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怒马啸西风》第39章


她也不知道为何,依照慕容允的意思给儿子起了‘安’字,根本来不及思考,她便脱口而出了。
父亲明显愣了一下,才抚掌道:“好啊好啊,安字甚好!”
安儿不出一个月,司徒九和苏皮就向她辞行,她虽有些不舍,却也知终有一别。不顾苏皮的反对,坚持下床,抱着安儿,长门送别。总是短暂的相聚,长久的分别,为什么人们就不能只聚不散呢。她用手指逗弄着安儿,道:“你会一直陪着娘亲吧。”襁褓中的孩子,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似得,笑着拍手。
“小小……小姐,宫里有使者来了,在您房中候着呢。”家仆喘着粗气,一路奔来。
宫中使者?宫中已经数月没有音讯了,怎么忽然又遣了使者来,莫非是要接安儿回去?!
她不自觉地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安儿不舒服地哭啼了几声,她才惊觉连忙略松了松手。整理好心情,回房应对来使,反正她已经定了主意,安儿是她的孩子,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他带离自己的身边。
她一踏进房间,那使者就朝她跪下来,恸哭不止:“皇上……皇上他病危,还望……您去见上最后一面。”
什么?她惊得一时站不稳,幸好身边的婢女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你胡说!”如果慕容允真的病入膏肓,那大皇子,二皇子的余党早有异动了,为何她没有听到任何动乱的风声。可是,想到苏皮对她说的,以及那日在书房外听到父亲和哥哥所说的话,她一时又觉得吃不准。
那来使见她有些迟疑,跪行到她脚边,道:“皇上为了防止朝政动荡,才将病情秘而不宣的,小的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谎报这个消息啊!求您随小人回京吧。”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她的心头,赶紧收拾了几件替换的衣服和安儿路上所需的东西,就跟着来使匆匆上路。还好接她们回去的车马上东西一应俱全,不然她们仓惶准备之下定有许多疏漏,路途遥远,多有不便。
日夜兼程,车马劳顿,她到京城的时候也劳累不堪了。
她沐浴更衣,整理好的发鬓才肯带着安儿入宫见他。或许这是她们的最后一面,那么,她希望留给他最美好的印象。
宫中一路,依旧是张灯结算,宫女侍卫也是锦衣华服。她皱着眉头,觉得多有不妥。
来使紧张地解释;“消息封锁得严密,除了皇上所居的少嬅殿的宫人,无人知道皇上病情。”
她点点头,脚上的步子却没有慢下来,这时候,还是快些见到他要紧。
终于走到他的宫门前,她却游移不定,迟迟不去推开门。她说
过此生不复相见,如今,真的要反悔吗?
怀中的安儿攥着小拳头,敲打她,口中‘咿咿啊啊’得叫着,倒像是在鼓励她进去。她看了一眼安儿,这孩子就要满月了,让他见见生父也好。
轻咬着唇,她推门而入。
殿中昏黑,只是靠近他的龙榻之处,点了两盏灯。
一旁伺候的宫女,见她抱着孩子进来,立马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沉声道:“皇上怕是不行了。”便垂首向她欠身告退了。
她几乎着量着路,一小步一小步走到他的榻前。昏暗的灯光摇曳,他的面色灰败,好像真的油尽灯枯,不久于世。他闭着眼沉睡,大约是发了噩梦,一直皱着眉头。
她在他的榻前坐下,见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落下泪来,道;“你既然设计了我,设计了天下,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最高位,不应该活得很好,好到让我嫉妒让我恨吗?为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来给我看,你还嫌我伤心得不够多吗,你的皇后怎么这时候不陪在你身边,倒是差人大老远得把我接过来。”
小五在昏睡中,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我带了你的儿子来看你,你不是说如果我们有了儿子,就要叫安嘛,他就叫慕容安,可好?你醒来看他一眼吧。”
小五毫无动静,好似再也醒不过来一样。她哭倒在他床边:“我是说过此生不见,却没想到真的一语中的,再见到你,就要天人永隔了。我不是故意的,早知如此,当初你来平凉,我就该见你一面的。”
伸手摸着他瘦削了许多的脸,她的泪落到了他的唇边,那么苦涩:“醒过来吧,我原谅你了,见见我,见见我们的安儿。”
她把孩子放在他的枕边,双手搂住他的肩,把头靠在他的颈项,不知道是她想去记住他最后的温暖,还是想去温暖他渐趋冰冷的身体。凉凉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的颈子上,她闭上眼,试图好好体会这一刻,好教往后几千几万的日夜,都能在记忆中重温。
“你的眼泪都把我的衣服哭湿了,扶我起来换件衣裳吧。”
她猛地弹起来,却撞到了他的下巴。“嗷”她轻呼,先是激动不已他清醒过来,但是没多久他就发现他清明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弥留之际人应有的。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拉出他被子中的手,一探他的脉搏。比她还强健有力,哪里像一个病重之人。
“好啊,你居然又诓骗我!”她甩了袖子就走,却被慕容允从背后一把抱住。
“我也是情非得已,写信你不回,站在你门外,你又不见,给我生了儿子都没人通报给我,我只好出此下策。”
她的火上来了:“这么说还是你有理了?”
“不不,是我错了,我设计骗了你,可是你说此生不见,我只好想办法让你以为我要死了,你才愿意来见我一面啊。刚才你说原谅我了,如果真要我死,你才能原谅我,那我愿意舍命换你原谅。”他捉住她的手,郑重地说:“只是,我更想活着好好待你和安儿。你知道,我看到安儿出生有多开心。”
她迅速听出了他话中不对的地方:“你看着安儿出生?”
他狡猾一笑:“早在你临盆前两天,我就请了宫中的产婆一起去了你家,除了你,你父亲、哥哥和苏皮他们都知道。我也听到你给他起名字叫做安,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原谅我了,我们之间只是缺一个契机。”
居然连苏皮他们都合起伙来骗她,她真是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了,阿桑,你真要一直生我的气吗?皇后母仪天下,应该大气一些。”他贴在她耳后,好言哄劝。
皇后?“谁是你的皇后,你不是已经娶了皇后吗,就在我生日那天。”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到,她眼眶就泛红。
“我是娶了皇后,早在高野就娶了我的皇后,只不过在她生日那天布告天下,你要吃自己的醋吗,我的皇后娘娘。”他将她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一下子太多事情在她脑中,她觉得有些错乱。他没有生病,都是他错攒她身边的人一起骗她的。他也并没有断了音讯,他还偷偷跑来看她和孩子。甚至,她生日那天,他布告天下的皇后也是她。天啊!
安儿哇哇哭了起来,他仓皇失措地抱起孩子,却苦着脸和她说:“孩子妈,我们的儿子拉了。”
、番外
番外一
鬼差将她送到冥河边便离开,渡河的是头戴斗笠,一身黑衣的老者。老者原不多话,见来者是她,仔细瞧了几眼,不由问了一句;“你可是大炎平望城的白素?”
她有些莫名,仍是点了点头,淡淡回道:“我是。”那老者听了干裂的嘴勾起了一丝笑,之后便一路无言。
她虽已是鬼魂,却还是觉得黄泉阴冷,伸手环住了自己。到底,最后她还是没有等到莫言。明明该恨,却总是恨不起来。
莫言给了她一夕的欢愉和一世的独单,她却是始终不悔遇见他的,要不是莫言,她不会知道相思是这样刻骨铭心,人生在世可以这样快活。虽然痛,却让她醒了过来,而不是茫然苟活一世。
船靠岸,老者催促着她下船,她却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或许他还活着,或许她应该在黄泉路口等着他?她上前恳求道:“我想要等我的丈夫,您能不能渡我回去?”她跪了下来,攥住他的衣角。
他在此摆渡,时间长得让他记不得他究竟摆渡了多久,见多了这样痴心的男女,他甩开了她:“我的渡船,只送魂魄来,断断没有送回去的道理。你若是想要等你的夫君,前行到奈何桥处,孟婆会指引你路。只是你等的每一日都会受尽苦楚,你可要想明白了。”痴心人千千万,能受得住那日夜煎熬的,他只知一人。
只要能等到莫言,受再多的苦她也愿意,谢过老者,她快步下船,朝奈何桥走去。
老者撑起船只,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奈何桥下站满了排队领汤的魂魄,有的神情麻木,有的恨不得早一刻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有的颤抖着惧怕被领着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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