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第24章


在24小时营业的路边餐馆里,谈和煦为这段往事画下一个句号:“他生病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这样。”
附近一名默默偷听的店员插话道:“抱歉,我听很久了,你们在讨论电视剧剧本吗?”
三人:“……”
贺兰山凝视着谈和煦:“所以,到最后你都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能和哥哥终成眷属,办一场婚礼,应该是他一个愿望吧。”谈和煦说。
其实贺兰山心里也明白,桑阳夏时日不多了,是否要在最后的日子里打破这虚假的幸福,实在是个艰难的抉择。
时间不早了,二人与谈和煦道别,余鱻开车送贺兰山回家。
“你怎么看?”贺兰山问道。
“婚礼的胸花是桑阳夏选的,其中一种素材是棉花。”余鱻说,“棉花的寓意是珍惜身边人。”
最终他们还是把此事保密了。
之后余鱻一直在筹备桑阳夏他们的婚礼。某日,贺兰山在微博上看到一段玻璃栈道的视频,笑得发出驴叫。
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趴在地上被少年拖着走,哭喊得撕心裂肺。一男人被两个人搀着,腿抖成筛子,旁边人哄他:“再走一步吧哈?就一步。”还有汉子攥着同伴的手轻移莲步,步步惊心,朋友一撒手,他扒着栏杆作尔康状哭喊:“不要不要!你回来!没闻到我味都变了吗?”然后被同伴笑嘻嘻地捞肩上扛走了。
走玻璃栈道也是余鱻愿望清单里的项目,所以贺兰山和他不久后到了视频中的C市。俩人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趁机出来放松下。
到目的地当晚他发了条朋友圈,谈和煦在下面评论:“好巧啊!这几天我们也在C市。”
贺兰山和他私聊了会,发现双方游玩路线基本不一,所以没打算同路,只约了一起吃饭聚下。
谈和煦:“你们打算走玻璃栈道吗?我们前几天去了。”
贺兰山来劲了:“怎么样?刺激吗?你有没有在微博上看过一走玻璃悬廊的视频,【链接】……笑死我了。”
“唉,我觉得一点也不恐怖啊,那些人反应夸张了,去之后阳夏很失望。”
“嗯?”
“阳夏也看了那个视频,说听他们叫得特别惨烈,所以很好奇想去听听,顺便闻一闻恐惧的气味。结果现场大家都很淡定啊。”
贺兰山:“……”真是恶趣味!
头日俩人在市中心转了转,晚上出去觅食后喝了点酒。余鱻微醺,可贺兰山喝多了。
贺兰山真正清醒过来是在半夜,手机屏幕上闪烁着“2:01”。奇怪的是手机怎么也解锁不了,一直显示密码错误,大概他发酒疯时改了密码。
摸摸身上,衣服被换过了,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们喝醉后都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他俩踉踉跄跄地牵手走回酒店,一路上自己因为醉酒后的生理反应“哭成泪人”,余鱻被无数路人用眼神控诉,一名路过的大爷还批评他:“对人家好一点!不然小男友迟早得跑。瞧瞧人家都哭成啥样了!”
余鱻:“您说得对,您说得对。”
路上遇到了广场舞大军,自己跟余鱻分析:“你看他们的队伍有很多种。规模最大的有统一服饰,霸占这片区的黄金位置,音响也很好!规模小一点的都穿便服,动作挺齐的。至于其他……都是三三两两挤在树下跳。”
“这是由什么决定的呢?”他蹙眉。
余鱻:“我们回家吧。”
贺兰山一声“我不!”脱口而出,当机立断地加入了广场舞的队伍跳了两首歌,余鱻酒醒了,就在一旁笑着看,也不拦。
回到酒店后倒是变乖了,他拒绝了余鱻帮忙脱衣洗澡的好意,神志“清醒”地洗漱上床,都没跟余鱻多聊几句,只是迷瞪道:“晚安,明天叫我起床……”然后倒头呼呼大睡。
回忆完毕,贺兰山那叫个悔啊。他不仅犯了蠢,还错失了余鱻帮他洗澡的机会。
他翻了个身望着隔壁床上的余鱻。余鱻睡觉时将被子拉得老高,遮住了大半张英俊的脸。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会,贺兰山并不满足,竟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往余鱻床边走去。
今晚喝的酒莫不是加了熊心豹子胆。
借着残留的酒劲,仿若童话中王子掀开公主面纱,他慢慢掀开遮住余鱻脸的那角被子。那一瞬他终于明白,为何童话中的后续剧情往往是王子俯身亲吻公主。道理再简单不过,你看见你喜欢的人,你会想吻他。
贺兰山犹豫着,慢慢,慢慢弯下腰,虚伪地给沉睡的公主逃开的机会。就在嘴唇临近额头的时候,他停住了。
他不是公主的王子,只是暗恋公主的园丁。他并没有亲吻他的资格。
园丁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继续纠结手机开机密码。在失败了数次后,他键入了余鱻的生日——解锁成功。
只有月亮知道,沉睡的公主在他离开后睁开了眼。
第二天的行程是高空悬廊。
景区高空项目有玻璃吊桥、极限飞跃、悬崖秋千和高空荡桥等。他们一定得两个人一起玩,所以只好放弃“飞跃”和“秋千”两项。
当初看视频笑得那么欢,亲身上阵时贺兰山根本笑不出来。在这个高度,他往山下看一眼立马腿软,然后开始思考:“刚才车停哪了?吃个饭回酒店吧。”他喜欢失重感,也爱玩游乐场的刺激项目,那种高度对他影响不大,可这里实在令他想举白旗。
然而余鱻不像自己这般恐高。他不停呼气吐气,紧紧地拉住贺兰山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看就是喜欢登高望远的人。
贺兰山想,不行,自己怎么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跌份?况且他得帮余鱻完成心愿。
他视死如归道:“谈和煦说得没错,这也没多高,一会的玻璃悬廊大概是小意思了。”
“……嗯,”余鱻问:“你喜欢高的地方?”
“当然。”当然不。
“那你可以自己去玩那个秋千,我等你。”
“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秋千,它在悬崖边上。
他去排队的背影非常壮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三步一回头,眼神像丢了娘的鹿。而这在余鱻看来,是贺兰山很想拉自己去玩这个有趣的项目,因自己不能玩觉得无比惋惜。
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野里,余鱻舒了口气。
幸好刚才瞒过去了,没有暴露恐高这事。游乐园还好,但这让他有点发怵。他从前就知道自己轻微恐高,但好奇心使他总想挑战没做过的事——尤其希望能和贺兰山一起。
只要贺兰山冲他一笑,他就什么都不想考虑了,刀山火海也能上。
贺兰山自然没去荡那个劳什子秋千。
余鱻坐的地方看不清排队情况,他假模假式地排了会就溜了,逛了一圈掐着点去找余鱻,说自己玩完回来了。
“好玩吗?”余鱻问,“既然你喜欢,我把我的票给你,你多玩一次。”
贺兰山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别别,千万别。”
“玩完”秋千了,下一项是走高空悬廊。
换上鞋套,贺兰山站在入口处想,视频里的朋友们,对不住了,当初不该笑你们。天道好轮回。
悬廊从悬崖峭壁上探出去,桥面和围栏是全透明的,人低头即可见底下的万丈深渊。为了提高刺激度,这玩意还是晃的。贺兰山身上薄荷的味道冷得像刀子。他的长相本来就不怎么喜庆,长眉一锁,看起来更是冰雪之姿。
纯粹是被吓的。
深呼吸,贺兰山和余鱻手牵手走了上去。
他心中默念:别低头,别低头,别低头……贺兰山脚一踏,头一低,桥一晃,心中的“卧槽”不停回响。
俩人十指紧扣向前走去。摇摇晃晃的玻璃桥上有很多人,正如谈和煦所说,这没视频上那么夸张,没人撕心裂肺地嚎哭,人们更多的是与同伴互相搀扶,偶尔发出几声惊呼。有很多人在自拍,嘟嘴比剪刀手。少有几人因害怕坐在原地,朋友也没强拉人,只是蹲在旁边笑着和他说话。
于这样的高度上,人们总是分外亲密,无论是哭是笑都不想松开彼此的手。正如天高路远,结伴一起总归更安心。
贺兰山闻着余鱻的味道,悄悄贴余鱻更近了点。如果往后的路也能一起走就好了,但可惜不能以这般亲密的姿态。
“其实刚才开车上来时我有点后怕,后悔带你来了。”贺兰山说。
余鱻:“怕什么?”
他皱着眉回忆:“我就在想,这路这么陡,那么高。”
“就我这车技,万一出意外怎么办……我无所谓,可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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