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相思》第74章


不见别人的声音,只能模仿口型揣测。有时候她是觉得自己看错了,或者这是相似的发音,大概代表了其他的意思,就比如女孩子嫁人了以后便不能称呼姑娘,得称呼夫人。
但一次两次还算偶然,次次都这般就不对劲了,脉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婢女被她一问显然有些怔愣,片刻才回道:“是的……您是公主殿下,奴婢们自然要这么称呼您。”
脉脉大惊:“可我不是公主啊。”
她能大惊失色,婢女们却不可因此乱了方寸,美婢微微含笑解释:“您确实是大周朝的公主殿下,而且是先帝膝下唯一的公主。”
脉脉不明白,又很焦急弄清楚,抓着婢女道:“言哥哥呢?你们叫他来,我问他!”
“是。公主是要传唤驸马吗?奴婢这就去挂灯笼。”
依照大周朝的规矩,公主尚了驸马,从宫里搬出来住进单独的公主府,但驸马平素是不能与公主同住的,如果公主想见他,就要命人传唤,如果要和驸马同床,就得在府院门口挂上红灯笼。而一月同床几次有规矩,都有专门的教导女官负责管理记录,如果次数太多,公主会受到女官的责备。
脉脉不懂这些,如今只是一心一意期盼着能见到司瑜言。这时婢女取了两面海兽葡萄镜来,一面立在眼前,一面竖在背后。脉脉褪去衣袍,仔细从两面相映的铜镜里观察后背,只看到了白净无暇的皮肤,没有异象。
她松了口气,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似的,笑着对婢女说:“好了,快送我回去,言哥哥要来了。”
回到寝房,司瑜言还没到,脉脉屏退了婢女,在牙床上卧了片刻觉得有些冷,发觉窗户依然开着。她去关窗,看见那只雀鸟又来了,这回跟上次一样,腿上也绑了东西。
“这次不信你了,我背上没有图。”脉脉暗自嘀咕,却还是捉了雀鸟把东西取下来,依旧是一张小纸条,卷成了小卷儿。
她打开纸条,见到短短几个字:勿浸药,等三日。
“骗人。”脉脉撅嘴不满,正要扔了纸条,可看见背后似乎又写了其他的话,她重新把纸条辗平,见到一句话。
——公主,还记得裴景吾讲的故事吗?
脉脉呼吸一窒,脑海里涌来铺天盖地的回忆。景吾师哥的断指,催人泪下的故事,可怜的姝良人,可恨的皇帝,始作俑者的炼丹道士……还有失踪的公主。脉脉只觉得心跳飞快,一种答案呼之欲出。
她并不是骤然窥穿了所有的阴谋和秘密,实在是身边众人的行为太古怪,推着她让她往匪夷所思的地方想!她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小小女子,普通的就如沧海一粟,甚至她还没有普通人好,她是残缺的……可是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对她有兴趣,都想让她待在身边,甚至据为己有?
辛复是,裴景吾是,连司瑜言也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身后一暖,温热的躯体覆过来抱住她,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侧,脉脉下意识攥紧了掌心。
“在发什么呆?”
司瑜言进屋就见她怔怔站在窗前,好像盯着外头的什么东西看,凑上去循着她的视线一望,除却幽然夜色空无一物。他含笑扳过她身子,俯首而下作势吻她,她僵着身子没动,任由他略微冰凉的唇覆上来。
司瑜言亲完还见她神游天外,不禁好笑,捏住她鼻子道:“等傻了么?知不知道你这样儿就跟望夫石差不多。”
“言哥哥,”脉脉愈发捏紧了手心,扬眉问他,“你为什么娶我?”
司瑜言有些晃神,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愣了愣便笑了:“因为喜欢你呀。”
这个答案并不使脉脉满意,她追着问:“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儿有为什么。”司瑜言不愿跟她多作解释似的,笑着揉揉她脑袋,“净爱胡思乱想。”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哪知脉脉不依不饶,缠着他非要他说明白,他不说她就自己猜来猜去。
“说嘛说嘛!因为我的脸?可是我不算、很漂亮……因为我会治病?可是大夫都会的……”
她幼稚的想法惹得司瑜言哈哈大笑,近来的阴霾仿佛也一挥而散,他捧起她的脸庞,笑意斐然:“因为你是施一脉啊。”
遇到你之前,从未想过要跟别人共度一生,遇到你之后,只求余生的时日都用来与你长相厮守。就因为你是施一脉,独一无二的脉脉。
显然脉脉误解了他的意思,有些沮丧:“如果我不是……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不是施一脉,也不是公主,你们还会对我趋之若鹜,还会把我视若珍宝吗?
“说什么傻话,你除了是施一脉还能是谁?”
司瑜言最近有些心力交瘁,他此时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只是竭力想保护好脉脉不受这些风浪的伤害。司书章希望脉脉能以公主的姿态站在城楼上,向天下人宣示身份,鼓舞北上征战的将士。但司瑜言却只希望她如一个平凡女子般生活着,没有显赫的身份,不属于大周朝,也不属于皇室,更不需要为所谓的国家大事做出牺牲。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是他的小妻子,就该一辈子无忧无虑。
思及此处又沉重起来,司瑜言沉沉一叹,挤出笑容问脉脉:“今天累不累?做了什么?”
脉脉一一告诉他,他忽然想起一事,问:“是不是该浸药了?”
不能让她知道后背的秘密,否则她该有多伤心。那些伤疤代表着她从什么样的魔窟逃出来!她天真地以为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如果晓得了他们只是利用她罢了,她会怎么想?
脉脉想起纸条上的字,她手腕微微颤抖,眼眶开始发烫,好像就要被眼泪灼伤。她匆匆垂眸,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此夜没有热烈的情事,他们只是静静相拥,在黑暗中享受着拥有彼此的时光。司瑜言的臂弯里搂着脉脉,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缠绵,他以为她睡着了,悄悄低语:“对不起,把你卷入这些……对不起。”
他喃喃道歉,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额头,怜惜亲吻。
她确实闭着眼,兀自沉浸在无声无光的黑暗世界,悄然落泪。
为什么道歉……他对她做错了什么?
她瞒着他的,只有会用手摸唇语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他瞒她的,不知会有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小孔雀放出来溜溜了,O(∩_∩)O哈哈哈~
有点犹豫后面这部分怎么写,大纲是打算往死里虐的!但是写到现在觉得他们都有了生命,小孔雀这么深情,脉脉这么善良,酒叔实在是虐不下手啊啊啊啊啊……最后,可能大概,酒叔会不按大纲写了,让他们很甜蜜的结局,不经历太大的波折。
谢谢扔地雷的土豪小妖精们!╭(╯3)╮
、第62章
62、雪胆
脉脉不怎么黏司瑜言了。
若说她以前像是他的尾巴;他去哪儿就跟到哪儿;现在这条尾巴忽然懒了倦了;或者说懂事了,不再成天跟着他打转。正好他也发愁怎么才能暂时“撇弃”她去做一些不太光彩的事,如此一来倒是遂了他的心愿;她乖乖巧巧;他得空抽身去对付一下家主与兄长。
大权在握,就不用受制于人。
至于亲情手足……
笑话;在这个连门槛也有半人高的大宅;他从来不知这两样东西的存在。
颍川郡位处温暖湿润的南岸;正值六月,雨季未到烈日高悬;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脉脉恹恹卧在罗汉榻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脑子里像是装了什么沉沉的东西,囫囵不清的。窗外蝉鸣吵得人心烦,她却浑然不觉,翻了个身尽量往榻边的冰瓮靠,里面堆着大块的冰砖,是宋西从冰窖里取了送来的。
渐渐的蝉鸣声消失了,原来是宋西拿着竹竿裹了蜘蛛网,在院子外头使劲儿忙活,挨个儿粘树上的蝉。浑圆的滚滚耷拉着脑袋趴在树荫底下,对着脆嫩的竹笋都没了胃口,学着脉脉打盹儿避暑。
好不容易做完事儿,宋西一张脸被晒得通红,他抹了把汗走到回廊下乘凉,冷不丁见司瑜言从公主院的门口路过,急忙跑出去:“公子——”
司瑜言大热的天也穿得一丝不苟,冷冷清清的像一尊雪人儿,伫足稍作停留:“嗯?”
宋西笑脸迎上:“您今儿个过来用晚膳吗?”他被派到脉脉身边以后就极少见司瑜言了,虽然晓得公子有正事儿要做,但也不能误了和少奶奶缠绵的时光啊!作为一名合格乃至优秀的小仆,宋西认为十分有必要撮合两人聚头。
时间就像奶水,挤一挤就有了嘛。
司瑜言似有犹豫,瞭眼往院内望了一回,但没看见脉脉。
宋西察觉了他的小动作,赶紧又道:“少奶奶正午睡呢!是她让我问您的,她说都好几天没见您了,特别想念……”他撅起嘴,把脉脉撒娇的样子学得惟妙惟肖。
司瑜言嘴角抽了抽,半晌才幽幽一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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