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花》第97章


但是,他却宠信了姐姐的女儿魏国夫人贺兰氏。
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姨甥女如今宠惯后宫,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所有该完结的都完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争,好留恋的了。
在贺兰小妹得意怨毒的眼神中,我病倒了,重病,从未有过。太医说我多年肺气淤积,肝阴受损,如今心神不凝,恐有大患。
李治倒是怕了,他守在我窗前五天五夜,憔悴得不成样子,可是我不想醒来,我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人世,我想往来出来,往去处去。
如今真是了无挂碍,我爱的人死了,我恨的人死了,爱我的人也死了,在这世上的,爱我的人我不留念,恨我的我不在乎,权力于我已无用处,情意于我已成浮烟。这世上真没什么是我想守护我想留住的了,我大概真的可以走了。
可是,李治不知怎的,竟然把高德顺请来到我跟前,他已经白发苍苍,原来他已经这样老。他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眼泪竟然掉下来,他对我说:“娘娘,您一定要保重,若是先皇在天有灵,见你如此,怕是心都要碎了。”
我虚弱地笑:“高德顺,你还说傻话,我们两个怎么样,你最清楚了,他最后恨我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再为我伤心。”
高德顺抹眼泪说:“娘娘,您冤枉陛下了,陛下是情非得已。老奴今天前来,就是想让娘娘知道陛下的心意,虽然陛下吩咐奴才如果娘娘仍然在朝,就不必把这封信给娘娘了。”
我心惊,子衿竟然还留信给我了,我挣扎着要坐起来,高德顺忙来扶我,一边告诉我:“陛下早已经吩咐人把锦客楼买了回来,一直打理着,等着娘娘回去再经营起来。当初要赐死娘娘,不过是给娘娘一个脱身的借口,陛下说无论最后您跟了谁,四殿下或者江夏王,如果您离开了宫廷,就把这封信交给您,如果您最后仍然在朝,跟着四殿下或者九殿下,就不必给了。”
我心里巨震,多年未曾有过的感觉和记忆,渐渐复苏,子衿……他明了一切,原来他明了一切。原来他说他没有做错的决定,是这个。原来是因为他最后觉得我没有爱过他,所以他为我的安排——让我借死远走的安排是正确的,他知道我不喜宫廷,他知道我喜欢外面天地,他知道我一直怀念锦客楼,他甚至知道我和南英,也知道李治对我也……
他唯独不知道的就是我爱过他。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没有真的让我殉葬,他没有真的动过除掉我的念头,他甚至真的还了一座锦客楼给我。
高德顺把信递给我,默默退出去,我慢慢展开已经泛黄的信:
“明空,相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游弋于外面的广阔天地。是我私心,将你折断翅膀,带入皇宫,只为了借用你的温暖驱走这里的冰冷。我也没有想到我三十八岁以后还能遇上这一段风光旖旎的感情,一个帝王不该有的,全叫我领略了一回。你父亲的事,是我此生最懊恼的事,如果我当时能知道那是你父亲,决不会有你后来的这些痛楚,和对我的怨恨难解,可是我又想,如果你父亲没有死,你也不会只身来到长安,我们也不会遇见,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比较好。
你这样的女子,世间难寻,聪慧、桀骜、善良、多情,你的智计无双,有时叫身为帝王的我害怕,可是你的慧敏开朗,让我不能自拔。爱上你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无力挣扎,怕你不能如我一般深情。我有的时候觉得离你已经很近,可是我伸手却觉得抓不住,这让一向凡事掌握在手的我,觉得不安。后来总算叫我知道,你的那些保留,是为了谁。阿泰比我早来到你身边,他年轻,出色,深情,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我已经抢走了你,原本打算把天下补偿给他,可是他执念太重,又对你用情至深,我不能自私的把天下交给他来执掌。很抱歉,你一向最讨厌我的身分,我是皇帝。
可是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我希望你能真的开怀。或者你选择南英也好,他也很好,而且可以带你走的很远。你恨皇宫,所以不要留在长安,治儿的心思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可是我看出来了,他的心情和我太像,所以无从隐藏。如果你不想再被这样羁绊你的后半生,那就赶快走。
我此生只爱过一个女人,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更可惜,最恨生在帝王家。我心里最记挂的终究是天下,是百姓,然后才是你,所以终究只能如此。
我用前半生得到天下,用后半生守护天下,为自己心意所做的很少,你就好好过你的后半生,为我一起恣意快乐罢。保护好你的豁达明朗,永不要失去。
相见无期,望别后一切安好。
子衿留。”
淡然的语气,理智的口吻,可字迹、笔触却不知为何多处重墨甚至难以为继。安好?最后他希望的不过是我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打打分吧~~争取HE
101
101、第一百章 (大结局)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从头开始看一看,修文,之前改过前些章,南英的故事开头已经有些不同。大家看的时候打打分吧。
写结局和番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并不悲伤,我却一直哭,这个故事,是我的第一故事,没想到会写得这么长,虽然只是娱乐,可是还是会被故事里人们的喜怒哀乐所牵动,我其实喜欢这样的状态,感觉自己很有生命力。
我终是没有死成,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我在意的人要我好好活着,活得安好。
我不过是想早早结束此生的无望,去来生和南英相遇如果真有下一生,如果我们都没有喝孟婆汤。
我不知道事到如今我还能不能如子衿所愿活得安好,可是我总有件事可以替他做为他守护这个天下。
李治在我床前足足守了九天,不朝不诏,心力交瘁,从此身体便不大好,我却一天天好起来。
高德顺走后,在我的床前时,李治曾在我耳边碎碎乞求,他说:我再也不会惹你不快活了,我什么都给你,权力、尊荣、自由、独一无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卑微到我的心也颤了。
他是真的怕了,我想起锁在心里的初见时只有十七岁的男孩子,一时心里下起了雪,大雪纷飞。
贺兰小妹出家了,这个孩子终究是我对不起她,把她扯入我们的恩怨。
显庆六年,李治风眩头重,与重臣商议,将朝政交于我执掌。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把天下的责任交与我手,我就无法撒手而去。聪明如他,却情愿作个懦弱无能的皇帝。
我此生只能怨他、利用他、依附于他,却不能负了他的苦心,更不能负了子衿的一片守护。
我还想起了当初吉祥的信里对南英说:负身负己,不负初心。我如今总算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已负了身,负了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负初心。
十九年后。弘道元年,当长安第一场雪落下,李治的病已沉重得不可救治,他的榻前我赶走了所有人,只有我陪着。
他早生华发,脆弱而苍老。我们夫妻三十年了,我为他生了四子二女,我们半生相守,他给我半生荣华封后,独宠,执政,封天后,临朝,祭天,果然全天下女人能得到的所有尊贵,他全献在我脚下。可是我的心为何就是一直这样空?
原来真的有相守到死也不能相爱的人。
他颤抖着来握我的手,气息虚弱,可语气平和:"明空,你躺到朕身边来好不好?"
我很乖顺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静静把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缓无力的心跳。这一声声,跳过这许多年的纷纷扰扰,恩怨纷争,什么是爱,什么是疼,什么是忌惮,什么是信任,我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我贵极天下的这些岁月,这样的苍白,脆弱,无知——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他所给的一切。
显庆五年开始,我理政,大臣们纷纷上书反对,他不理,以自己身体抱殃为由一一驳回。
龙朔元年,他想要与子衿一般亲征高丽,被我不顾一切的拦下,当年拦不住子衿,如今我却拦得住他。他也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他宁愿用他的抱负抵偿我的存在。
龙朔二年,三十九岁的我生下了我们的第四子——旦,他仍旧快乐得像是我第一次有孩子,旦儿一满月,他便大赦天下。
麟德元年,上官仪密谋废后,忠心死谏,却被他轻轻巧巧挡了去,他没有多说,大臣们便以为他也存了废后的心思,可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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