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之秋》第14章


一夜无话。
大清早,女房们服侍冷泉帝和兼子更衣洗漱,等到冷泉帝离开后。赏赐也下来了,大批的上好锦缎,还有许多大唐来的字画和经典。其中不缺大家真迹。满满的差不多能将涂笼塞满。
中纳言看了这许多的赏赐,喜上眉梢“听说弘徽殿的那位夫人入宫之时可没有这样的宠爱呢。”
“主上只是在白日去弘徽殿与那位玩耍,晚上并不让侍寝。听说赏赐的也多是一些孩童玩耍的东西……”在众女房看来,弘徽殿女御真的过于年幼了。恐怕还是个黄发小女。
相比较起来,兼子这个新入宫的梅壶女御倒是真的备受宠爱。
兼子坐在上首靠着胁息,轻笑一下,平前尚侍看了一下赏赐下来的东西,在兼子的手旁说道“主上赏赐给您许多丹青宣纸等物,看来是想看娘娘亲自作画?”
兼子理了理唐衣“或许吧。”以前在六条院,因为年幼无事喜欢写写画画,六条御息所也曾请过老师教她,到了后来也能画的有模有样。后来到了伊势,无事之余也拿绘画来打发时光。
几个女房在兼子面前又说起了京里的趣闻,其中一个说道“听说兵部卿亲王想把他家的姬君也送进宫呢。”
兼子抬了抬眼,笑道“那么这里还真是要热闹起来了。”
后宫里只有弘徽殿女御和梅壶女御两名女御,怎么看都是要进新人的。就算心里火烧火燎也没用。何况也没这个必要。
待到申时,冷泉帝果然来了,而且是要看兼子亲自作画,“见卿对绘画之事甚是熟悉,不知亲自动手如何?”
女房们将上好的宣纸铺开,兼子一手执笔,一手压住右手的袖子。冷泉帝坐在一旁看她作画。
凝华舍里有好几株梅树,因为季节的原因枝桠上都光秃秃的。兼子抬首看了一眼院里的梅树,笔一沉。
乌黑的长发因为垂首的动作而落在胸前也顾不上,画到兴头上一只手支着腮想着下一步要怎么画才好,完全将周遭人给无视掉。
待到画好,兼子见着画上的墨梅皱了皱眉头。
冷泉帝见画已经做好便拿来就要看。兼子不顾墨迹会弄脏衣服,用袖子将画遮住,“画的太不好了。”
说着脸上还透出一股恼意,脸颊绯红。颇有几分媚视烟行的味道。
“画好了不让人看,才是奇怪呢。”冷泉帝见状更加想看,不顾兼子用袖子盖住了画,径自到她身边亲自把画纸拿了过去。
画上墨梅并不像兼子所说的画的太不好,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但是也可圈可点。
冷泉帝一笑,把手中画一收。对着身旁想要夺画又不能的兼子道,“此画甚好,卿过于自谦了。”
话里的笑意让兼子心里更加恼。
、16弘徽殿
“夫人……”平前尚侍手里托着装有一大叠白纸的漆盘向钓殿缓缓走来,兼子此时靠在杌子上赏景,她的身侧是一台屏风,几个女房就坐在到了兼子身后,平前尚侍跪下来,立刻有女房膝行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漆盘。
“这是猿法师从大唐带回的唐纸,主上专门给您的。”平前尚侍声音娇柔婉转
钓殿前一片大好的风景,兼子稍稍侧过头“有劳你了。”
身后跪坐的女子再次俯下身来,乌黑的头发因为拜俯的动作而滑落下来“这是小女的分内之事。”
“不过这次主上赐下新的唐纸,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要临幸凝华舍了吧。”早有伶俐的女房说道,宫廷里皆知因为这新进宫的梅壶女御善丹青之事受冷泉帝宠爱。
“听说权中纳言大人送给弘徽殿的那位许多卷轴。”宫廷里这种事情本来就成不了什么秘密,更何况是帮助自家女儿争宠的事情。
兼子似乎也来了些许兴趣,接着问“然后呢?”
那女房脸上露出笑来“那些画轴听闻是权中纳言大人费了许多心血制成,主上驾临弘徽殿原本想要御览,但是那位大人却不知怎的,不肯轻易拿出来呐。”
此言一出,别说兼子,同坐在屏风后的女房都压低了声音惊呼“竟然还有这等事,权中纳言大人也真是不应该。”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女房俯下身答道“听说是昨日。”
平前尚侍听了脸上露出笑,再次俯下身“恭喜您了,看来这位权中纳言大人帮了您一把呢。”
权中纳言不肯把画轴献出来的原因,恐怕也是怕冷泉帝拿了他的画轴给梅壶女御看。不过他这么做还真的是把人往兼子这边推。
兼子嘴角勾起,转过脸去看钓殿前的水光粼粼。这段时间冷泉帝到凝华舍的次数的确也不少,留宿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也还没到让权中纳言如此对待,想必那个小少年心里正不痛快着呢。
果然还没到半个时辰,就有女房匆匆赶来“夫人,主上似乎就要来了,夫人赶紧过去接驾吧!”
**
兼子一见着冷泉帝就觉得他身上气氛不对劲,漂亮的脸绷的很紧,唇抿成了一条线。进殿后就让一干伺候的女房退下去。
御座他也不坐,只是在殿里来回走,心情很是烦躁的样子。兼子跪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少年走来走去不说话,她也不出声询问。只是由他这样,到了最后这个小少年自己带着一股闷气坐在御座上。
看着微笑望他的兼子,“卿倒是好耐性。”这个少年大多在女房面前才会称呼她为卿,私底下一向随意,今天这次怕又是在闹什么别扭了。
“可是谁大胆了?”兼子轻声问道,这不问还好,一问小少年的火似乎又“噔”的窜了起来。
“权中纳言……”他又从御座上站起来,雪白的锦袜似乎要把御座给踩穿。
“那不是弘徽殿夫人的父亲么,怎么了?”兼子温言道。
“不过几副画轴而已,那权中纳言拿什么腔作什么势!”又在御座上转了两个圈“说什么拙劣涂鸦不堪入眼。其实就是怕我拿给你看罢了。”
还不等兼子说话,又听见他怒火对准弘徽殿女御“节子也是!坐在一旁呆呆傻傻的一句话都不会说,连个圆场都不会打!”节子是弘徽殿女御的闺名,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气到了。
“主上也是说了几幅画轴而已了。”兼子笑叹一口气“臣妾这里也是有几幅不堪入眼的画轴,要是主上不嫌弃,臣妾叫人寻出来?为那些东西气坏了御体不值得。”
冷泉帝虎着脸想了一下,坐下之后明显还是余气未消的样子。
“这次我要看《落洼物语》。”沉默之后,漂亮小少年冒出这么一句话。
“是。”兼子俯下身来。
这天冷泉帝留宿凝华舍,并没有回清凉殿召弘徽殿女御。
十二岁,这个年龄虽然已经是元服了的成年人了,但是兼子依旧不自觉的把眼前的小少年当男孩子看。
由于年龄年少了些,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只能是两个人坐在寝台上聊天。女房小心翼翼的将灯台上的烛火挑亮后便退出寝殿了。
小少年虽然身着雪白的寝衣,但是头上的缨冠还戴着。兼子一头长发用白染纸绳束在身后,见他呆坐在那里没有动,兼子也没说话陪坐着。
直到夜深,兼子提醒道“夜深了,还是歇息吧?”
冷泉帝点了点头,兼子膝行过来给他除掉头上的缨冠。那东西戴着漂亮,但是戴着睡觉就是感觉和自己过不去了。
取下簪子和帽子,兼子转身准备把除下来的缨冠放在镜台那里去,拖在身后的长发因为她的动作在洁白的褥子上弯出几个旋。
“你的头发和母后有点像。”
身后小少年的话让兼子捧着缨冠的手抖了一下,放下缨冠她转过身来“藤壶母后?”冷泉帝的生母藤壶皇后因为出家的缘故不能接受皇太后的册封,只能居住在宫外。
“记得小时候,父皇便崩逝了。我的亲人唯有母后一人而已。”儿时母亲的面容已经是模糊不清,但是那头靓丽的长发却记得非常清楚。
“可是,弘徽殿那个……女人……”说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切齿。“妇容妇德一项不占,吕后的狠毒好妒弄权却是学了十层十。”
兼子明白冷泉帝口中的弘徽殿并不是指现在的弘徽殿女御,而是朱雀帝的生母,前弘徽殿太后。当年藤壶皇后出家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前弘徽殿太后的嫉恨,藤壶皇后怕自己成为被吕后毒害的戚夫人,因此出家避祸。
那时候还是东宫的冷泉帝没有母亲外援,在宫里的日子想必一定不好过。
不把这帐算在前弘徽殿太后的身上,都对不住自己。
如今前弘徽殿太后因为亲子朱雀帝退位失去权势,迁居宫外。世上多的是附炎趋势之徒,即使是曾经的太后,恐怕日子也不那么好过。
小少年眼中闪过几丝快意,对于那个老女人来言,与其让她活还不如早早老死。但是他就是要她活着,要她好好活着看尽她下场的凄凉。
兼子跪坐在一旁垂首不语。
他会和她说这话,也算是没把她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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