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凝眉》第174章

凝眉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反应。
良久，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活着，就是为了他，如今他不在了，我这条命，留与不留又能如何？”
小双哭道：“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做，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啊！”
“希望？”
凝眉不理会她的哭声，竟是笑了一笑：“我还能有什么希望？”
一句话说完，已握紧手中的箭。
小双心内一凛，正要抢夺，门口处却骤然传来楚罹的怒喝声：“凝眉，你要干什么？”
他大步走来，一把抢掉凝眉手中的箭，“你这么做，是为了证明你有多痴情？”
楚罹满脸怒容，大声道：“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解决一切？荣连浩就能放心？”
凝眉骤然站起，直直回视他目光：“我不用你管我，我只是要去见他，我要请求他原谅我，我要和他在一起！”
楚罹瞪她半晌，忽然一笑：“你要是死了，还怎么见他？”
凝眉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
凝眉不敢置信的问：“你的意思是……”
楚罹点点头轻声道：“他没死，邓如海放了他，那一箭射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一名侍卫，我公告天下，说他已死，就是为了放他离开，他临走前，将中越兵符给了罗衡，如今罗衙已将它交到我手中。”
凝眉怔然半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激动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忽然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他没有死。
荣连浩没有死。
凝眉一把拽住楚罹的衣袖，急问道：“那他在哪？他在哪？”
楚罹似已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沉吟半晌，忽道：“凝眉，你想去找他？宁可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也要和他在一起？”
凝眉毫不犹豫的道：“荣华富贵算得了什么，便是给了我天下，也比不上一个荣连浩。”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是王爷，也没有权势，甚至给不了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又如何，他还有我。”
“他作恶多瑞，心计妻辣，这样的一个人，值得你托付一生？”
“他纵使再万恶不赦，也还是我的荣连浩。”
楚罹微微一怔，良久，终于释然的笑了。
“凝眉。”
他长叹一口气，柔声道：“好，你走吧，我放你离开。”
“皇上……”凝眉诧异的看向他。
楚罹却坦然：“昭月说的对，像你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世间难得，我不该把你强留在身边，你走吧！”
凝眉泪流满面，难以自控，随即，她扑到楚罹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谢谢你。”
凝眉贴着他的胸口，哽咽道：“谢谢你，成全了我们……”
××××××
城楼之上，楚罹和昭月迎风而立。
城楼之下，凝眉站在一辆马车前，抬眼望着他们。
良久，她忽然跪下，朝楚罹深深一拜。
昭月眼眶微红，朝她挥手。
凝眉看着她们，忽然一笑，如明媚阳光，照耀四周。
“我走了。”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会永远祝福你们。”
楚罹和昭月亲眼看着凝眉踏上马车，渐行渐远。
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远处，昭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忽然抬头问：“为何改变主意，放她离开？”
楚罹低下头，含笑说道：“难道我要把她变成另外一个表姐吗？”
昭月微微一颤。
“表姐的事，让我明白了很多。”
楚罹望着远方，轻声道：“当年我只是因为嫉妒连浩，才纳表姐为妃，我讨厌表姐一心只为连浩着想，所以才把她强留在自已身边，本来，我以为，表姐就算死了，也会将内卫军留给连浩，没想到，表姐始终对我都是有情有义，这么多年，我害的她不能和心中挚爱在一起，她却也从来没有害过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
他眼中忽现迷茫，笑容很淡：“直到罗衡将中越虎符交给我，我才真正明白，连浩对凝眉的爱，世间少有，一个如荣连浩般的男手，可以为一个女人放弃一切，我自问做不到这点，而凝眉至情至性，无论荣连浩是好是坏，是邪是恶，她都一如既往，不改初衷，这种执着，让我敬佩。”
昭月沉思半晌，柔声问：“就这么放凝眉走，皇上舍得吗？”
“有何不舍？”
楚罹转过头，盯着她眼晴，认真道：“我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我对凝眉，从来都不是爱，我只是欣赏她，喜欢她带来的那种快乐，因为她总是那么无忧无虑，让人见到她，就觉得开心可我却忘了，她的这种无忧无虑，只有荣连浩能够给她，我给不了。我让她进宫，只是想以此伤害荣连浩，等我真的伤到了他，却又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他看着昭月道：“而且，如今我也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为何不干脆的成全了他们呢？”
昭月静默片刻，终于宽慰的笑了。
“皇上，我代凝眉和连浩谢谢你了。”
她笑着，靠到楚罹怀中。
城墙之上，两道华丽身影默默相拥。
……
三个月后。
北边关，城内戏园。
各地来的名角儿已在此地连唱了三天，戏园子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荣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锣鼓声，戏曲声，叫好声，响彻堂内。
整整三个月，他在中越北川之间寻找。
可他的王妃，毫无音信。
他几乎要放弃了，他以为，这辈子，他都再也见不到她。
可就在前几日，尚喜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希望。
尚喜说，是连浩有意隐瞒了荣王妃的去向，其实荣王妃，人就在北边关。
他当时气极了荣连浩，但当他得知连浩也已放弃一切，远走他乡时，心内已经释然。
当一个男人真正的爱上一个女人时，任何荒唐疯狂的事，他们都会做得出来。
他放眼望去，正看到楼上的雅座上，坐着一道出奇至彩的身影。
他像发了狂一样冲了过去，待走近时，那人影缓缓回头。
秀美绝伦的面容，一点一点在眼前浮现。
荣王妃看到他来，却不觉意外，只是柔和的笑笑，如往常一般，轻声道：“你来了。”
荣泰怔然伫立，良久，才回过神来。
“你……”
他刚想张口说话，却见荣王妃忽然用食指在唇间比了比，然后向他招手。
他顺从的走过去，又顺着她指着的方向一望。
楼下第一排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神态专注望着台上的人。
此人，正是荣连浩。
“连浩？他怎么也在这？”
荣泰诧异非常，正想询问，却见众人正在等待的唱角儿终于出场。
纤瘦的身形，穿着戏服，行走之间，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自然洒脱。
那戏子刚刚上台，荣连浩的眼晴便随之一亮。
戏子朝他微微一笑，旋身，衣摆飘动，如展翅欲飞的蝴蝶。
金鼓鸣锣响于耳际，丝胡声回转之余，台前彩旌翻卷，连绵不绝的喝彩声里，戏子开口吟唱：
一曲终毕，音何欢？
便是许你今生，又有何难？
戏子转身看向荣连浩，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写着深深的眷恋。
她笑容婉转，轻声唱道：“许你今生，又有何难？”
……
在我心中，有这样的一个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永无难事，无忧无虑。
你说你宁负天下，不负凝眉，你的这句承诺，实现起来，付出了多少代价，可你却终究不曾骗我。
人生短短数十载，我感激你给我带来的一切，让我的生命，处处辉煌灿烂。
种种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各有故事，却也终究抵不过你的这一句，为我凝眉。
你为我凝眉。
我为你憔悴。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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