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花》第77章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伸出手臂仿佛要把我抱在怀里,喃喃说:"看来我做的决定没有错,没有错。。。。。。"忽的他的声音断了,人也像断了线的风筝跌落下去,我的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终于落下。。。。。。
身后却有人失声喊道"皇上!"随即是响起的一片呜咽哭声。
我还举着他刚刚放开的我的手,他抓在我手上的触感还在,可是耳边却有高德顺哽咽却洪亮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崩"
满屋子的人跪了一地,只有我坐在那里不能言语,满心里只有一句话:子衿死了,他死了。。。。。。
锦客楼顶层窗边一身儒生袍子的他,身上却有有征战杀伐和君临天下的气质。
他陪我过十四岁生辰,任我抱着他哭笑,第一次见面就把带了多年的传国龙佩送我作礼物。
他在我进宫那天对我说你终于来了,他说总想着见到你要说什么谁知只是让你喝茶,他还说想要对我平等相待,只愿我能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他这个皇帝。
他那年看完我跳菊花伤后的眼中的惊艳和薄怒,我跪在他面前拒绝他为大哥赐婚时他的冷洌。他酒后失态被我划伤后的失望伤痛,却瞒住不让人知道。
他一怒冲冠为红颜,因我被当年的慧昭仪雪地罚跪要处死很多宫人、废了慧昭仪及其父兄,从此宫内外皆知,君王盛宠落一人,六宫粉黛无颜色。
他日日与我相对,国事、政事、史事都和我讨论,他教会了我那么多东西。他放任我去修地址括,让我能施用自己的才华,让晦暗的宫廷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他对我千般宠爱,万般保护,我在皇家围场遇熊,他竟不顾九五至尊之身一个人率先赶到,在致命攻击下挡在我身前。我那时起察觉了自己的心意,终是逃不过这一场情劫。
我十九岁进宫五年以后身心彻底陷落给他,我以为他懂的,可是他心里却始终是另一个故事。
太子承乾逼宫后被我听到他这些年都知道阿泰对我的心意,他撞见阿泰对我说只是为我一争天下,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地把我带走,却断绝了自己最爱的儿子问鼎皇位的可能,把他逐出了长安。
在辽东被敌方大军围困的时候,他的决定是留人护我回长安,而我的决定是以性命相救。我昏迷七天七夜,他守了七天七夜,我那时明白失去他是件多可怕的事。
他还朝第一件事就是赐死了吉祥,怀疑了我的心意,他认为我因为他的儿子觊觎天下。
他的另一个儿子对我下药占有了我,那一夜我还知道了他是我的杀父仇人,那一夜的第二天是我在他身边整十年,他送了亲手所雕的黄玉秋菊给我,却砸碎了我的羊脂白玉锦客楼,随之而碎的还有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如今就这么死了,死前最后一个要见的人是我,他说我是他此生唯一所爱的女人,他问我有没有爱过他一丝一毫。
我默默地流泪,心仿佛破碎,被碾成小碎片,再成灰。。。。。。
我傻呆呆地坐着,直到高德顺在我耳旁边哭边催促道:"娘娘,奴才要宣读皇上的遗诏,您快来跪下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治敦儒孝克、敏行勤政,堪为国君,朕大行之后,着即刻继承大统,登皇帝位。为民生计,朕之丧礼从简,葬于东陵。钦此。"
众人流涕叩首,继而参拜新君,皆是对着还是泪流满面的李治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德顺宣完遗诏,又拿出一道圣旨,对着我道:"娘娘,皇上还留了一道旨意,请接旨。"
我再跪下,众人也跪下,高德顺宣道:"才人武媚,朕心所钟,惟愿长伴,赐红鸾鸩酒一壶,同朕合葬于东陵……”
下首跪着的大臣一片哗然,忽然有两个人唰地站了起来——一个是江夏王南英,另一个便是继承大统的新天子李治。
作者有话要说:李世民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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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一章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 
鸩酒一壶,赐死陪葬……
原来这样,原来比我想象的、知道的还要残忍。我以为最糟不过是像我知道的那样——李世民驾崩以后,武媚被送往感业寺出家为尼,我以为最糟也仅仅会是一个君王的冷淡和无情,没想到却是如此。
他不愿意留我在这个世上,成为他大唐江山可能的祸患。还有他最后所说的“没有做错的决定”,原来就是说带走我——他以为我一丝一毫都没有爱过他,他以为我一心装着阿泰,他以为我会帮着阿泰谋夺李治的江山……
我爱了他这么多年,情何以堪?
我不顾众人各异的目光,跪在地上傻傻笑起来,含着泪凄苦却傻傻地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他的决定,原来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原来这就是大唐的太宗皇帝。
众人惊异的目光都投向李治和南英,南英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地,眼里风起云涌,却没有惧色,让人觉得他随时都会飞身过来把我带走,南英刚要发作,李治忽然阴沉着脸出声道:“高公公,武才人只是一个才人,怎么够资格和父皇合葬,父皇应与朕的母后合葬!”此言一出,众臣更是震惊非常。莫说先皇刚刚驾崩,单说这是遗旨,如若可以不遵从,那是不是传位的那道遗诏也可以不遵从?
高德顺把圣旨交给我,自己跪在地上,毫无惧意地沉声道:“皇上,这是先皇的意思,望能遵从。”
李治却丝毫不买账,只是冷着脸道:“武才人只是区区才人,有什么资格得到特殊对待?追随先皇而去,那也轮不到她。”他说得冷酷寡淡,然而他站在人群最前面,离我最近,他衣袖下的拳握得紧,关节都泛起青白。
高德顺在地上重重磕头,口中道:“先皇旨意,老奴不敢不遵……”
“住口!”李治迅速打断道,抹去脸上的泪迹,“父皇刚刚驾崩,还是应该及早操办丧事,其他事宜,都按照宫里规矩来办。”
高德顺又叩头,正要再说,李治高声道:“来人,高公公伤心过度,带他下去休息!”
马上就有宫人来,把高德顺搀了出去,高德顺老泪纵横,不愿走,却拗不过,最后只对着我叩头道:“娘娘,您也不愿遵从先皇的意思吗?”
我跪在那里没有回答,心里只剩木然,原来是这样……如果真的就这样随他去了,又有什么不好?
高德顺被人带走,然而长孙无忌忽然出列,走上前几步,跪下道:“皇上,先皇的旨意不可不遵,武才人应该赐死,可为先皇和先长孙皇后陪葬,望皇上三思。”
李治一向对长孙无忌尊敬有加,性子也温和,从来都好说话,此时却冷冷地拿眼风扫了长孙无忌,那眼神冷冽的,长孙无忌也一激灵,李治开口道:“国舅,想必母后也不愿有人打扰她和父皇长相守,朕为人子,百行孝为先,怎能容许有旁的女子打扰母后。”
长孙无忌磕头道:“皇上,遵先皇的心愿也是孝义,臣冒死相请,求皇上允许赐死。”
李治回过身,站在我面前不动,我漠然地抬头看他,他背对着众人,面色沉沉,眼中全是不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碍着众人在,忍住了没有说,他一回身道:“虽然父皇有旨丧礼从简,但父皇乃一代圣君,礼仪决不可废。父皇德高而智睿,又有开国之功、定国之绩,朕属意尊庙号为‘太宗’,众卿尽快操办父皇的丧事,先退下罢,武才人……先关起来,容朕考虑。”
长孙无忌想要说什么,然而也终究摇了摇头没有说,南英见状又跪回地上,和众人一齐告退了,临走前担心非常地看了看我,可眼神里仍是果断笃定。
杨妃是众妃嫔中哭得最悲伤的,不肯离去,李治对高阳公主低声说了几句话,高阳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搀扶杨妃,也出了门去。
众人一时之间除了宫人,退了个一干二净。
李治在我身侧跪下又对着子衿磕了个头,用很轻的声音低声道:“父皇,对不起了,儿子会代您照顾好明空。”
说完他伸手把我拽起来,我被他拽得跌跌撞撞,他一路把我拽到侧殿,把我扔到椅子上,我木然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悲伤,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子衿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李治捏着我的下巴,令我看向他,他的眼神此时有些癫狂,他说:“明空你听着,就算父皇要你死,就算全天下都想让你死,就算连你自己想死,朕也不许你死。”我没有任何反应,目光仿佛透过他,看向了别处。
李治对我叫道:“明空……武明空,你听到朕的话了吗?”
我忽然笑了,先是一丝微笑,然后大笑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李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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