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迷雾》第62章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你还不知道死者的性别?”
奥尼尔笑笑:“不是那个意思。你来看吧。”
塔拉·奥尼尔蹲下,缪斯也蹲下。奥尼尔手中有把细小的电筒,是那种可以照出一道很窄但很亮的光的电筒。
“我刚才说的是‘很难’,不是不可能。你看看吧。”
她将电筒光对准那个头盖骨。
“你知道你看着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缪斯说。
“首先,这蚨骨头好像比较轻。其次,你仔细看看原来眉毛所在的地方下面的位置。”
“好的。”
“用专业术语说,那里叫眶上突起。男性的更向外突出。女性的前额都非常平直。尽管这个头盖骨已经腐烂得很厉害,但你可以看出那个突起并不明显。但真正关键之处一一我指给你看吧一是骨盆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骨盆腔。”
她移动电筒光:“看到了吗?”
“很宽。”
“意味着什么?”
塔拉^奥尼尔啪地熄灭电筒。
她重新站起来,说:“意味着死者是白人,身螅家幻灼呷潮闼狄幌拢涂锥た破绽嫉纳砀呦嗤遥裕桥浴!?br />
狄龙说:“你不会相信的。”
约克抬起头:“什么?”
“我在电脑中找到那辆甲壳虫了。三州地区只有十四辆这样的车。但关键之处不在这里。根据登记资料,那辆车的车主是个叫艾拉·西尔弗斯坦的人。这个名字敲响什么警钟没有?”
“这不是那个营地主人的名字吗?”
“正是。”
“你的意思是说,科普兰可能一直都是正确的?”
“我已经査到这个艾拉·西尔弗斯坦的地址了,”狄龙说,“他在一个康复中心。”
“那我们还等什么?”约克说,“去捉拿这个家伙吧。”
35
露西上车后,我按下播放器按钮。布鲁斯的“重回你怀抱”的旋律响起。她笑着说:“你已经刻成盘了?”
“嗯。”
“喜欢吗?”
“非常喜欢。我还加了几首其他的,有一首是斯普林斯廷一次独唱音乐会盗版带上的‘辂夜开车’。”
“那首歌一直能把我听哭。”
“什么歌都能把你听哭。”我说。
“瑞克·詹姆斯的‘超级怪人’就不会。”
“接受指正。”
“还有‘滥交’。那首歌也不会让我哭。”
“甚至内莉唱到‘你的最有价值球员是斯蒂夫‘纳什时你也不哭?”
“天哪,你太了解我了。”
我笑了。
“对于一个刚刚得知自己死去的妹妹还活着的男人来说,你显得很平静。”
“分隔法。”
“这是一个词?”
“是我的做法。我把事情放在不同的盒子里。我就是这样度过那些让人发狂的日子的。我暂时把它们放在某个地方。”
“分隔法。”露西说。
“不错。”
“心理学上对你这种分隔法有另一个术语,”露西说,“我们称它为‘一流否认法’。”
“你爱怎么说都可以。露西,现在有方向了。我们要找到卡米尔。她一定没事。”
“对此,我们学心理学的人有另一个术语,叫‘渴望的甚至错觉的想法’。”
我们继续往前开了一会儿。
“你父亲现在可能还记得什么呢?”我问。
“不知道。但我知道吉尔·佩雷斯去看过他。我猜,那次探访把艾拉脑子里的什么东西榄动起来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可能什么也不是。他的健康状况不好。也许是他想象甚至捏造的什么也未可知。”
我们把车停在艾拉的甲壳虫旁边。看到那辆旧车,我觉得很有趣^回忆起过去。他经常开着那辆车在营地里转,还把头伸出来,笑着说点什么。他允许营员们装饰那辆车,还假装车子正开在花车游行的最前头。但现在,这辆旧车对他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的分隔法失效了。
因为我还有希望。
我希望能找到妹妹。简去世之后,我第一次希望真正与一个女人建立起关系,希望能感觉到我的心在别人的心旁边眺动。
我想警告自已,想让自己想起:希望是最残酷的东西,它可能把我的灵魂压变形,像压塑料杯一样。但此刻,我却不想往那个方面想。我想要希望。我想拥有希望,想让它使我暂时感觉轻松一会儿。
我看着露西。她冲我笑笑。我感觉那个笑容撕裂了我的胸膛。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很久没感觉到这种剧烈的激动了。然后,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竟然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她的笑容消失了。她在捕捉我的目光。我仰起她的头,非常非常轻地吻了她一下,轻得让人心疼。我感觉到一阵震颤。我听到她喘息起来。她回吻了我。
我感到一阵幸福的战栗。
露西低下头,靠在我胸口上。我听到她在轻声啜泣。我没哄她,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波澜。我不知道我们那样坐了多久。可能有五分钟,也可能有十五分钟。不知道。
“你还是进去吧。”她说。
“你就待在这里?”
“艾拉说得很清楚。你一个人去。我可能会把他的车发动一下,确保电池还有电。”
我没再吻她。我下车,顺着小路走去,脚步有些发软。康复中心环境幽静,绿树成荫。我猜,那幢大楼是乔治王时代风格的砖房,几乎是标准的长方形,前面有白色圆柱。它让我想起了一个高级兄弟会所。
接待台后面坐着个女人,我说出要见谁。她让我签字登记。我照办。她打了一个电话,悄悄说了些什么。我等着,听着背景音乐,有点像内尔·塞达卡的什么歌,听上去像是背景音乐板的背景音乐。
一个身穿便装的红头发女人过来了。她穿着连衣裙,眼镜吊在胸前,不停地摆来摆去。她看上去像个尽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像护士的护士。“我是丽贝卡。”她说。
“我是保罗·科普兰。”
“我带你去见西尔弗斯坦先生。”
“谢谢。”
我以为她会顺着走廊往前走,但我们却从后门走出了大楼。花园打理得不错。天色尚早,但庭院灯已经打开。康复中心四周有一圈密实的树篱,像看门狗一样守卫着这地方。
我一眼就看到艾拉·西尔弗斯坦了。
可以说他变了,也可以说他根本没变。你知道有人就是这样。随着年龄的增加,他们的头发会花白,身体会发福,肌肉会松弛,但一看就是原来那个人。艾拉就是这样的人。
“艾拉?”
在营地,谁也不叫谁的姓,都是直呼其名。对成年人,就在其名字后面加上大婶或大叔,但我无法再叫他艾拉大叔了。
他穿着件篷却,我上一次看到这种衣服,还是在一部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纪录片里。他脚上穿着凉鞋。听到我的喊声,艾拉慢慢站起来,向我伸出双臂。在营地也是这样。人人都互相拥抱,互相热爱。其实,这也许只是一种盲从。我走进他张开的双臂里。他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搂住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胡须扎在我脸上。
然后,他松开我,对丽贝卡说:“我们想单独待会儿。”
丽贝卡转身走了。他带我走到绿树丛中的一条水泥长凳前。我们坐下。
“科普,你看上去一点没变。”他说。
他还记得我的小名。“你也是。”
“你是不是认为那些艰苦岁月应该在我们脸上留下更多的痕迹?”
“我想应该是的,艾拉。”
“你现在做什么?”
“我是郡检察官。”
“真的?”
“真的。”
他皱皱眉头:“那你是当官的了。”
还是原来的艾拉。
“我不是和反战抗议者作对的检察官,”我让他放心。“我追究杀人犯和强奸犯。人民喜欢我做这样的事。”
他半眯起眼睛:“你来这里就是为这个?”
“什么?”
“你想找到杀人犯和强奸犯?”
我不知道怎样理解他的话。因此,我顺着他的话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想知道那天晚上那些树林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把眼睛闭上了。
“露西说你想见我。”我说。
“对。”
“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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