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第59章


“——算很认真吧。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
“疑惑解开了吗?”
“嗯,姑且算是吧。”
看到我暧昧地点头,鸣从容地转过身,竟然消失在那口黑色的棺材对面。
怎么回事?我焦急地追着她,以为她从里面的电梯那里去了楼上。——但是。
想绕到棺材对面去的我不禁惊叫了一声。之前我一直没有发觉,这里同以往不一样。
以前这口棺材的后面就是暗红色的窗帘,但现在棺材的位置更加靠前了。棺材与窗帘之间的位置上——
放着另外一口棺材。
大小相同,形状相同……颜色不是黑色而是红色的棺材。它的背面正好与黑色的棺材重合。就在那里。
“现在工房里正在制作的新人偶会放在这里面。”
鸣的声音响起来。正是从她所说的“这里面”传出来的。红色棺材和窗帘之间还留有一点空间。我慢慢走过去,像把右肩挤在因空调的风而摇动的窗帘上一样俯下上半身向红色的棺材里看去。
鸣,在那里。
就像黑色棺材里的人偶那样躺在那口棺材里。因为棺材略小,她微微屈膝,缩着肩膀……
“……不是‘死者’。”
鸣说。
她的脸距离我不过几十厘米,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了眼罩。眼窝中那只“人偶之眼”苍白空虚地凝视着我。
“放心吧。”
如同低语一般,却又是强有力的声音。我甚至都感觉这不是鸣的作风呢。
“榊原不是‘死者’。”
“啊,那个……嗯……”
为了同过于接近的她拉开距离,我慌忙后退。后背马上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是被窗帘遮盖着的那个电梯的铁门。
“你妈妈的照片呢?”
棺材里的鸣缩着身子问。
“毕业典礼的那张有问题的合影。不是说可能留着老家吗,找到了吗?”
“不,还没……”
刚拜托了祖母帮我找。
“找到之后能给我看看吗?”
“啊,嗯。那没问题。”
“那么——”
鸣终于从棺材里出来,回到屋子的中央。我又慌慌张张追过去。
“给你这个。”
鸣回头递给了我什么东西。那是——
“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就打这个号码。”
是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印着这个美术馆的简介。她所说的“号码”用铅笔写在背面。
“这是——”
我接过卡片,看着写在那里的数字:
“电话号码?——手机的?”
“是啊。”
“见崎的手机?”
“对。”
“你有手机啊。明明还说是讨厌的机器呢。”
“确实是讨厌的。”
鸣似乎很困扰地皱着右边的眉头。
“成天联通着电波很不舒服。我是真的不想带着它。”
我注视着她的脸。
“虽然我真的不想带着这种机器——”
这样重复了一遍,鸣有些厌烦地继续说。
“是那个让我带的。”
“那个人……雾果吗?”
鸣轻轻点点头。
“那个人似乎有时候会非常不安……所以至今为止我只和她通过电话。从没在其他地方用过。”
“是这样啊。”
我带着某种奇妙的心情,再一次凝视着写在卡片上的手机号码。鸣一边用眼罩遮住“人偶之眼”一边轻轻喘了口气。
“找东西的事还有照片的事,有结果了就告诉我,直接打那个号码吧。”
6
上小学之前,还懵懵懂懂的时候看过《吸血鬼德拉库拉》的录像。是早在我出生之前拍摄的,英国小说家布拉姆·托斯克的名作。这是我印象中最初的恐怖电影体验,在那以后的一段时期里,我观看了父亲因喜爱而收集的德拉库拉系列录像,应该说是他让我看了吧——
从年幼的时候我就抱有一个实际的疑问。
为什么主人公一去拜访德拉库拉城,就马上天黑了呢?
德拉库拉虽然是可怕的怪物,但是也有很多弱点。还害怕阳光。所以在白天明明可以轻松取胜。可是为什么主人公在与德拉库拉对决的时候,偏偏要选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到达城堡呢?
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这当然是为了“让故事更有趣”……虽然可以这么说。
奇怪的是,在与敕使河原和望月三人具体计划潜入0号馆二楼的时候,我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特意等到晚上再去也太荒唐了。虽然也不是去驱除吸血鬼,但是无论如何都想要避免在中途天黑的情况——这算是我个人的某种强迫症吧。
但是敕使河原的意见却是大白天也有点那个啊。早上偷偷摸摸也“感觉不太好”。
不仅仅是心情问题,三个三年级的男生在放暑假的学校里乱晃,如果不选好时间带的话应该会很可疑吧……也正因此。——于是。
考虑到三个人的时间安排和意见还有其他因素,最后定在了七月三十日下午三点。太阳在下午七点左右下山,所以应该也不会找东西找到天黑了吧。
结果我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千曳。祖母就不用说了,我也没有告诉怜子。可能是受了敕使河原的影响吧,我说不定也产生了一种类似“暑假里的秘密冒险”的心情。
出发当天首先在0号馆一楼西侧的美术社团活动室集合。社团成员望月会事先打开房门——
为了不引人注意,三个人都穿了校服。如果碰到老师询问的话,就借口说是美术社团开会……
……然后,下午三点以后。
我们三人像商量好的那样,向0号馆二楼进发。
东西两端的楼梯口处都拉着绳子,中央挂着的厚纸上明确写着“禁止入内”四个字。
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人以后,我们一个一个从绳子下面钻了过去,然后悄悄登上了平时没人走过的台阶。
“这间旧校舍里没有‘夜见北的七件不可思议之事’吗?”
途中,我半开玩笑地问敕使河原。
“比方说台阶数增多减少什么的。感觉不是很有可能嘛。”
“我不知道啊。”
敕使河原直言:
“我本来就对‘七件不可思议之事’之类的没兴趣。”
“哎呀是吗。你最初和风见一起给我介绍学校的时候不是说得很带劲儿吗?”
“那是那个……就是说啊,那时候我是努力想着要怎么告诉你三年级三班的特殊情况啊。”
“嗯。那就是说敕使河源你其实不相信了。”
“幽灵啊闹鬼啊之类的吗?”
“对,就是那些。”
“我是真心认为不可能有那种东西,不会存在那种东西的。除了三年级三班的这件事以外……”
“那诺斯特拉达穆斯的预言呢?你不是相信会应验的吗?”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应验!”
“是吗是吗?”
“要是真的认为会应验的话,现在就不用为这种事纠结了。”
“原来如此啊。”
“0号馆有名的‘七件不可思议之事’是——”
望月插话说。
“那个第二图书馆的密码吧。”。
“第二?那里有什么?”
“有时候那里会传出隐约的人的呻吟声——你听到过吗,榊原?”
“没有啊,那种事。”
“传闻说,那个图书馆下面有间被封印的地下室。那里藏着记录有这所学校绝对不能公开的秘密的古老资料,为了守护它,以前有一名老图书管理员被关在那里……”
“是说那家伙还活在地下室里,还是说声音是老图书管理员的幽灵发出来的。”
一边说,敕使河原一边哧哧笑了。
“作为怪谈还算凑合吧……但是不管怎么说,比起现在发生在我们班的‘灾厄’,那些故事都可以算得上可爱了呢。”
“——确实是呢。”
我们来到了二楼的走廊。
从北侧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比预计的还要明亮。不过因为这里长年禁止入内,有不少荒废后的污迹和破损。地上堆积的尘埃夹杂着特别的臭味,浓重的“废屋”感扑面而来。
在这里曾用作三年级三班教室的是——
从西边数第三间屋子。这是敕使河原从风见那里确认过的。兼职负责对策的风见在五月初,和赤泽一起从那里搬来了“不存在之人”所使用的旧桌椅。
门并没有上锁。我们终于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教室里。
室内比起走廊有些阴暗。
原因在于挂在南侧窗户上的脏兮兮的窗帘。这间屋子已经有十年多不曾使用了。但是为什么窗帘还像原来一样挂在那里……不过这种事无所谓。
似乎是关了电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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