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第74章


“来来,到我这儿来,抱抱。”子莹拍拍手,逗荣武荣轩。荣武荣轩近两岁的年纪,已能蹒跚走路,嬷嬷也是凑趣,放两位皇子在地上慢慢走过去。子莹一下子搂进怀里,使劲亲着,“娘娘,我求你个恩典。我这辈子是没法有孩子了,求您让我在这儿时,也能沾沾你的福分,享些儿女承欢膝下的乐趣。”
君瑞微微沉吟,但毕竟是表姐,又念着她时日无多,便笑着点头。对奶娘关照:“以后夫人去看皇子,不用问过本宫。”
“咦,娘娘,你是不放心我看秋德公主么?”
君瑞一噎,本能中确实不想让子莹接近秋德。可又不免怪罪自家小心眼,过了片刻,才挤出一句:“哪儿啊。你若想看秋德,让芙蓉带你去便是了。”
几天里,子莹天天去看望荣武荣轩,有时还带着他们去同秋德玩。之前君瑞是战战兢兢,命人小心防备,就怕听到一点点不好的消息。可过了几天,非但没有坏消息传来,嬷嬷们说得都是,夫人爱惨了皇子公主,这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如此一来二去,君瑞便也渐渐放下心思。
这一日,天气放暖,君瑞吩咐嬷嬷去抱秋德,回禀竟是小公主被夫人抱去游园子了。君瑞忙催促芙蓉备了暖袄,匆匆就赶去御花园。
可远远的还未走近,就听到齐昭的大笑声。她猛地站稳脚步,顺着声音张望过去,就见着齐昭抱着秋德坐在石凳上,笑眯眯看着子莹堆起了雪球,正同荣武荣轩嬉闹。此情此景,倒像是民间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出游的情景。
远远地,君瑞竟是看怔了神。“娘娘”芙蓉低低唤醒她,“咱们要过去么?”芙蓉这话问得君瑞一笑,回过神摇摇头:“咱们回去吧,别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心思微动,倒没想到别处,只念着子莹时日不多,又深深恋着图格庆,就算齐昭动了情,也不过稍纵即逝,没什么好多担忧的。只从那日起,子莹却不再来请安说话,每每自顾自带着皇子公主,同齐昭在花园游玩。君瑞还沉得住气,芙蓉却已忍不住了。
旁敲侧击几次,被君瑞随口说的搪塞了。她趁着一天嬷嬷禀告,秋德又被子莹带走,芙蓉实在忍不住,低低嘀咕:“娘娘真是大度,这有人是拿孩子做饵呢。”
君瑞“啊”了声,掩嘴噗嗤笑出声:“说这些有的没的。告诉你罢,皇上已派使臣带那个,那个时不凡去九域呢。想必这几日应该快到了。等九域王上知道,自然会派人来接他夫人回去。”
“娘娘,就算如此,您也得防备着。”芙蓉愤愤说了声,“您也不想想,皇上多久没到您这儿来了。”
君瑞呼了口气,齐昭似乎从封后那天后,除了来看秋德便再也没来过。而如今,来看秋德的借口,都没有了罢。可是,子莹总会走的。她无力的摆摆手:“再忍忍。”
“娘娘,真不明白,你怎么那么容忍那位夫人。”芙蓉叹了口气,“奴婢是气不过。好几次呢,奴婢听嬷嬷说,那位夫人带着公主皇子,光明正大去寻皇上。两人再带着公主皇子在园子里游玩,语气神情,她倒像是公主皇子的母妃呢。”
正说着,就听屋外脚步声纷乱,嬷嬷尖利声音喊着:“娘娘,娘娘,大事不好。秋德公主落到湖里去了!”
“什么!”君瑞猛地站起,却脚下发虚,人又跌坐回去。由芙蓉扶着,才勉强站稳,捂着额头,只觉天旋地转,匆匆催促,“快快!快去救命啊!”
她用力推开芙蓉,不管不顾就冲了出去。虽然未披什么大氅,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赶到湖边,已觉得汗流浃背,背脊冰凉玲一阵阵的冷汗渗透。而岸边就看见齐昭虎着脸,满脸焦急“都给朕下去救人!”
“孩子,我的秋德呢,皇上!”君瑞跌跌撞撞奔向齐昭,双手乞求的伸着,颤抖地无法抑制,生怕齐昭说上一句,孩子没了。可这严寒中,落入水下,又是那么小的奶娃娃,说是能活,这种托词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泪水已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企盼地看着齐昭,可哪曾想,齐昭非但不提秋德,单单只说了一句:“子莹也下水了,如今生死难料。”便满脸焦急的望向湖面,甚至都没意识到君瑞伸过来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再要强,内心中还是脆弱的
、第 68 章
都说君恩凉入水。
这短短的时间,如同过了一生那般漫长。直到秋德冰冷青紫的脸,被子莹慢慢托出水面,君瑞才重重跪跌在地上。秋德,她最重要的寄托和希望,联系着她同君德,还有大楚之间割不断的无形的网。可如今,不过眨眼功夫,便破了,碎了,再也没有了。
“娘娘,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公主。”
子莹跪在秋德小小的身子边,低低抽泣着。水滴从发梢一滴滴流落下来,像是从碧波池里带出来的湖水,慢慢渗透在地面,再漫住秋德。
君瑞不敢去碰秋德身体,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秋德,只觉得每一次注目,就能见着秋德小小的身体,无奈却又痛苦地在水中挣扎。
她哑着声音:“太医呢,太医!快快,”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李太医面露难色跪在一边,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跌跌撞撞站起,恶狠狠斥责,“你做什么傻站着,快救公主!”
“娘娘,公主,公主她,”太医话还未落,君瑞厉声呵斥:“住嘴!若是公主救不回来,本宫,本宫就让你,”她急促喘气,环顾四周战战兢兢的嬷嬷宫人,手指了一圈,“就让你们每一个人陪葬!”话音落下,又急走两步,抓住子莹的手,“说,是不是你害的,是不是你!本宫要杀了你。”
子莹仰面倒抽口凉气,却微微闭目,滚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娘娘杀了我罢,都是我害的。让我赔命罢。”
“够了。”齐昭一下子拉过子莹,却对君瑞微微蹙眉,叹了口气,才说了声,“芙蓉,带你主子回去。”他抿抿唇,“江文,追封秋德为德馨长公主,葬于皇陵。去吧。”
封赐再重再厚,怎能抵得过一条人命。
不过几天功夫,宫中便恢复了常态,齐昭下令宫中不准再有人提起秋德公主。从此后,那原本软绵绵,香喷喷的小人儿,会撒娇会哭会笑会闹的宝贝,就成了朱砂笔描成的短短几行,冰冰冷冷的字。
窗棂被窗户敲击的“砰砰”作响,冷风夹杂着细雪,从窗外盘旋的吹入屋中。君瑞木愣愣坐在软榻上,眼神越过窗户,投向不知名的远处,四周冰冷冷没有半点暖意。
芙蓉努力抑制着悲意,红着眼劝道:“娘娘,您好歹让奴婢燃起炭。这冰天雪地的,您不吃不喝,若再受凉,那可怎么是好。”
“冷么?”君瑞平板着语调,又问,“冷么?我的秋德,落在水里,她冷么。”
“娘娘。”芙蓉忍不住颤着语调喊了声,忙又别过头胡乱抹干净控制不住跌落的泪水,转过头时,勉强堆出笑脸,“娘娘,娘娘,你若生病了,德馨长公主在天有灵,她会心疼呢。”
“是么。”君瑞依然木然着神情,她觉得好痛,心尖上似被人用钝刀摩着。就算当时听到肚中孩子没了,都没有此时这般,像是心头上的肉,被人活生生地给扯断。她揉揉眉,身体的力气比之前又弱了许多,“把你听到的事情,再同我说一遍。”
“是是。”芙蓉忙应了,舔舔唇,却止住话题,“娘娘,您听了奴婢讲了十遍。奴婢可以再说,可若您不吃饭不喝水不燃炭,奴婢宁愿被您处死,都不讲了。”说着直挺挺跪在她的脚下。
“你!”君瑞挑眉就想发怒,可看到芙蓉红着眼,人竟也瘦了一圈。心头一软,这么些日子,竟也只有芙蓉是真心对她的。“我,活着都觉得无趣,你何必逼我。”
“娘娘,”芙蓉猛地抬起头,低喊道,“是您告诫奴婢的,说大仇未报,怎能自甘死去。何况,何况,娘娘,”她踌躇片刻,终于忍不住压抑,“娘娘,若您都不想活了。那德馨长公主的仇,谁来报!”
君瑞猛地一噎。她确实在秋德身上投注了许多许多感情,几乎是将她当做是君德的替身,又是真心喜欢着她,当做亲生骨肉。而秋德的死,就像是从她身体里抽走最重要的寄托,重重将她击倒。
“好,就先听你的。”君瑞稍稍动动身体,就觉得酸疼的厉害,“给我准备沐浴,膳食,燃起炭。然后,你将事情,仔仔细细地再说一遍。”
就算是听了那么多遍,君瑞依然是心惊肉跳,恨不得她当时就能出现在秋德身边,将她救起。芙蓉说得极慢,让君瑞发问。等事情原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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