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第87章


“是。”谢未也笑了。
饭菜碗箸都已摆好,一家五口坐定。谢未终于看向了徐荷书:“妹妹,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么?”
徐荷书早已做好了彼此以兄妹身份正式相见的心理准备,但此时听了父亲和谢未的话,喉咙哽咽得难过:“好……好了。”
徐夫人体贴,连忙给女儿送上饭碗,又向大家说道:“我看荷书还是没有好透,没精神呢。——荷书,要不你回房去歇着,我让小洛伺候你吃饭?”
徐荷书道:“我没事,就在这儿吃吧。”
徐珏却一反平日鼓励儿女自强的作风,扭头招来徐夫人的丫鬟,吩咐道:“把饭菜盛出一份送到小姐房里去!”
徐荷书有点诧异地看着父亲。
“未儿,你是大哥,你送妹妹回房。”
徐松诗看看姐姐这情形,忙道:“我送姐姐。”徐珏不应,好像没有听见。谢未笑了一下:“还是我吧。”
其实徐荷书那里病到回房都需要人送的地步?她又何尝是身体不适,只是心情郁结罢了!待谢未与徐荷书走出房门后,徐夫人不觉叹了口气,低声埋怨道:“你这又是何必,折磨孩子干什么!”
“老息!”徐珏大声叫道。老息很快来到门槛外,等着老爷发令。徐珏没言语,只将食指指向外面。“是,老爷。“老息领命退下。
徐荷书没有想到,家中这条走了不知多少遍的短短一路有一天她会和谢未同走。他们同走,却是他前她后。都没有话说似的。走进徐荷书的小院,谢未回过头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妹妹请——”
起初一瞬,徐荷书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她定定神,说道:“你今天怎么来了,父亲是不是又和你说什么了?”
谢未笑道:“我是这个家的长子,这里是我的家,当然要回来。”
徐荷书愣了一下,终于嫣然:“很好。”
谢未眼神不经意地瞥了月洞门外一眼,说道:“以后,往事不必再提,只看咱们一家人的将来吧。妹妹要好生保重身体,眼下离你出阁的日子可没两天了。”
徐荷书点点头:“哥哥说得对,我记住了。”
谢未很随意很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妹丈沈判昨天已经回到京城了,你可要乖乖在家,说不定他会来找你。”
徐荷书“嗯”了一声,抬脚走进了房间。站在门里,她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谢未的身影已经出了月洞门,走在外面的大树下了。
她哭了。
即使知道不应该哭,没理由哭。
退一百步来说,比起当初以为他死了,现在这个局面算是很好的吧?
她真的是饿了,对着碗里的米饭和盘里的菜肴如风卷残云一般,她是努力让自己吃得很豪气。小洛和小满被她遣退去吃饭。她要自己一个人狠狠地吃饭,吃下烦人的情绪。
房门发出了一声响,是有人进来了。徐荷书以为是小洛或小满回来了,没有在意。等到忽然发觉一个男子服饰的人站在她身旁一动不动,她才大吃一惊抬起头来。果然是沈判。昨天,沈判得知情敌谢未和未婚妻徐荷书原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高兴得险些跪谢苍天。
见着徐荷书的脸庞,沈判便笑出声来。
“你怎么……直接就来了,家父正在用饭,你可以先去客厅等,会有下人招待你的。”徐荷书傻傻地说着这话,其实心里已经想到沈判能来看她肯定是得到了徐珏的首肯。
沈判却不说话,把手伸向她的脸。徐荷书连忙起身后退。
“别动,脸上粘了饭粒。”他懒懒地笑着,从她嘴唇上方拈下一粒米来。
“谢谢。”徐荷书以为客气是对自己有好处的,却惊愕地看到沈判将那颗饭粒塞进了自己嘴里。“味道不错。”他毫不掩饰地热烈地看着她,仿佛不是说饭粒,而是说她。他对她吃的什么菜也很感兴趣,低着头研究了一下。徐荷书别扭极了。
“我已经派人去问你家的厨子了。”
“……问什么?”
“问你最爱吃什么。等你过了门,就可以吃到可心的饮食。”
徐荷书偏过了脸。
沈判在她身边踱着步子:“荷书你也别难过,天意如此。看起来,你和谢未确实是有缘无分,你和我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徐荷书宁可他提及在那山涧里她偷袭他这件事。
“哈哈……不过令尊倒是够有福气的,老了老了忽然多出个这么大的儿子。”沈判看住了她,“怎么样,有了哥哥的感觉还可以吧?”
徐荷书平静地道:“看来你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沈大人,请回吧,我要休息了。”沈判笑:“要紧事?我来找你就是要紧事。刚吃了饭可不能赖上床哟,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好,好。“徐荷书只好妥协,去外面总比在屋里好。
在自己这个并不阔气豪华的家,有什么可以散步的去处?只在进门屏风后有一座假山一个池子一个亭子,并没有个小花园什么的。他们就在甬道上走,徐荷书的意思是走到父亲房前,然后自己脱身。沈判却有意无意地指挥起了两人的行踪。有下人碰上了他们,只是低着头让过去,连问候的话都不敢说。
沈判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此时却格外话少。徐荷书好像什么也没有想,甚至也忘了身边这个人是谁。夜晚这清冽的寒气让她感到平和而冷静。
沈判忽然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徐荷书摇摇头,表示不冷不需要。他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也摇摇头。
徐荷书毕竟心中有愧,此时冷静下来,看到沈判发亮的眸子非常明显地闪着强烈的感情,不觉有点失神。
这情形,和三年前的某一天竟有相似的感觉。最初,她认为他有如此眼神的根源在于他是一个掌控着极高权力的人,后来,由于淑蓉的事她改变了看法,认为是他内心肮脏。然而为何现在这眼神依然令她砰然心动,蓦地心惊,心惊到胆寒……
因为徐荷书的顷刻失神,沈判伺机便要吻她。她本能地退缩。然而两边都是墙,这是一条稍显逼仄的夹道。她退得撞在了墙上,沈判也无情且面无表情地逼到了墙上。
她忽然感到自己是中了圈套。幸好,在行动的灵巧上她远胜于他。他碰不到她,捉不着她。徐荷书一边将披风扯下来扔在地上,一边直冲向弟弟的房间——为何每次在他面前她都像待宰的羔羊?她有点恨,恨自己的无能,也有点怨,怨没有人帮她。这里可是她的家!
沈判待在原地,冷笑着捡起地上的披风。抬起头,却发现谢未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跟前,像是路过。
“哈,徐大公子,这么巧!”尽管方才他们已经见过面,沈判仍然很意外很兴奋似的。
谢未点点头:“沈大人好兴致。”
“彼此彼此。”
“只是你不该吓着她。”
“哦?”沈判笑道,“你都看见了?”
谢未很诚恳很冷静:“请你对她温柔、爱护、容让。”
尽管知道这位情敌与荷书原来是兄妹,听到这话,沈判依然不免错愕了一下:“你说得对,说得对。大舅子就是大舅子,多么关心妹妹和妹夫啊……”
谢未许多要说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最后看了一眼沈判,他自顾自走出了这条夹道。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养女何用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7 本章字数:3189
后天就是沈判与徐荷书的婚期。
徐荷书似乎并不相信那一天真的会到来,或者说,她并不认为那一天自己就会是新娘子。她的想法很简单,也一如既往:逃。她也知道徐府周围散布着一些探秘看守的人,或许是锦衣卫,或许是东厂番子。可能是沈判派来防备她出走的,但她更偏向于认为是冲父亲来的。
徐荷书得着机会,告诉父亲此事。而徐珏并不以为意,大臣的府邸常遭锦衣卫监视甚至横冲直闯直接抓人,都是家常便饭。这些天来,他迅速白下去的头发显示他正在应付着一些棘手的事情,却无惊惶之色。徐荷书释然,她相信父亲解决得来。
那么,她可以安心地逃了。可是这两天看到谢未的情形,她又忽然没有了逃的劲头。徐珏的意思是过些时日在刑部为他谋个职位,这几天就任他在家中熟悉适应。同僚们自然也知道了徐大人忽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但彼此心知肚明并非光彩的事,所以道贺、约会之类一概没有,只装作平常事,偶有三两人来徐府拜访,也见不到这对父子。而谢未什么也不在意,徐珏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什么也不消说,白天他就在仆人老息的陪同下出去玩乐,到很晚才醉醺醺地回来。徐荷书几乎见不着他,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
她问老息谢未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喝那么多酒。老息只是尴尬地赔笑,说大公子就是去放松身心,游览京城而已。她有点气,不由得发了些小脾气。老息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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