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繁华一念灰》第25章


他倒是礼仪周全。
“有缘?”
“是啊。”紫衣公子朝着云菀踱了一步,身子略向前俯,靠近道,“不知姑娘记不记得,今日并非你我二人初次见面。”
“你是说……在承州那一次?”云菀自然记得。
“看来姑娘也没有忘记在下。”紫衣公子嬉笑间总有些放荡不羁的况味。
“我是还记得。”云菀说着,不由得蹙起眉来,疑惑地反问,“那一次只是一面之缘,我们并没有交谈。当时你在一队外族轿马队里、身着奇装异服,我会注意到你而且记得你这并不奇怪。可是你为何也记得我?”
被问了一个始料不及,紫衣公子神色一瞬惊慌,却立马笑了起来,上前朝云菀凑得更近一步,略前倾身子、眼睛直勾勾望进云菀充满疑窦的双眼:“你这般天姿国色的姑娘,只要是男人,都会过目不忘的。”
分明前一刻还教训了一个调戏云菀的公子哥儿,怎料此刻自己反倒对她言语轻浮起来。
“放肆。”
云菀只听得苏肆夜低沉凌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抬眼时却已看到苏肆夜一掌当胸推过去。紫衣公子当即伸出双手想要将他的手掌架开,用足了力道使足了内力却怎么挡也挡不开。
他不过是同云菀相当的年纪,怎么拼得过苏肆夜那般浑厚的内家功夫。
紫衣公子强撑着笑颜,苏肆夜仍是一派寻常冷淡,寻常人并看不出这样平静的僵持下,实际上双方的内功已然暗流涌动。
毕竟酒楼也是来来往往人多的地方,两人就这么站着着实不妥当,云菀便上前试着朝苏肆夜劝道:“算了,要不我们还是早些回房歇息罢。”
僵持的两人眼神一对,同时收回了手。
云菀正要同苏肆夜离去,紫衣公子却突然朗笑起来,朝着云菀朗笑起来。
“姑娘,我想我们不会缘尽于此的,记住,我叫弄影。”
云菀一愕,点点头,刚想报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却觉得右手手腕一紧,已然被苏肆夜给拽去了,只听得紫衣公子的笑声久久未绝。
待苏肆夜松手的时候,已经是在云菀的厢房中了。苏肆夜的力气要大出云菀许多,一路被拽着,云菀的手腕难免吃痛些。立定之后,云菀稍稍揉一揉手腕转动一下,戴在腕上的手链随之发出串串悦耳的响声。
这在苏肆夜的耳中听来,却称不上是愉悦的了。
“早点睡。”苏肆夜闷闷甩下来这么一句,转身就要开门回自己的厢房,却被云菀叫住,“等一下。”
苏肆夜转头,见云菀有些支吾的样子,便重新转过身来,走到云菀的面前:“什么事?”
“我……我想问你一件事,可又怕……”
看着云菀欲说还休的情状,且又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苏肆夜心下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那便不要问了。”
苏肆夜说着,一个转身又要离开,却被云菀一把拉住了手臂。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姓什么?我的爹娘是谁?”兴许是怕自己再失了勇气,云菀一鼓作气问了出来。
“你想知道你爹娘是谁?”没来由的,苏肆夜的语气忽然恼了起来,“你现在想知道你爹娘是谁了?”
“我……”见到苏肆夜一向平静如深潭湖水一般的眼神骤起波澜,云菀一时手足无措。
“既然你想知道,好,那我就告诉你!”苏肆夜双手用力握住云菀纤弱的肩膀,手掌中带着不由分说的强势力度,一同他的神情一般。
“我告诉你,你的爹娘早就已经死了!”
“什……什么?”听到这句话,云菀霎时忘记了肩膀上的疼痛,表情带着痛苦和惊疑。
“你娘是我杀的,你爹也是被我给逼死的。现在你知道了?你满意了?”苏肆夜的语气听上去并不算十分激烈,但是对于常年情绪不起波澜的人来说,对于从未见过他这般激动的云菀来说,已经能算是十分激烈了。
十几年来从未听说有关自己爹娘的只言片语,现今唯一得到的消息却是死讯,而且是这样的死讯。
这样的突如其来压得云菀透不过气来,蓦然,只觉得心口撕裂般绞痛起来,仿佛有一支倒刺利箭贯穿了心口,疼得不可遏止。
苏肆夜眼中的怒色在看见云菀表情痛苦地捂着心口的那一刹那全部褪去。
“云菀?云菀你怎么了?”
耳畔听到的呼唤和眼前见到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辽远,云菀一个字都来不及说,遽然无力,倒入苏肆夜的怀中。
“看脉象,这位姑娘的确有些急火攻心的症状,不过此刻看来应该已无大碍。只是……只是这脉搏怎么会如此缓慢?即便是急火攻心加上体制虚寒,脉搏跳动也绝对不可能比常人要慢上将近一半啊……老夫从医几十年来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现今也只能开些安神调养的药养着一些,至于其他的……请恕老夫不才。”
明火煎煮着的药罐在身旁咕噜咕噜冒着腾腾热气,苏肆夜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大夫诊治时所说的话。
既然连大夫都诊断不出,那么云菀体温骤降、心口绞痛加上心跳变缓,应当都是鲛珠的作用。
可是从云菀启动鲛珠至今,已经相隔了不下一个月,为何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如此?
难道是因为受到沉重打击之后由急火攻心而诱发的?难道和今日是月圆之夜有关系?还是说鲛珠本身就是这般运作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床上被子摩擦的声音,苏肆夜收回思绪,走到床头挑开床帏一看,云菀终于醒了。
将床帐掀开勾到一边,苏肆夜拿了一个垫子扶云菀坐起身来。
“我怎么了?”惺忪着眼,云菀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大夫说你只是急火攻心。”苏肆夜将煎了许久的药倒出来,加了勺子端到云菀的面前,“喝药。”
云菀伸手去接,刚触碰到碗壁就烫的缩回了手来。苏肆夜只得在云菀床边坐下,用勺子搅动药汁,热气从碗里加速冒了出来。
看着觉得不妥,云菀朝苏肆夜伸出了双手:“我自己来就好了。”
苏肆夜看了她一眼,将勺子搁下,取了一块绢子来垫在碗下,才重新递到云菀手里。
“谢谢。”
药汁既浓且苦,云菀皱着眉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睛紧紧盯着药碗将药汁一口一口吞下肚去。回想先前苏肆夜那般气恼的样子,现在仿佛还觉得肩膀隐隐作痛。
喝完最后一滴药汁的时候,苏肆夜已将空药碗夺过去放在桌上。云菀见他身后的窗纱上透出了熹微橘红色的光芒。
记得晕倒之前已经入夜了啊。
“我是不是睡了整整一夜了啊?”云菀口气小心地问道。
苏肆夜朝云菀目光方向望了一眼,答道:“是一天一夜,现在是傍晚了。”
见云菀低着脑袋不说话,苏肆夜接着说道:“饿了的话我会叫小二送东西上来给你吃,吃完你再多休息一下,明早照常赶路。”
不知还会出什么未知的状况,再不抓紧赶路,不知道云菀还等不等得起。
被他这么一说,云菀才发觉自己真的是饿了。抬起头刚想对他说声谢谢的时候,却只能看到背影。他已经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上了。
睡了一天一夜总要起来走走。正准备下床,云菀掀开被子的时候,却看见圆枕边上有东西。将圆枕挪开,却见那柄朱砂短剑躺在那里。
朱色剑柄,雕云菀梅花。
正是昨天她为他赢回来的那一柄朱砂短剑,正是她亲手送给他的那一柄朱砂短剑。
第19章 甘为君笑堕轮回(三)
山水迢迢,北风瑟瑟。
越是北上,天气就越是寒冷,云菀身子虚,加上这一路多是崎山恶水,难免行程慢了很多。六七日的路程,行了将近十天,他们才终于过了城关。
然而最让云菀觉得难熬的,不是天寒地冻,也不是山遥路远,而是苏肆夜。
自打在连州苏肆夜将云菀的身世告诉了她之后,行为表现开始变得不自在的却是苏肆夜,反倒不是云菀。
虽然他寡言少语的冷漠性子她早就习惯了,但是这十天一来,苏肆夜对她说过的总共不超过十句,每句不超过五个字。即便是云菀有心打开话题,他要么避而远之,要么草草敷衍,像是故意躲着云菀一般。
这便是反常的了。
这一日,时近傍晚,天色已经暗了,城关已过而都城未到,虽是只剩下半天的路程,却是怕云菀受不住再也走不得了。于是苏肆夜便拣了一处风势小一些的岩壁边、傍水的一处地方停下。
随着马嘶一声停下,苏肆夜下马挑开厚厚的车帘,寒风趁隙卷进车内。
“在这里过夜。”
“嗯”,云菀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苏肆夜已然放下了帘子走了。
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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