)也有责任,因
为我们不敢挺身而出,主持正义。说挺身而出,似乎准备跟人家大打一架,
或竟慷慨就义的味道,也许有强人所难之处。但是适当表达我们的正义感和
对同胞的关心,应该是经常有机会做的。
可是台北人(也许是绝大多数在台湾的中国人)这样冷漠,只有在作
秀时才表现他们的热情,只有对外国人才表现“中国人浓厚的人情味”,至
于自己的社会同胞,管他去死!我这人也许比较情绪化,看到周遭环境不合
理的事物,常要愤慨不已,想到台湾的未来,总是感到绝望伤心,可是平常
无意领受周围人们(亲朋或陌生人)无条件的好意时,又感动莫名,心头十
分温暖,觉得台湾也许尚有可为。
读者
一九八五年十一月五日
人有知的权利
龙教授:
我想每一个人都深爱着这个生活的地方或生长的地方,只不过也许是
用着各种不同的方式,但我想只要在出发点上是本着一种真心的喜爱这个地
方的话,纵使无法苟同他的行为,也应该可以以一种谅解的眼光来对待。
以我一位在服役中军人的立场而言,这是一件较忌讳的事情,但我想
人有知的权利,要求改革的权利。您的书及中国时报在我们单位已经算是被
“禁”掉了。虽然我并不赞同这个作法,但军队之所以构成,就是必须懂得
服从命令。
这是一份政战部门所下的文,属于“密”件的,也就是对外流传便算
违反了规定,所以我并不希望让人家知道我是谁,因为结果是如何,也没有
一定的尺寸,反正自我保护一下便是。
中国时报被禁是因为《野火集》的文章,我相当赞同您的说法,我甚
至向朋友们推荐,很有趣的是我曾经在努力地让别人接受后,再来宣布大家
不要拥有这本书,他们会如何想我并不清楚,我是觉得人应该拥有自己判断
的一种能力。
我写这封信的目的是希望让您知道这么一件事情,另一方面更希望它
不会影响到您一贯理性及执着的态度,事情总是须不断地检讨才能进步,真
理应该是愈说愈明的,在这个社会上每一个人都站在不同的立场来观察这个
社会,老一辈人经过许多的奋斗才维持到今日的局面,这也难怪在心态上保
持着较保守的立场,虽然有些时候构成进步的阻力,却也是维持这个局面不
可或缺的力量。
我非常支持您的努力,这是需要勇气的,也盼望您在“容忍”这件事
情之余,能继续让这社会仍旧拥有那“力求改进”的呼声,我们这社会上欢
呼的声音已经够多了,我想敢指责出有缺失的一面是我们所更须要的;每一
个人都有权利要求这个社会进步,都有权利要求您尽一份能为社会贡献出一
个国民所能尽的努力,我们当然是包含卖蚵仔煎的妇人,忙碌的上班族及许
许多多坚守着自己岗位的军人。
一九八六年元月二十八
风车,有时就是魔鬼的化身
龙老师:
自从入伍后,很少再半夜冲动地提起笔来写信。可是今天看到了你对
informer 的辩白,激起我心中积郁已久的不平。能够知道校园中有你这样
一位敢于直言的牧者,无疑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也更庆幸我们的报界能刊登
直言不讳如您的文章。曾经把你的文章念给我连上的弟兄听,读完之后接下
去的就是一阵掌声,我说:“那不是排长写的。该感谢中时有这份雅量刊登
这样率真的文章。”你知道,我的兵有70%以上是国中以下程度,大专兵那
时在场的没几个。平常,他们只被允许看几份党报,我只有利用读报(一天
三次)或教室课的时间念一些非八股的东西给他们听,否则,我会觉得他们
的日子太空洞、单调。
不知几时发表过“过当言论”。全师的预官只有我被打下连队干排长(自
然没入党),并且常受上面责难,尤其是管政战的,将我列入营区重点考核
人员之一。为了这一个小报告,我不知已挨了多少黑枪。可是,我并没有放
弃神所赐与我的职务。我依然在各面要求我的兵,并且不时地开导他们,期
盼他们退伍后都能作个有用的人。我的目标与上面的要求相去不远,可是手
段却不为他们所苟同。我所受过的教育不允许我用权威式的
leadershipstyle 去带领部属。我宁可相信他们的本性是善良的,是想让自
己变得更好。
这个假定却不是科班出身的军官所能接受。
常觉得,当完这个兵,就再也不亏欠台湾了。因为她拒绝了太多人的
关怀与拥抱。
我个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与其他人比起来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可是也
实在有些心灰意冷。
我并不是那种领导社团的意见领袖,充其量不过在seminar 中与老师,
同学辩论,偏偏有些议题就是非常敏感,老师的引导往往不是下结论,而是
澄清问题的本质。汇集一些feasiblesolutions 而已。如果就因为这样被摆
上一道,我那真是心有末甘!
也许,我不是个好军官。可是,我对自己连上弟兄的一份责任感,却
没有因为自己个人的遭遇,而有所消灭。我这个人一点也不是雄才大略,只
能为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及四周有限的人奉献出一点力量。我关心我的兵
不是因为我的军服或阶级,而是因为他们都是一群可爱的弟兄。如果我有学
成归国的一天,那也不是响应什么号召,而是我认为我已有能力为更多的人
做更多的服务。
与王津平老师有一面之缘;也曾在会议厅见过陈鼓应老师。我为他们
今日的处境感到悲哀;我自己的老师因为党籍问题而始终无法升任研究所所
长。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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