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策》第91章


“太皇太妃既是如此坚持,朕也只好尊重太皇太妃的抉择了。只是作为交换,有一事太皇太妃须得听从朕的安排。”
孟月不禁疑惑地瞧着刘瑜,问道,“何事?”
佯装镇定,抿了口茶,方才道,“近半年来,后宫中看起来虽是平静的很,然而,却早已是暗潮汹涌,且日常小事不断,搅扰得朕烦心不已,难以专心政务。太皇太妃身为先帝遗妃,且在后宫中生活近十年,想来深谙后宫处事之道,朕想请太皇太妃出面主持后宫大小事宜,整顿风气,制衡各方势力,平息内斗。”
孟月不知刘瑜怎能如此心思电转,竟这般快便将话题转移至此处,只是无论如何,此事她都是不能应的。虽然她急于得到权力,为父母洗刷冤情、恢复清白,但是若以如此方法介入后宫权力之争中,必然因为地位超然而沦为众矢之的。
“皇上,打理后宫之事向来由皇后娘娘一手操办,正合乎后宫规矩,况且皇后娘娘将后宫打理的极为妥当。若哀家插手此事,怕是会在后宫中掀起一场风波,到那时,莫说是平息后宫的暗潮汹涌,将暗潮推至明面之上,也尚未可知。”
刘瑜勾唇笑道,“不破不立的道理,太皇太妃应当晓得吧。凝聚的风波若是一直隐忍不发,日子久了只怕更是一场狂风暴雨。朕并非是要罢免皇后的职权,只是让太皇太妃从旁主持,以太皇太妃之能,想来文武百官也不会有异议的,太皇太妃不必因避嫌而这般推辞。”
孟月不禁微抿了抿唇角,此事哪里会同刘瑜说的那般简单?即便非是罢免了皇后的职权,她一旦介入便不可避免的在无形中削弱皇后的权利,皇后怎会善罢甘休?况且这半年来,刘瑜对苏慕一直不甚宠爱,怕是在苏慕看来,权力已经是站在刘瑜身旁的唯一方法了,另外,刘瑜对她的心思,苏慕也瞧得一清二楚,若她听从刘瑜的话从旁主持,岂非是将苏慕往绝路上逼?发了疯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谁也难以预料。
孟月斟酌了许久也未能想出半句委婉推拒的措辞来,迎上刘瑜灼灼地目光,她只得直言不讳,“请皇上恕罪,主持后宫之事,哀家难以从命。”
刘瑜蓦然起了身,凑到孟月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瞧着她的眸子,“太皇太妃既是如此擅长权衡利弊,为何不去送西域王呢?让太皇太妃主持后宫之事,太皇太妃晓得是众矢之的,那么此次风语流言呢?太皇太妃为何不为自己权衡一番?虽然时间可以平息一切,但是日后一旦被有心人提及,岂非是埋下一柄随时可以为敌人所用的利剑?将己身陷于如此不利之地,太皇太妃为何还要这般抉择?景国自有朕来守护,不必太皇太妃透支承担。”
孟月不禁眸光微闪,原来……原来他说着一切不过是在劝她改变主意。这个男子当真的是改变了不少,从前他只会步步退避,尊重他所做的决定,而今他却如此刚柔并济试图来改变她的决定,为她做下最立于己身的抉择。
孟月不禁心中动容,面上却是隐忍不露半分,她抿了抿唇,道,“皇上……”
刘瑜松开孟月的下巴,近乎哀求的瞧着孟月,“月儿!你便听朕一回,信朕一回吧。朕保证毋需你如此牺牲,西域王之事也能得到完满结束。同朕一道儿去送西域王,听从朕安排一回,不好吗?”
孟月张了张口,怎么都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刘瑜,让她无法拒绝,可是、可是……若她去了,西域王会不会拿着这个由头复来纠缠?虽然孟月晓得端木华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但是他终究贵为西域之王,除了死缠烂打之外,能用的方法,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当孟月一身华衣,出现在城楼之上的时候,端木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一败涂地的无力,而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自他心底蔓延开来。端木华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渐行渐远,却终究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瞧城楼上那抹纤细清丽的身影,他唇角微抿,暗忖:即便她聪明绝顶,也猜不到,这是他与刘瑜的一场豪赌吧。终究,他一败涂地。若非如此,他即便是顾忌西域声名,也不必如此束手束脚,拼力一搏,还是颇有希望的。
刘瑜这个人,端木华在西域的时候便自旁人口中了解了他,世人对他的评价是:温和、仁爱,明君也。探子来报,说的是:貌温和,实则性情暴戾,朝政之上无甚大主见。
此次一见,端木华最深的感触却是:世人与探子皆被迷惑了。
刘瑜这个人,心机深沉,行事有度,唯一的缺憾便是,颇有些感情用事。虽然在其他事情上,刘瑜皆处理得完美无瑕,然而在孟月之事上,他却显得有几分冲动。
端木华瞧着城楼之上那抹清丽身影旁边的男子,不禁唇角微勾,喃喃自语,“如此也好,留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定会成为你最大的软肋,这样的可人儿,留在景国,远比带回西域更有价值。”
端木华一行人渐行渐远,待到几乎瞧不见队伍的影子,刘瑜方才松了口气,转眸怔怔瞧着孟月。她冷清却柔和的侧面,让刘瑜不禁想起前几日的事儿来,暗叹:“能留下她,当真是侥幸。”
还记得前几日,孟月赴西域王邀请前往驿馆,他心中担忧,便亲自前往驿馆将孟月带了回来。然而,这一时冲动竟然埋下了祸根,事后他方才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最真实的情绪,西域王定然已经从中窥得些什么了。
后来,刘瑜瞒着所有人同端木华见了一面,当时刘瑜还未开口,端木华便笑着道,“孤王晓得景帝为何而来。”
刘瑜沉默不言,端木华又道,“想来景帝是为了太皇太妃之事吧。”
端木华一语中的,这话的潜在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若说先前是猜测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便是得以证实了——端木华已经晓得他对孟月的心思了。只此一事,刘瑜便落于了下风。
那时端木华却表现得极为平和,并未有半分将此事抖落出来,作为利器的意思,“景帝不必觉着难为情,这样的事情若是搁在我们西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只是,景国礼法规矩甚多,想来景帝也是不可能同太皇太妃在一起的,即是如此,景帝何必一直瞧着烦心?不若将她嫁于孤王,也好落个清静。”
端木华谈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而已然处于下风的刘瑜,只得见机行事,“景国的女子那般多,西域王为何非要娶我景国的太皇太妃为王后呢?”
、第十一章 指间砂(七)
然而,刘瑜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却是,西域王究竟是为何和谈而来?还是为了折辱景国?虽是西域礼法制度不同,但是总该彼此尊重吧?若是当真崇尚歌舞,景国擅长歌舞的女子甚多,又何必非要迎娶孟月呢?
刘瑜没有说出口的话,端木华自是也能品味出几分,只是不点破,免得彼此撕破了面皮,难以收场,“景帝不知为何吗?太皇太妃那样的女子,可不仅仅是精通歌舞,若能为后,定是辅佐君主的贤良女子。”
刘瑜素知西域王为人坦率且冷漠,却不晓得端木华竟是坦白到如此地步,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刘瑜只得将此行的目的道出,“既是如此,我们来赌一场吧。结果便由胜者来抉择,如何?”
对于这样有趣的玩法儿,端木华也是极为感兴趣的,当即便道,“如此也好。不过这场赌约既是景帝定下的,为了公平起见,孤王是不是有权设定赌约内容呢?”
这样的要求再合理不过了,刘瑜自是没法儿拒绝,只得应下了。当时,刘瑜赌得不过是孟月对景国的大义与不舍,他半分也不敢寄希望于她可能会对他产生依恋之情。初时,一切进展都颇为顺利,直到端木华提出一个他自认为极为有趣的玩法儿定输赢——端木华让端木离送信给孟月,说是他日孟月若前往西域,必当大礼相迎,若是孟月应下了,他回国那日,孟月便前去向送,若是不应,便不必前去。
端木华定下的规则是,孟月若去了便是刘瑜胜,若孟月未曾前去,便是端木华胜出。若是刘瑜赢了,端木华便答应在与景国交好的同时再不同孟月有任何纠葛,若是刘瑜输了,便答应让孟月前去西域一游。
端木华的规则一出,刘瑜不禁进退两难,先前他所依仗的不过是孟月不愿离开景国的执拗,而今这一赌,依照他对孟月的了解,他可谓是落尽了下风,孟月素来极有主见,但凡她已经认定的,只怕是很难改变的。她对他素来防备甚深,唯恐同他牵扯会惹祸上身,怎么可能会因了他的劝说而改变决定呢?
那一刻,刘瑜对于端木华的机敏与睿智,是极为敬佩的,他看破他所依仗的东西,迫得他不得不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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