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第79章


良久无声,令仪终于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轻声叫道:“荆溪?”
这一声叫好像打开了静默空间的钥匙,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因为不再掩饰的呼吸声而鲜活了起来,身后突然有人紧紧的将她抱住,好像对待失而复得一件珍宝。
熟悉的感觉忽然而至,令仪突然有些心悸,她的手探向圈在身前的两只手,“荆溪?”
温热的呼吸喷在头顶,迟疑的声音响起:“关关……?”
“嗯?”令仪轻声答道,忽略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一边打算拉开他的手转过身去。
但是身后的人却抱的更紧,不让令仪有任何的动作,也不出声。
令仪挣脱不开,便作罢,她在黑暗中目视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笑意,只有她知道那是终于确认他是安然无恙后心里落下的沉石,“我以为你会一直不来找我。”
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头顶的声音闷闷的答道:“怎么会……”
这几日一直断断续续的落着雨,荆溪身上还带着湿意,他的胸膛紧紧的贴着令仪的后背,温热的体温和雨水的湿冷给两个人都带来诡异的矛盾的触感。令仪的手已经被荆溪的大掌握在手中,这一个让人心安的拥抱姿势。
不得不说荆溪灭掉烛火的行为很明智,在黑暗中重逢这让两人少了很多需要磨合的时间,现在荆溪紧紧的拥抱和令仪的依靠就好像两人从未分开一样。
最终依然是令仪打破了两人之间安静,她的手在荆溪的大掌中翻转了一下,掌心相贴,轻声的问道:“荆溪,你怪不怪我?”
她这句话是在问推他下悬崖的事情。荆溪的手一紧,那日的锥心之痛和彻骨的绝望好像重现于身,但是荆溪虽然少言沉默,却并不傻,他知道那是令仪为了在白家众人面前保全他,那样的情形,别无他法。
“不怪……关关……我不怪你……”他怎么舍得怪她,又怎么会怪她,即便令仪是真心想要将他推下悬崖,真的不想让他活着,只怕他也会心甘情愿的赴死。只因为这个女子是他心中唯一的信仰。
白日那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马上的那个人让他感觉到了威胁,他又些不安,将令仪转过身来抱在怀里,手颤抖的在黑暗中摸上朝思暮想的脸颊,颤声的问:“关关……你……你在不在意我……你心里有没有我……”
令仪抓下他的手,“我不在意你会猜到你出现在我周围?我不在意你会每日过来看你?”
荆溪呐呐道:“我……”
“你什么你?”令仪重了口吻,来了数日却一直避而不见让她心生不悦,屋檐下的宫灯透了进来,隐隐约约能看见男子脸上的黑纱,目光一黯,“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是怕我认出你来?你在躲我?”
“没有……”
令仪冷哼一声,探手想要将将他脸上的黑纱取下,却被荆溪一下捉住了手,他紧张的说道:“不要!”
这还是令仪第一次听见荆溪短促有力的说话,愣了一愣,随即回神,冷然道:“为何不要?”
“我……我……”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个人如此优秀,丰神俊朗,他没有一处能和他相比,如果让令仪看见了现在这副吓人的样子,她会不会讨厌他。
数日以来令仪惯常发号施令的习惯恢复了一些,荆溪的吞吞吐吐让她不喜,两人既然已经表明心迹,他现在这样很让她不开心,挣脱双手,取下他带着的黑纱,冷声道:“你什么?我取下来不是好好的吗?”
随着黑纱的被拿下,荆溪猛然闭眼,虽然知道黑暗中令仪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还是一阵心跳一阵紧张,最后抱着突如其来的决心,带着令仪的手探向他脸上可怖的疤痕。
令仪的指尖寒凉,在他的脸上摩挲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是因为这样才不愿意见我?”
“嗯……”
沉默片刻又问,“是因为我把你推下山才有的吗?”
“不……不是!”荆溪急忙否定,他不想让令仪多想。
令仪不语,手依然在荆溪的脸上摩挲着,过了一会儿才低声的喃喃道:“傻子……”话音未落,就在黑暗中凑近了荆溪的脸颊,亲吻上了荆溪的嘴唇。
女子突然的靠近亲吻让荆溪脑中轰然一响,粗粝的嗓音结结巴巴道:“关……关关……”
“嗯?”令仪已经若无其事的重新远离,能够听见清浅的笑意。
荆溪甚至能相像出女子唇角的浅浅笑纹,他双手搂紧令仪的腰身,让两人贴近,“我现在很丑……”
“嗯。”
“但是会好的……”
“嗯。”
女子的每一个‘嗯’字都好像在他的心尖上打转,再也忍不住,荆溪急切的低下头去,吻住了令仪的唇。
这一记亲吻热烈缠绵,述说着分别之后的思念和心里不安的惶然,荆溪舍不得放开,直到怀中的人被他夺尽了呼吸,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令仪靠在男子的怀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又是静默,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从来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就会觉得安心。
一天的为军情担忧在荆溪的出现后放松了心防,长久的静默也带来了一些困意,她对着荆溪道:“我小睡一会儿,你先不要走。”
“嗯……”
一月以来不能安眠的令仪很快安然入眠,荆溪将她抱到床上,坐在床沿边一直静静的守着她,直到天快明时才悄悄离去。

转过重重深巷,到了城外通往城内的道路,荆溪站定等候那几个渔民。
天边一线微明,前几日这个时候渔民已经到达,但是今日却还不见踪影,荆溪生疑,心中猜测他们是不是走的其他道路已经到了城内,转身就往来路回返。
深巷安静,透着一些诡异神秘,有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路过一座大宅的时候朱门悄然打开,有人跪在里面,低声道:“少宫主。”
荆溪脚步一顿,身形一凝,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人影闪到巷中,依然半跪在地,声带恳求:“少宫主!”
看见前面渐行渐远的人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跪在地上的人急急的说道:“少宫主,鬼宫覆灭,我带着教众一路南逃,但是白家的人和唐门的人太厉害,许多教众为了给宫中的妇孺留下活命的机会,都已经折损,少宫主,求你救我们!”
这句话说完,朱门内接连走出来许多鬼宫的教众,有老有少,但是青年才俊明显已经少了大半,他们全都跪在地上,齐声的叫着:“少宫主!”
鬼宫从来没有人在意过这位经常神隐的少宫主,如果不是此番带着众人逃亡的四月在这个城镇上发现他的踪迹,想要求援,他们也会以为这位经常被宫主折磨的少宫主已经命陨在了外面。
但是荆溪的武功莫测他们却全都是见识过的,南陌死时,他亲手杀了鬼宫的第一杀手便可见一斑,虽然现在求他施以援手很是说不过去,但是一路上已经惨死了太多人了,再这样下去,鬼宫只怕就这样覆灭。
荆溪依然不为所动,直直的往前走着,四月抓紧机会大声道:“少宫主!若你不救,鬼宫便再无活路!请你留步!”他的嗓子已经嘶哑,连日的赶路有些狼狈。
见荆溪还是不停,他挥手对着身后的众人下令,“你们听着,少宫主往前走一步,你们昔日对少宫主不尊的人便自裁一个!”
有一个青年跪着挪到前面来,扬声说道:“少宫主!鬼宫如今只剩下老弱,你救了他们,就是他们大恩人,绝对不会再有人对你不尊!”说完便扬剑噗的一声刺进心脏,倒地不起。
荆溪的脚步略一停顿,继续往前走,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尊重。
又走出一个青年,他说道:“少宫主,昔日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伙同其他人往石室中放毒物,请少宫主原谅!”说完也是一剑,直刺心窝,瞬间便没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再放一章~你们不说的话我就自便好了【叹气】跟你们分享一句台词!今天看电视的时候一个男人说:“你跟我睡了,就是我的女人,我不准别人欺负你!”是不是很萌啊啊啊!完全激发了我写台言的心啊!
、离散
荆溪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的目光看向旁边大院中伸出花枝的花树,因为风雨的肆虐,花瓣已经凋零。
那段在石室中的岁月黯淡无光,刚才死去的青年说的那件事他差不多都快忘记了,但是现在经他提醒,又清晰的想了起来。
那时是八岁还是九岁?在睡梦中被窒息感压迫着醒来,恍然惊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紧紧的缠着他,伸手去摸,滑滑的,腻腻的,冰凉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那时他的嗓子已经毁了,叫不出声,心中虽然害怕,但是经过第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